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第60節(jié)
“我喜歡你, 是我的事,你不用為此感到感謝或者愧疚。說實話, 你不討厭這種感覺, 對不對?” 他深深地望著寧栩, “那么從今天起,我要正式追你了, 你答應嗎?” 寧栩只覺得轟然一聲, 從臉到脖子頃刻間燒了個通紅。 他從沒想過景文會突如其來地當面表白,也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地問出這種話,短短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回答什么。 景文說得沒錯, 他并不討厭這種感覺。 不討厭和他接近,不討厭他的觸碰…… 甚至不討厭他表達愛意,這所有都沒有讓他產(chǎn)生抵觸的情緒。 可是好感終究不是喜歡, 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喜歡他, 更不能確定有沒有勇氣去接受一個同性, 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然而景文卻明白了。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寧栩, 他愿意等, 他有耐心。 景文的手指在他唇上放得夠久了, 再放下去他自己都覺得像是某種sao擾, 只得依依不舍地拿下來, 順帶不經(jīng)意地刮了刮他紅潤的臉。 可愛,就是沒什么rou,以后得把他養(yǎng)胖點才行。 “臉真紅,第一次見你這么不好意思?!逼鋵嵕拔囊膊缓靡馑?,嘴角忍不住上揚。 寧栩猛地后退一步,好像被什么東西電到了臉頰:“你……別太過分。” 他沒有回答上一個問題,明顯有些氣勢不足,喪失了平日的冷漠淡定。 景文唇邊的笑意更濃:“那你就是默許了?” “默許什么?”寧栩的腦袋有些缺氧。 “默許我追你?!?/br> 空氣又陷入沉默。 景文不慌不忙地等他,眼中的笑仿佛快要溢出來,心口傳來歡快的跳動聲——他知道寧栩不會拒絕。 終于在漫長的安靜后,臉紅得不像話的人細微地點了下頭。 景文的內(nèi)心砰砰砰放起了滿天煙花,看著他紅到滴血的耳朵尖,幾乎快要忍不住上前親一口,簡直太想貼近了,害羞的寧栩跟一團紅彤彤的刺猬似的,無助地把自己包裹在外殼之中,卻不知道他的樣子被人看了個全。 景文生怕第一次就把人逗出陰影來,機靈地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你一會兒準備一下,我小姨可能要找你過去談話?!?/br> 寧栩抬起頭:“你告訴校長了?” 景文冷笑:“你請假當天,那個狗雜種就想故技重施——當時你在立人的時候,他就是這么對你的吧。我他媽當場把這家伙抓現(xiàn)行,找人拍了他發(fā)傳單的證據(jù),接著拖出去打了一頓,他老實多了。然后我才告訴了小姨和錢揚,你別擔心,他們都是相信你的?!?/br> 寧栩的臉色仍是不安,混亂地點了點頭。 景文扶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以前那個班主任,是段恒的親戚,這件事我已經(jīng)找你的同學聯(lián)合舉報了,這次一定會把他們連根處理掉。” “宋老師是段恒的親戚?”寧栩喃喃道,“難怪,后來我說什么他都不咸不淡的,那次之后段恒也休學了一年,我還以為……等等,你找誰舉報的?” 景文慢慢松開他,好似極其不愿意提那個名字:“許梓涵,你一再退讓,不想鬧大都是因為他吧。” 他的臉上帶著憤怒和鄙夷,想起那個懦弱無能的傻逼還是生氣。 寧栩眉頭緊皺:“你果然去找他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 “同意出來作證,并舉報那個老師,否則段恒也不會這么容易退學。”景文哼了一聲,“這些他早就該做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肯定讓他也退學,和段恒一起滾出蘭江?!?/br> 寧栩靜了許久:“景文,謝謝你,有些事我不夠果斷,謝謝你幫我做決定。” 他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景文立刻懂了。 許梓涵是他高中的第一個朋友,開學那天,許梓涵坐在他旁邊,問他要不要喝可樂,寧栩說好啊。于是一段友情,從一罐可樂開始了。 蘭外是私立學校,學費非常昂貴,可是許梓涵和他們不一樣,他家里是借了一堆親戚的錢才把他送進來的,這也就說明了他之后為什么會服軟——因為他斗不起。 他對寧栩曾經(jīng)掏心掏肺地好,在他生日時打工幾個月給他買手表,也會什么好東西都讓寧栩先用……盡管這些對于另一個階層來說,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許梓涵沒有明說,但景文還是看得出來,他對寧栩的心思不止是朋友那么簡單。 可是這樣自卑懦弱的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遇到寧栩,注定釀成一場悲劇。寧栩也因為憐憫和輕信,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也許許梓涵過后,他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和他分享可樂的人。 最單純的友誼,僅此一次。 毀在了許梓涵手上。 景文在聽到這些往事的時候,心里有點嫉妒,因為忙著對付段恒,暫時將那種嫉妒壓了下去,此刻又開始感到酸澀了。 “那個許梓涵,是你在蘭外最好的朋友嗎?”他明知道答案,還非要酸溜溜地問一句。 寧栩當然聽出了他的語氣,笑了笑說:“以前我覺得是,但遇到你之后不這么覺得了?!?/br> 景文挑了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寧栩認真地說:“曾經(jīng)我以為朋友就是一瓶可樂,一場球賽,隨隨便便一個舉動就能建立起來的關(guān)系,直到我來到這里,才知道不全是這樣。真正的朋友,不僅僅能帶給你快樂,更是陪你走過風風雨雨的,你和三班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br> 景文慢慢斂去了身上那股酸勁兒,笑容悄悄跑了出來。 他故意咳了咳說:“我才不想當你的朋友,你知道我想當什么,在‘朋友’前面加個‘男’還差不多?!?/br> 寧栩不太習慣他這樣說話,頓時噤聲臉紅,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 空氣中縈繞著尷尬且曖昧的分子,兩人對視一眼,一觸即分,都有點害羞起來。 景文其實挺不好意思的,只是面上裝得比他好一點,畢竟是他主動告白的,總不能剛說完就秒慫,那也太不像樣了。 于是剩下的一天…… 他什么也沒敢做。 雖說是放下狠話要開始追人了,可他對這種事半點經(jīng)驗都沒有,只能偷偷摸摸在桌子下面百度——“怎么追成績好的男生”,“給男朋友準備這幾個驚喜,他一定愛死你”,“戀愛中的斬男小技巧,建議馬住”,“三個舉動,讓男朋友再也離不開你”。 不過短短一天時間,景文的收藏夾已經(jīng)全是這種問答,還關(guān)注了九十幾個感情博主,以至于晚上齊浩洋手機沒電,借他手機打電話時,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齊浩洋驚了個呆:“打個電話都不行,你手機里有什么驚天秘密?” 景文被說得心虛了,冷著臉不鳥他。 齊浩洋心思縝密地靠近他的臉:“你有問題!你以前從來不排斥我看你手機的,還會借給我玩游戲,說,是不是談戀愛了?上次那個女生?” 景文受不了地推開他:“別離這么近,哪來的女生,妄想癥吧你?!?/br> 齊浩洋哼哼唧唧:“我不管,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嫂子的名字套出來!下了晚自習去酒吧,去不去?你前天就說要喝酒,結(jié)果自己放我鴿子。” “知道了知道了。”景文不耐煩地敷衍了兩聲。 晚自習的時候,寧栩從校長那里回來了,他連忙發(fā)消息詢問情況。 寧栩不太愿意讓艾珂知道這件事,好在張明敏意外地善解人意,答應他不會把事情完整告訴艾珂,但仍然要請她過來學校一趟。 他總算松了口氣,發(fā)消息問景文:[晚上我媽要來學校,我準備去附近的西餐廳寫作業(yè)等她,要一起嗎?] [吃魚不吐刺:當然!] [吃魚不吐刺:我們一起寫作業(yè)[/熊貓癱倒]] 寧栩看著這個離譜到完全不是他風格的表情包,不禁笑了出來。 景文已然忘了,上一秒才答應了齊浩洋去酒吧的事。 晚自習下課后,齊浩洋興沖沖地過來叫他,他才訕訕地表示不去了。 齊浩洋連著被放鴿子,終于憋不住了:“不是,你怎么回事,酒吧也不去,也不跟我們一起玩,你要干嘛去?你如果不如實招來,今天我就不讓你走了!” 景文把書包甩在肩上,拍了拍他肩膀:“兄弟,別鬧,我跟寧栩?qū)W習去了,酒吧下次再約?!?/br> 齊浩洋傻了:“……學什么?什么習?你在說啥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你說的是中國話嗎?” 景文快樂地哼著小曲兒,拋下一眾嗷嗷等待的哥們兒,跟在寧栩后面出了教室。 盧思思圍觀了一切,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他們到餐廳后,寧栩隨便點了兩杯喝的,便拿出英語試卷。 景文坐立不安地在他對面,看見他低下頭開始寫卷子后,鼓起勇氣拖著自己的卷子,起身一屁股挪到了他旁邊。 這家店的座椅是長方形的,但兩人坐一張椅子還是有點擁擠。 寧栩莫名其妙地問:“你坐這么近干什么?” 景文緊張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索性不裝了,厚著臉皮直白地說:“因為我喜歡你,就要離你近一點。” “……”寧栩頓時再次失語。 臉又又又燒了起來。 這家伙自從表白后,是完全不在乎其他了。 然而這表白也是他默許的,只好自作自受地低頭繼續(xù)寫題目。 閱讀理解密密麻麻都是英文字母,他難得一個單詞都看不進去,更別說讀懂整段話的意思了,寫了半天,還是停留在原地。 景文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握著筆半個字都沒寫,眼睛咕嚕咕嚕亂轉(zhuǎn)。 寧栩的手機響了一聲,他總算找到救星似的低頭看消息。 景文伸長脖子偷瞥:“誰給你發(fā)消息?” “我經(jīng)紀人,對了,我簽了冠世,因為想安心和粉絲分享學習生活?!睂庤蛘f道,“她問我最近為什么這么久沒播,讓我有空的話稍微播一播?!?/br> 景文“唔”了一聲,含糊道:“冠世口碑挺好的,你不用在意她,不想播就不播?!?/br> 寧栩說:“粉絲群也有很多人在催,要不我今天播一會兒吧,反正……” 反正也看不進去書,他差點順嘴說出來。 “反正沒什么重要的事?!痹掍h一轉(zhuǎn),心道好險。 景文無所謂道:“我都行?!?/br> 他看著寧栩打開設(shè)備,問:“你介意那些粉絲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嗎?” 寧栩心想我們現(xiàn)在也沒確定關(guān)系吧,不過景文在他旁邊,粉絲們難免會察覺到什么。 他故作淡定:“不介意,只要不是現(xiàn)實認識的人就行?!?/br> 景文欣喜地點頭,很好,看來他本身是不排斥同性`戀的,只是當年的陰影還有殘留,他會一點一點撫平這些陰影。 “開始了?!睂庤虻吐曁嵝?。 兩人坐直了身體,鏡頭只照到脖子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