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第43節(jié)
“脫離他們吧,王嵩。” 王嵩用手遮住眼睛,像是痛苦不堪,捂著臉聲音顫抖:“沒你想的那么簡單?!?/br> 寧栩恢復(fù)如常,隨手拿起一顆花生,咔擦捏開了殼。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沒有哪條路更簡單,因為凡是人走的路都不簡單?!彼麑兒玫幕ㄉ胚M(jìn)王嵩的盤子里,站起身道,“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吧,是及時止損,還是自我麻痹,繼續(xù)錯下去。” 說罷,寧栩去收銀臺結(jié)賬,從容不迫地離開了酒館。 晚風(fēng)卷起路燈下日漸枯黃的銀杏葉,王嵩在窗口呆坐了許久,直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中午,寧栩被錢揚叫到辦公室。 因為今年期末要進(jìn)行高考前第一次模擬考試,錢揚便安排了接下來直到期末的學(xué)習(xí)計劃表,并讓他把計劃表貼在教室前面,每天督促大家打卡完成。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座位上已經(jīng)聚了幾個人在議論紛紛。 一看見他進(jìn)來,齊浩洋立馬嚷嚷道:“我cao!栩哥你太牛逼了!你是怎么做到讓王嵩主動道歉的?我他媽真是小刀拉菊花,開眼了?!?/br> “你能不能文名點,有女生在呢?!崩铘每戳丝醋块?,給了他一拳。 卓楠噗嗤笑了出來,“栩哥,快跟我們講講唄,王嵩剛才來我們班了,指名道姓說是你讓他改變主意的?!?/br> 大家都嘰嘰喳喳的,只有景文安靜地看著他,眼里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 寧栩仿佛意料之中,淡然一笑:“他來了?怎么說的?” 李裘復(fù)述道:“就是來找你,說想為以前的事跟你道個歉,再說一聲謝謝。你不在,他只好跟文哥說了?!?/br> 寧栩饒有興致地看向景文,嘴里卻在問李裘:“然后呢?” 景文冷笑了一聲。 李裘噗嗤笑了:“然后,文哥讓他滾。” “所以栩哥你到底怎么搞定他的?”齊浩洋快好奇死了。 寧栩淡淡道:“沒什么,碰巧而已?!?/br> 李裘馬上作勢要掐他:“這種時候,就別裝逼吊胃口了吧!快說說嘛,我們都等得抓心撓肝了!” “真沒裝?!睂庤驍偭藬偸郑爸皇莿偤泌s上一些事,所以借機(jī)和他聊了幾句。沒有瓜,都散了吧,回去多喝熱水。” “別敷衍人啊栩哥?!?/br> “快跟我們說一下,我們好和別的班吹牛?!?/br> 眾人不依不饒。 景文不耐煩地趕客:“他都說了沒有瓜,聽不懂是不是?回你們自己座位上去,圍的我們這里都快空氣不流通了,趕緊走?!?/br> 午休鈴聲響了起來,大家只得不情不愿地散開了。 景文等人都走干凈了,才問他:“你昨天晚上早退,就是為了這個事?” 寧栩隨手轉(zhuǎn)著筆,“都說了是碰巧?!?/br> “這理由,騙騙他們還行?!?/br> 寧栩笑了笑。 景文認(rèn)真地看著他:“我該怎么謝你?” 寧栩的笑意更深:“我又不是因為你,就當(dāng)我日行一善。” 景文沒有說話,仍然一動不動地盯他,黑漆漆的眼珠里透著一股執(zhí)拗勁兒。 寧栩只得說:“那要不在我直播的時候,給我點點贊?” 他以為景文會讓他別鬧,誰知他卻點頭道:“我每次都點,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如果寧栩稍微細(xì)心點,就會想起來他應(yīng)該只看過一次直播,而且還是現(xiàn)場,“每次都點”未免太扯了,只是他沒有注意這個。 “沒了?!彼畔鹿P,學(xué)著對方的口氣說,“朋友之間不言謝,周懷峰現(xiàn)在也算是我的朋友?!?/br> 景文深深地望著他,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不說也行,總之如果有需要,刀山火海我都愿意闖?!?/br> 他單純想告訴寧栩,他讓自己做什么都行,說出來卻透著一股中二的江湖氣息。 寧栩果然噗嗤笑了,連連搖頭道:“景文,你幾歲了?” 景文紅著臉默默低下頭,心里想的卻是,我沒在開玩笑,刀山火海真的愿意闖。 那天之后,王嵩算是徹底和徐歲分家了,據(jù)說還跑去二年級找周懷峰道歉,但被他們班的人趕出來了。 徐歲那邊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直到月考考完后,王嵩在考場外面找到了寧栩。 他的臉色很嚴(yán)肅,把寧栩拉到角落里說道:“這幾天你小心點,徐歲找了他干哥哥,可能要堵你,千萬記得別單獨行動?!?/br> 第29章 徐歲的這位干哥哥名叫常金昊, 是棠北路一帶臭名昭著的地頭蛇,經(jīng)常糾集幾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混,找附近學(xué)校學(xué)生的麻煩, 深受各校師生痛恨。 蘭高的校風(fēng)校紀(jì)還算可以, 因此整個學(xué)校也只有徐歲和這幫人玩兒, 另一條街的東岸中學(xué)就慘了,幾乎一小半人都深受其害。 這些人是典型欺軟怕硬的主兒, 只會恐嚇沒見過世面的學(xué)生, 真要攤上事兒了一個個跑得飛快。徐歲家里有點錢, 時常會買點煙什么的孝敬這個“干哥哥”。 這次王嵩選擇棄暗投明,差點把他氣得吐血, 心里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當(dāng)即去求了常金昊,讓他給寧栩一點教訓(xùn)。 王嵩眉頭緊皺地看著他,臉上的擔(dān)心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低下頭道:“我知道你不想?yún)⑴c這些事, 但這就是我跟你說沒那么簡單的原因,有時候你不找事,事會主動找你。這幾天你跟我一起……” 寧栩漠然打斷他:“讓他們來找好了, 我不想惹事, 也不怕事。” 王嵩本來想盡量讓他遠(yuǎn)離這些人, 聞言有點急了,“你怎么聽不明白?他們?nèi)撕芏?,不是學(xué)校里這種小打小鬧, 你會吃虧的?!?/br> 他似乎想伸手阻攔寧栩, 卻又不敢觸碰似的縮了回去。 “那就更應(yīng)該趁此機(jī)會, 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寧栩看著他道, “這件事我心里有數(shù), 謝謝你告訴我?!?/br> 王嵩眼神復(fù)雜:“你可別埋汰我了,這些事情本來就因我而起,如果他們真的敢來找你,我一定跟他們硬拼到底?!?/br> 寧栩笑了笑,“硬拼倒不必,不過我需要你幫個小忙?!?/br> …… 他從外面回到教室后,景文瞅了眼窗外,問道:“王嵩找你?” 寧栩點了點頭,景文臉色怪怪的:“他說什么了?他煩不煩啊,老來找你干嘛?!?/br> “一點小事。”寧栩輕描淡寫地說,“對了,這幾天我要幫錢老師閱卷,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br> 景文訕訕道:“我可以等你?!?/br> 寧栩想象了一下他如果在場的畫面,這家伙肯定二話不說提拳就上,到時候他的計劃也泡湯了。 他抽出一張卷子開始寫:“不用,你自己先回吧。” 景文還想再說點什么,卻看見他已經(jīng)做起了題目,只好不情不愿地閉上嘴。 寧栩?qū)懥藥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喂,你把我的照片換了沒有?” 自從他們加了微信后,就沒說過一句話,實際上是因為景文忘了上那個號。 他又精神了起來:“當(dāng)然沒換,我為什么要換。” “還是換了吧。”寧栩淡淡地說,“一般來說,只有男女朋友才會用彼此照片當(dāng)頭像,這樣不合適?!?/br> 景文的心臟猛地向上一提,又隨著最后一句話重重地落回了原地。他也不知道這股奇異的心悸是怎么回事,故作不耐煩地掏出手機(jī)點來點去。 寧栩瞥了他一眼,以為他在換頭像,就沒再提醒了。 景文點開小號的頭像,照片上只露出一截手臂和半邊側(cè)臉,光是這么點皮膚都白得驚人,額前細(xì)碎的頭發(fā)遮擋住眉骨,和每天他偷偷看過去的角度幾乎重疊。 他用手指在上面劃拉了兩下,最終還是選擇摁滅了屏幕。 * 寧栩連續(xù)落單了三天,終于在第四天,被常金昊帶人堵在了離棠北路幾條街的巷口。 這幾天他都沒有打車,而是選擇抄這條近路步行回家,徐歲已經(jīng)暗中跟了他好幾次,摸清狀況后馬上告知了常金昊。 這條小路沒什么人,也沒有監(jiān)控。 黑燈瞎火的,只有零星的路燈。 寧栩穿著薄薄的校服外套,瘦削的手指扣住肩上的書包帶,長身佇立在路燈下,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常金昊頂著一身肥膘,脖子上露出盤龍紋身,臉上油光滿面,身后跟了十幾個人。 “就是你小子,欺負(fù)我弟?”他往寧栩面前一站,仿佛一座密不透風(fēng)的小山,滿臉不屑地打量著他。 寧栩看了看他們:“你弟是誰?” 徐歲從常金昊身后走了出來,耀武揚威地說:“怎么,才幾天不見,就不認(rèn)識我了?你挑撥離間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br> 寧栩慢悠悠道:“如果勸別人脫離你們這些混混是挑撥的話,那我確實該多勸幾個?!?/br> “你!你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徐歲指著他怒道。 常金昊虛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大吼一聲:“別他媽跟我耍這些文字游戲,你們幾個,去把他手上的表摘下來,書包和手機(jī)也拿過來?!?/br> 他慣常喜歡用這種突如其來一嗓子嚇人,然而寧栩連一絲動搖都沒有。兩個小混混上前,開始對他進(jìn)行搜刮。 徐歲躲在后面看好戲,出乎他意料的是,寧栩并沒有任何反抗,而是任由他們拿走了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 徐歲冷笑道:“你不是喜歡在背后挑撥嗎,現(xiàn)在怎么不敢動了?慫了吧,廢物?!?/br> 小混混趁機(jī)推搡了他一下,“慫包!” 寧栩聲音清晰地說:“你們拿我手表和手機(jī)干什么?” 徐歲一陣竊笑,附在常金昊耳邊道:“他怕了,他之前都不講廢話直接動手的,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估計被嚇破膽了?!?/br> 常金昊大笑起來:“我這個人很講道理,你讓我弟不高興了,手機(jī)和手表就當(dāng)給我弟的賠禮。至于你——” 他抬起一條肥碩的腿,跨在旁邊的水泥臺上,指了指下面。 “從我這里鉆過去,給我弟磕三個響頭,我就放過你。”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來,徐歲得意洋洋地看著他,一副揚眉吐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