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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法則 第15節(jié)

    鍋上煮的粥正咕嚕嚕響,白色的水汽從鍋蓋邊沿溢出來,小霹靂不知道什么時候爬到溫郁腳邊,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林羨清笑意更濃,她拖長聲音“哦——”了聲,然后把身子正了回去,撐著桌子站起來,“那算了?!?/br>
    “我可嫖不起你?!彼f著,往廚房走。

    林羨清忙活半天也沒吃上飯,就跟著溫郁一起吃綠豆粥,她嗜甜,煮粥的時候加了幾塊冰糖,溫郁第一次吃這么甜的粥。

    吃完后,林羨清有點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留一堆沒洗的碗,干脆順手把鍋和碗都給刷了。

    后來她拍拍手準備回家時,發(fā)現(xiàn)溫郁居然已經倒在涼席上睡著了,懷里還抱著小霹靂。

    少年頭發(fā)很柔軟松散,耷在他鼻梁上,后窗的窗簾沒拉,日光就那樣跳上他鼻尖。

    可能是因為感冒呼吸不通暢,溫郁的唇微張,很輕地吐氣。

    林羨清拿他沒辦法,小聲吐槽:“怎么在這兒就睡著了?!?/br>
    看來感冒藥安眠的效果真不是蓋的。

    她在屋里找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一條沾滿貓毛的毯子,林羨清把上面的毛抖掉一些,蓋在溫郁身上。

    她正準備起身,卻發(fā)現(xiàn)溫郁的手越過橘貓勾住她衣擺,然后慢慢用力,攥在手里。

    林羨清心說你故意的吧?

    真的有正常人睡著了還能再伸手抓個東西的嗎?

    她扯了下,溫郁就撒手了。

    結果。

    那橘貓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它從溫郁的胳膊下鉆出來,邁著貓步扒到她腿上蜷成一團,又睡著了。

    林羨清完全不敢動了,上次這貓還把她抓傷了,她現(xiàn)在已經有了心理陰影,萬一她把貓弄醒了,它一爪子揮過來,又得去打疫苗。

    林羨清咽了咽口水,認命地當人形貓窩。

    她習慣性彎腰,下巴壓在書頁上,看著溫郁剛剛看過的英文原著書。

    她也就高中畢業(yè)的英語水平,這種專業(yè)書里一堆名詞她見都沒見過,句子也復雜晦澀,她看了幾頁眼皮就開始打架,趴在桌上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天都黑下來了,林羨清一抬頭感覺自己脖子都睡骨折了一樣,她下意識嗷了一聲,一手扶著脖子直起上半身,緩慢地活動了一下。

    客廳還維持著原樣,燈都沒開,小霹靂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她腿上跑下去了,在客廳里到處散步,還跳上去抓窗簾。

    溫郁居然還沒醒,睡覺姿勢都沒變,呼吸很重。

    林羨清手指搭上他額頭,溫度不高,看來并沒有發(fā)燒。

    下一刻,大門突然被敲響,溫郁動了一下,林羨清站起身來,應了聲:“來了?!?/br>
    她走到玄關,從貓眼里往外看,是個中年婦女,她并不認識,也不知道是不是溫郁的親戚。

    溫郁拖著懶散的步子過來,嗓子還啞著:“誰?”

    “我不認識?!彼\實回答。

    溫郁看了一眼,“是居委會的。”

    他拉開門,外面的阿姨cao著地道的鄉(xiāng)音:“跟你說下哈,這邊咧正在施工,蠻多工人晚上還留在這兒,如果家里有女娃的話小心點,晚上別出去了哈?!?/br>
    林羨清點點頭,“沒事兒沒事兒,他家里沒女人?!?/br>
    這話一說完,兩雙眼睛都盯著她。

    她發(fā)覺這句話說錯了,連連擺手說:“不是不是,我意思是……”

    她的話卡殼了,自己都沒辦法解釋了,當時嘴一快就禿嚕出來了,現(xiàn)在舌頭直打架。

    溫郁沒睡醒地瞇著眼睛,背脊靠在一邊的柜子上,調子拖沓:

    “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是男的?”

    第16章 珠算

    ◎你手上怎么這么多刀痕?◎

    林羨清:“?”

    你能發(fā)現(xiàn)才出了鬼了。

    她僵硬地笑了下,“我現(xiàn)在就走,你家里就沒女人了?!?/br>
    林羨清說著,就從旁邊撿起自己的鞋子準備穿上。

    居委會大媽還趕著去通知其它住戶,沒逗留多久就跑去挨家挨戶地敲門了。

    林羨清剛穿好鞋子,手指搭上門把手,溫郁卻突然從后面扯住她,門外有不太亮的燈火,她扭頭,看見溫郁的頭發(fā)被光染得毛茸茸的,卻稟著一副冷淡的神色說:“等下,我送你?!?/br>
    剛剛才聽了居委會的提醒,林羨清也挺怕的,在門口等著溫郁套外套。

    春花巷彎彎繞繞特別多,如果不是溫郁引路她根本走不出去。

    林羨清沒看時間,也不知道現(xiàn)在多晚了,或者是這里的人都不愛出門,總之路上沒幾個行人,路燈下有不少飛虱在竄動,夜里靜得嚇人。

    溫郁在前面帶路,這邊的路年久失修,地面坑坑洼洼的部分還不少,林羨清視線模糊,差點被絆倒好幾次。

    前邊的店都已經拉上了鐵簾,不知道哪里的野狗在狂吠,林羨清被嚇了一跳,連連往前跑了幾步揪住溫郁的衣服,像只跟著雞mama的小雞崽。

    走到一個分岔路的時候,林羨清聽見不遠處的一個電線桿后面突然“吧嗒”響了一聲,她眉頭一跳,連步子都不敢邁,站定在原處。

    那電線桿下面排著一排垃圾桶,但可能是這邊的人素質不太高,垃圾都沒扔進垃圾桶里,一個個垃圾袋都堆在地上,像個小山丘。

    夜色黑得太沉,林羨清也看不太清,她好像隱隱聽見幾聲很小的啜泣,以及一種摩挲聲。

    堆起來的垃圾袋聳動幾下,她怕得不行,心臟狂跳,直接往溫郁那邊跳了幾步,躲在他身后,“你聽到了嗎?”

    她小幅度伸了手指指了指電線桿,說話的聲音有點抖:“那邊是不是有人?”

    溫郁很輕地捏了下她的手腕,很冷靜地提醒:“拿手機照一下。”

    林羨清邊調出手電筒邊僥幸地想,興許是野狗野貓什么的在扒垃圾呢?

    她抬高手往那邊看過去,看見幾件散出來的外套,還有一只腳,看起來很小,應該是女人的。

    那邊的人也注意到了她手機射出來的光,垃圾堆不再發(fā)出響聲,林羨清很清楚地看見一個男人的頭從一眾黑色垃圾袋里抬起來。

    剃著光頭,長得就是不太和善的樣子,上半身還光著。

    被他壓著的女人喉嚨里哽咽地哭著,林羨清的手一下子松了勁兒,手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她掌心開始出汗,耳邊卻聽見溫郁壓的很低的聲音:“手機撿起來,報警?!?/br>
    林羨清重重咽了下口水,顫顫巍巍地蹲下去撿手機,卻猝不及防聽見那邊的男人用粗噶的嗓音警告:“兩個小娃別逞英雄?!?/br>
    他半提著褲子,用來遮擋的垃圾袋突然倒了下去,林羨清抬頭,看見他扯著嘴笑,很惡心,手上的動作還沒停,左手擒著那女人,右手已經探進她的上衣里。

    女人的嘴被膠布貼住了,頭發(fā)凌亂,眼睛都快哭腫了。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溫郁已經蹙著眉往前邁了幾大步,他抄起旁邊的垃圾桶,直接往那男人的頭上砸。

    林羨清也沒閑著,立馬報警,男人可能是注意到她的動作,連忙爬起來往林羨清這邊跑,溫郁砸了個空。

    溫郁撿起地上的外套,扯開了,追上男人,用外套扣住他喉嚨,把人往后面帶,他使了挺大的勁兒,男人被勒得咳了幾聲。

    場面很混亂,垃圾袋散落一地,有的還破了,惡臭的氣味開始散開,黑沉沉的小巷子里,林羨清手抖如篩,聽見溫郁喊了她一聲:“往遠點躲。”

    她連忙站起身來,轉了個身,然后往旁邊的住戶那邊跑去,拍人家的門,想叫點人過來。

    一連串的住戶被她吵醒,林羨清嗓子很澀,眼底也澀,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那邊有壞人跟我朋友打起來了,拜托幫幫忙?!?/br>
    她拉了幾個人出來,扭頭就看見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掙脫了束縛,從地上撈了個鐵鍬,往溫郁身上砸。

    溫郁下意識抬起手去擋,鐵鍬頭部砸在他手腕,刮出好長一道口子。

    林羨清眼睜睜看著他的手腕開始流血,滴在地上,她快急哭了,對后面的好心人大喊:“求求了,快點可以嗎?”

    幾個男人拿著家伙沖上去,那個光頭男見事情不妙拔腿就想跑,被人追上,摁在地上,用麻繩綁住手和腿。

    林羨清跌跌撞撞地跑上去,翻過溫郁的手腕看了看,在舊傷上,又斜著咧了個新的豁口。

    她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眼淚直接掉在他手心,溫熱的,一連串的。

    溫郁抬起另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她腦門,聲音聽起來就沒勁兒:“去醫(yī)院。”

    她點頭,端著他的胳膊,想攔輛出租。

    但這塊兒人流量本就不多,再加上時間比較晚,沒什么人跑車,她半天攔不著一輛。

    巷子里的居民把受害的女人安置好后,出來個人大聲問他們:“我看見兄弟受傷了,我家有送貨的面包車,上來,我送你們去醫(yī)院?!?/br>
    林羨清連忙點頭,扯著溫郁就跟上人家。

    面包車里有股汽油味兒,林羨清怕他聞不慣,就開了車窗通風。這車車速挺快,風卷著地上的塵土往里刮,溫郁本來就還感著冒,忍不住咳嗽起來。

    她反應過來,又小心地把車窗往上拉了點兒。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溫郁的嗓子發(fā)?。骸霸趺蠢鲜强蓿俊?/br>
    車窗外只有片片綠化帶和路燈,風從車窗露的縫隙里鉆進來,在她耳邊呼嘯,林羨清揉了揉眼睛,說話還斷斷續(xù)續(xù)的:“這看起來就疼,手腕被割會死人的!”

    溫郁突然有點想笑,他長睫垂下,聲音輕緩:“疼的不是你,會死的也不是你,你那么著急干嘛?”

    這句話說得真是奇怪,好像完全把兩個人撇成陌生人,生和死都毫不相干。

    林羨清被他說得有點惱,她重重皺眉,“可是我把你當朋友,當然會關心你,會怕你疼。你這個問題真奇怪?!?/br>
    溫郁低眸看著她,小姑娘逆著光,頭發(fā)絲被風吹得狂舞,神色卻很嚴肅。

    手腕還被她捏著,林羨清的手很暖和,溫熱感從他手腕逐漸蔓延到嘴角,他笑了,卻只答了聲“哦”。

    她想清楚什么,抿了會兒嘴,又向溫郁提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過朋友。”

    溫郁瞭了她一眼,視線會著火一樣,他漆黑的眼染了光,沒正面回答她的話,只是說:“那我三番五次救你,是為了什么?”

    林羨清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溫郁不缺錢,而且長得也比她好看,自己身上也沒什么對他有好處的東西,如果不是情誼使然,他沒理由對她這么好。

    當然,她對溫郁也不差呀。

    她把身子坐正,手上還很小心地捧著他的手腕,悶著聲音妥協(xié):“好吧?!?/br>
    說完林羨清又俯身仔細觀察他的傷口,溫郁察覺到什么,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林羨清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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