三殿下 第30節(jié)
這位紈绔就是鎮(zhèn)守崖州的鄭統(tǒng)后人,名叫鄭乾,現(xiàn)在乃崖州一富,沒什么擅長的,就是嘴皮子溜一點,家業(yè)大一點,這眼線嘛,多一點罷了。 鄭乾因生意上的事,這幾日人就在京郊別莊小住,最早聽見的傳令,但這廝不緊不慢,先等了一晚,收了線報后,確認幽族真的來了,且華京失了人,不似幾天能收場的樣子,這才晃悠悠來了。 他是個必須要熱鬧的人,坐下后,滔滔不絕與代七巧攀談起來。 梅徵解不開第三環(huán),心浮氣躁,捻算起身邊這個聒噪的富商公子哥。 算來算去,大吃一驚,忍不住道:“家里只剩你一人?”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嗎?”鄭乾道。 “你三十七了,也未娶妻?!?/br>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嗎?”鄭乾又道。 代七巧一轉(zhuǎn)頭,冷冰冰問梅徵:“你怎知道?” 梅徵老毛病犯了,咔咔一撥串珠,道:“你家人口多,而你是在家不順,這才聽令來,想建一番功業(yè)回家?” 代七巧一掌拍劈了桌子,拿著劍回廂房了。 梅徵跟鄭乾兩個四體不勤的武學(xué)廢物嚇得一哆嗦。 鄭乾瞪眼道:“這是人能一巴掌做到的?” 梅徵又咔咔捻了兩下串珠,說道:“恐怕這位是咱們十人之中,功夫最高的?!?/br> “十人?不是十二家臣嗎?”鄭乾又問。 梅徵別有用意地笑著:“十二家臣中的趙令一脈,六十年前就失蹤在漠北荒沙之中了。而另外一個,崖州白家,是絕對不會來的。” “……這又怎么說,真有活著還不來的十二家臣嗎?”鄭乾心道,我這種不算好人的名利場混蛋都來了,還有誰會不來? “我占崖州方向,白家并無車馬驛外出的卦象。倒是咱們,很有可能回到白家去?!?/br> “越說越奇怪了?!编嵡溃霸郜F(xiàn)在到了幾個?” “帶上你我,應(yīng)該是六個?!泵丰缙愕?,“只是我只見了五位,又占算了一番,梓州的后人,卦象不停地外出變動,應(yīng)是被三殿下打發(fā)出去做事了?!?/br> “這么說,還會到四個?” “他們趕不上喜事?!泵丰绲?。 “二十九號還來不了?”不愧是掌握消息的富商,鄭乾脫口驚道。 “來不了?!泵丰缯f,“他們另有主人,有半路被劫,另賦它職的跡象?!?/br> 鄭乾一瞇眼,搖扇道:“你是說……他們背主?” 梅徵:“并無算出事二主有反心,卦象中沒有反跡。” “喲?!编嵡闹茸有Φ?,“十二家臣除了三殿下,還能被哪個主子使喚走?” 答案不言而明。 宴蘭公主。 鄭乾又是搖扇子又是搖頭:“悔啊,我也應(yīng)該遲幾日再來?!?/br> 第二日,沈元夕起床,見昨日三殿下拿走的杯子,又好端端地被放回了桌子上,還給洗刷干凈,泡上了一杯新茶。 沈元夕摸了摸杯口,溫度剛好,應(yīng)該是天蒙蒙亮的時候,三殿下送還回來的。 “還真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等洗漱好,用了飯,三殿下似掐好了時間,帶著人來了。 他從將軍府大門進,一身挺秀的深紅色宮裝,神情正經(jīng)。沈元夕卻想,這家伙,也不知翻他窗戶的時候,這身衣服束不束得慌。 跟在他身后的是個姑娘,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相嫵媚身條修長,臉上的表情沈元夕很是熟悉,和薛子游如出一轍,不好相處且不容易被取悅,冰冰冷冷。 “代家,代七巧?!蹦桥诱f道,“奉三殿下之命,前來護衛(wèi)三王妃。” 沈元夕看了眼三殿下,見他輕輕點頭,回了個禮:“……有勞代姑娘。” 代七巧是個不錯的人,做事可靠,也不多言。沈元夕去哪她就去哪,沈元夕看書,她就抱著一桿細槍守著,只是偶爾會望著遠處發(fā)呆。 沈元夕想和她拉近些關(guān)系,談及看的書,卻不料代七巧不是同道中人,回她,自己從不看無用的書。 她功夫扎實,又有家傳絕學(xué),飛檐走壁輕輕松松,施展起輕功來,和幽族的御風(fēng)也差不到哪去。 也正因她的一身俊功夫,三殿下才放心將護衛(wèi)沈元夕的任務(wù)交給了她。 說起來,代七巧并不想擔領(lǐng)這種任務(wù),她是來抵御幽族,堂堂正正建功立業(yè),拿回去光榮家門,讓大家對她刮目相看的。擔任三王妃的護衛(wèi),聽起來好似看扁了她。 只是她還沒能開口拒絕。 因為三殿下是摸著被她劈壞的桌子提的要求,而且,還有個黑斗篷老仆飄進來,抱著劈壞的桌子喵嗚嗚哭。說這是曾經(jīng)宴蘭公主用過的桌子,特地留給三殿下的,幾百年都好好的,怎么就折到今天了。 三殿下一臉平靜地聽老仆哭,然后慢慢轉(zhuǎn)頭,看向代七巧,開口: “那么,王妃的安危,就交給你了?!?/br> 桌子賠不起,代七巧爽快應(yīng)聲:“可以?!?/br> 三殿下滿意點頭,輕聲對老仆道:“別哭了,這桌子,你補一補,很快不就好了?” 老仆瞬時收了哭聲,嘴無聲動著,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輕飄飄拖著桌子的殘軀離開了。 任務(wù)交待完,三殿下抽空去了趟大理寺。西市發(fā)現(xiàn)的尸首是點心鋪的老板,他見過,他還挺喜歡這家的點心。 大理寺官員請教三殿下,這樣的齒痕,是否是幽鬼所致。 三殿下淡淡道:“九十年前有相似的命案,你們翻卷宗就是?!?/br> 人的麻煩就是壽短,幾十年前他就教過人們,幽鬼就算再慌張渴血,也不會胡亂咬,被幽鬼吸干的人,身體上并不會有大范圍的血跡。 幽族不會咬到使血噴濺出來的地方,因為那樣喝不到多少血,大多數(shù)都會浪費掉。這對渴血的幽鬼而言,比喝不到血還痛苦。 因此,點心鋪老板并非是被幽族咬死,而是被人殺害拋尸,又借幽族犯京,嫁禍給幽族脫罪。 “前不久?!比钕麓蛩阍陔x開前,再提點他們一句,“這個人棄婚誓,背妻另娶的事被妻子知曉了?!?/br> 大理寺官員驚奇道:“殿下怎知!” 當然,三殿下無所不知。 三殿下不再回答,優(yōu)雅轉(zhuǎn)身,在官員面前消失不見。 他沒有回三王府,而是拐了路,直接飄進了窗。 代七巧的反應(yīng)雖然慢了些,但還是把手中槍指了過來。 三殿下手指輕輕一觸,繞開槍尖,微微揚眉,心中不由贊道,好身手,忘了還有個她,險些中招,在沈元夕面前丟臉。 三殿下落地,代七巧看清來人,冷冰冰的表情碎裂,大吃一驚,收了槍,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 卻見三殿下點頭道:“辛苦,我要帶王妃出去,處理些事?!?/br> 然后,他抱起沈元夕,又晃身不見了。 代七巧一人對著空蕩蕩的院,茫然了。 剛剛,三殿下,像個采花賊似的,翻窗戶進來,然后……抱走了王妃? 被三殿下按進懷里的沈元夕書都沒來得及放下,也是一臉茫然,問他:“是什么事?” 三殿下想了許久也沒想到拿什么事來做借口,索性坦白道:“無事,就是找個僻靜地方,陪你看書?!?/br> 沈元夕:“……” 作者有話說: 梅徵對三殿下的印象:話挺多的,挺像人的。 鄭乾對三殿下的印象:美人,所以想見宴蘭公主。 而代七巧對三殿下的印象:……我靠他會翻窗私會三王妃。這怎么又不合規(guī)矩,又他娘的沒啥毛病呢?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第29章 生辰 三殿下帶沈元夕回了三王府, 仍是前夜沈元夕睡覺的那間暖閣,但新添了許多漂亮物件,多是色彩粉嫩柔亮, 小巧精致的, 這是三殿下特地為沈元夕添置的。 沈元夕怔愣:“怎么來了這里……” “還是這里最讓人安心?!比钕孪? 又要無人打擾, 又要舒服暖和,全京城也只剩三王府了。 他將沈元夕放到軟塌上,又搬來個方桌, 轉(zhuǎn)頭道了聲:“吩咐前院做些吃的?!?/br> 沈元夕順著三殿下的視線看向窗外,好久, 才見云星從不遠處的小屋推門出來, 飄了過去, 但背影……好像不大高興。 “今日看的什么書?” 三殿下將手攤開到她面前, 沈元夕把書放在了他手上,好久之后小聲道:“看不進去故事, 就找的兵策看?!?/br> 她對兵法興趣不大,但子游未找回來,京城又處處緊張忙亂, 她實在沒閑心去看故事, 隨便翻了本舊兵書看。 三殿下粗粗翻看, 問道:“是放心不下家人?” 家人這個詞, 讓沈元夕略有感動, 連忙問他:“燕姑娘可有信?追到了嗎?” 三殿下?lián)u頭, 昨晚他把線報任務(wù)交給了鄭乾, 但無論是自己這邊的線報, 還是鄭乾的門路, 都還沒有收到燕帆的消息,甚至沒人摸到她的行蹤。 對追蹤者而言,不被人發(fā)現(xiàn)是好消息,證明她的確在追蹤術(shù)上有兩把刷子。 “你無須擔心?!比钕聦⑹种械谋叻诺揭慌?,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寬慰道,“前夜來的那些幽族人,只是先鋒打頭陣,目的是探聽華京的現(xiàn)狀,在消息傳回去之前,他們不會再有行動?!?/br> “果然如此嗎!”沈元夕精神一振,決定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疑點告訴三殿下。 “你發(fā)現(xiàn)他帶著你,繞著華京兜圈嗎?”聽了沈元夕的話,三殿下并沒有多驚訝,他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你聰明?!?/br> 第一波來襲的幽族,不出所料是來送死換陣圖的。 確立界碑后,朝花與燕川被限制在幽地,對外界的變化無法獲知。因而,他們每月每年都會派一些受血誓束縛不大的普通幽族人越過邊界,潛入華京,要是運氣好未被三殿下發(fā)現(xiàn),就能成功把新繪的地圖傳回幽地。 畢竟,幽地現(xiàn)在,只有三百年前華京的城圖,而想要成功推塔,就必須先拿到如今的京城地貌圖,知道三殿下的布防,才可做周全計劃。 前夜的幽族先鋒來了二十二個,打起來的時候,就難免會漏掉沒有動作較為安靜的那個,應(yīng)該就是繪圖的人。 沈元夕道:“這就像我父親他們打仗時,先派出的斥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