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只想逃 第81節(jié)
他站在原地,鼻尖聞到股濃烈至極的血腥氣,聽得腳下有人叫他。 “師兄……” …… “師兄!” 九嬰仰著臉笑:“師兄……” 妖后將人送來那日,九嬰剛見玉衡,便緊抱住他的腿,張口閉口都是無師自通的這兩個字。 妖后本還端著些莊重,眼見自己兒子如此不值錢,臉霎時垮得老長。 玉衡從未見過如此熱情的師弟,前幾日天界送來那個小“主公”,那目中無人的冷淡脾氣,可是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玉衡揉了把九嬰的頭,笑道:“這小殿下,倒不認生……” 九嬰臉蹭在玉衡腿邊,搖頭喃喃道:“不生,我們見過的……” 玉衡當時忙著同妖后寒暄,小孩子脫口而出的撒嬌話,誰都并未在意。 玉衡本以為,這小殿下是天生熱情,可等他入了仙藤林,玉衡才發(fā)覺,這個師弟…… 不是熱情,是太粘人。 林中另外兩個師弟,一個視他無物,一個頗有敵意,只有這么個嬌生慣養(yǎng)的妖界太子,書不學術不練,一天到晚跟在身邊。 玉衡記得曾有一日,他在林中隨意尋了一處,盤膝而坐,練氣修靈。 正值早春,晴雨不定,出來時,日頭大好,才半個時辰便刮起風,掉了雨點。 玉衡仙君坐了一會,雨越飄越急,正要回去,眼前落了道影子,九嬰不知從哪鉆出來,抓著只芭蕉葉,遮在他的頭頂。 他那么小,踮著腳,才到坐著的玉衡頭頂。 玉衡仙君奇道:“誒,你怎么在這?” 九嬰一怔,失落道:“我一直都在的。是師兄從未在意過我……” “……” 玉衡仙君尷尬一笑,接過芭蕉葉,把九嬰抱起來,道:“九嬰真乖。” 初時,玉衡的確是最喜歡九嬰的。 九嬰會趴在他膝蓋,陪他徹夜苦讀,陪他練功習法,陪他養(yǎng)兔喂雞。 他十分聽話,什么無聊至極的事,都會同玉衡仙君一起去做,日日嘴上都是一句:“師兄好棒,我好喜歡你?!?/br> 仙藤林中,枯燥無味的日子,身邊陪他的,都是九嬰。 九嬰天分極高,當世罕見,如此筋骨,到仙藤林一年,連個基本入門功法都未學成。 一日,玉衡終忍不住,把九嬰叫來,讓他攤開掌心,在上頭用竹板拍了數(shù)十下,玉衡仙君問:“你來仙藤林,是為了什么?” 玉衡本以為他會說,為了學習蓋世神功,為了成為三界至尊,為了振興妖界…… 可未想到,九嬰委屈巴巴,抽抽鼻子道:“我來這里,是為了師兄啊?!?/br> 這話回的玉衡仙君猝不及防。 “為了我?” 九嬰點頭道:“為了師兄。” “九嬰想陪著師兄,日日守著,一輩子在你身邊……” “我好喜歡你。” 九嬰那時,屁大點的年紀。 他煞有其事說出這話,頗有些滑稽。 玉衡仙君在九嬰臉上擰了一把,笑道:“那好,話說定了,以后你大富大貴,莫忘了師兄……” 九嬰眼睛炙熱發(fā)亮,他舉了手,微仰著臉,十分鄭重道:“一言為定,我要陪師兄一輩子?!?/br> “我不要什么大富大貴,我最珍貴的,全送給你?!?/br> “求求師兄,一定要最喜歡我……” 他如此乖巧,玉衡仙君心腸被熨的極軟,他道:“我本就最喜歡九嬰的。” …… 九嬰:“師兄……” 玉衡全身都抖了起來,他喉結(jié)滾動,極艱澀的道:“等等……逍遙?!?/br> -------------------- 九嬰想,我以后不要做只被忽略的乖狗狗了。 九嬰線兒今天就會完結(jié)了,嬰嬰的火,真的挺旺的。 第100章 “等等……逍遙。” 刀插進九嬰肚子,逍遙仙回頭看他:“玉衡,你記不記得,當年他挖掉你腺囊的時候,可絲毫沒有留情。” 幼時的九嬰的確乖巧,以后的九嬰……也的確可恨。 玉衡被挖掉腺囊,躺在不同男人身下,被迫張開大腿,生不如死的日子,全都是拜他所賜。 棲鳳殿中,被折磨到痙攣,失聲痛哭不能自已的每個夜晚,敞開身子,拋棄自尊,任人玩弄,疲憊到昏厥。 從沒有誰,想過給他一點仁慈。 玉衡腦中閃過萬千,血腥氣爬過鼻腔,滲進心里,逼得他眼睛一根根爆出血絲。 太恨了,實在太恨了。 玉衡摸到逍遙手上的刀,插進九嬰肚子里。 他摸到溫熱的血,感受到那副折磨過他的身體抽搐微抖。 玉衡把刀拔出來,又插進去,每落下一刀,恨意都釋放的酣暢淋漓??伞X海中,那個伏在膝邊,乖巧懂事的孩童,面孔也越分明。 玉衡在笑,他勾著唇,眼睛卻疼得落淚。 什么時候,那樣炙熱明亮的眼神變得如此渾濁齷齪的呢? 玉衡不知道他捅多少下,興許是五刀,十刀,十幾刀。 亦或更多…… 玉衡沒有數(shù),他數(shù)不清。 溫血浸濕鞋底,死氣沉沉的人嗆咳起來,血點濺在玉衡眼角。 玉衡停下了,他忽然問:“叫啊!為什么不叫!你不會疼么?” 毒性麻痹神經(jīng),九嬰本早已說不出話,腸穿肚爛的苦痛,逼出點回光返照的力氣,他伸出手,碰到玉衡眼角,想擦干凈,可他滿手是血,卻把人越蹭越臟。 “不疼……咳咳……” “我很高興?!?/br> 玉衡愣了,他好似聽著什么聽不懂的東西,十分迷惑的重復:“高興?” 九嬰爬著,把腸子塞回肚子里,蹭到玉衡腳邊,他大口吐血,道:“師兄……嗬……在我身上尋了樂子……” 九嬰咬著齒間鮮血,笑道:“若是你想,可以挖出我的心,把在手里玩……我也愿意……” “……” 玉衡松了刀,他雙手捂住眼睛,好似重重一拳錘在棉花上,茫然道:“哈……你不會難過么?” “我……咳咳,我一直都在難過……咳咳……”九嬰已沒了什么力氣,瞳孔發(fā)散,身體發(fā)涼,最后一句,卻說的如此清晰。 他道:“從你喜歡別人,我一直都在難過?!?/br> 玉衡肩膀發(fā)抖,聲音似哭似笑:“你……我……” 對著一個瘋子,他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逍遙仙揪住九嬰衣襟,道:“就因為你那點喜歡,把害他成這樣,你是個什么東西!你不會愧疚么?!” 愧疚?! 為何愧疚?! 九嬰動彈不得,舌根僵硬,話也說不太得,眼神落在玉衡身上,里頭盡是癡迷。 他喜歡的人,是天邊月,是鏡中花。 他是太陽,溫暖了每一個人,卻不是他一個人的光。 太過珍惜高貴,他仰頭瞧他,看得見摸不到,更不要說擁有。 只有讓光墜下天,把花揪進泥潭。 美好踐踏成骯臟低賤,外人不屑多看一眼,他才能徹底得到。 不管師兄變成什么樣子,他都一樣愛他。 他從不后悔,若是重來,他更甚如此。 逍遙仙呸道:“惡心?!?/br> 逍遙仙正下死手,玉衡道:“逍遙,算了……” 逍遙仙手上一停,磨牙道:“玉衡,你還真是尊菩薩,泥菩薩?。?!” 他記得他們是師弟,可這幾個畜生,誰記得他是師兄。 三個乾元將他囚困之時,那樣的yin殿,壓根就沒想叫他活著出來。 玉衡澀聲道:“還有生死咒。” 逍遙仙一怔,他看了眼腳下出氣比進氣多的九嬰,驚道:“你怎么不早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