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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49節(jié)

    任平生:“這種傀儡符我少說畫過千種, 你的水平太差了,暴露的很明顯?!?/br>
    她拎起帝休右手的寬袖,指著帝休手腕處一道極淺的白色紋路道:“控制不了符紙,連符文都露出來了?!?/br>
    帝休默默“嗯”了一聲,把露出符文的手腕又藏回袖底, 而后“砰”的一聲, 頎長的身姿不見,在任平生面前突然縮小成巴掌大的紙片人,落在任平生掌心。

    這巴掌大的紙片人完全就是帝休的等比例縮小, 仍是耀眼的白金色長發(fā),仍是清艷絕塵的容顏,乖乖坐在任平生掌心望著她, 輕聲問:“現(xiàn)在可以了嗎?”

    任平生微笑起來:“可以了, 很乖?!?/br>
    任平生露出略顯和善的眼神, 捏著還會動的紙片小人意味深長道:“現(xiàn)在回答我另一個問題?!?/br>
    “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是誰的?!?/br>
    她的魂魄和云七的身體生的并不相同,這個傀儡是如何一眼認(rèn)出她的。

    帝休愣住了, 在任平生冷淡質(zhì)疑的眼神中默默坐直身體,想了一會兒,認(rèn)真道:“我沒法解釋,我就是認(rèn)識。”

    他們命理相連, 他自然能感應(yīng)到她的存在。

    這樣的感應(yīng)是來自于魂魄的連接,而非rou.身, 所以他知道眼前這個看似陌生的魂魄就是她。

    可這種事情他還不能說。

    帝休抿了抿唇, 垂著頭, 似乎有些憋悶喪氣。

    任平生于是明白了:“又不能說?”

    帝休點(diǎn)頭。

    任平生隨口道:“你的主人是誰?”

    到底是誰做出質(zhì)量這么差的傀儡符,還讓一個這么笨拙的傀儡潛伏在她身邊。

    這個人的目的是什么?

    帝休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她怎么知道她會是我未來的主人。

    難道我之前暴露了什么嗎?

    可是這樣,是不是太快啊。

    作為一個變成人形時間不長,連人話都說不太好的樹,帝休很難思考這么復(fù)雜的問題。

    于是帝休默默盯著她,不說話。

    這也不能說,任平生無奈:“那你為何要跟我進(jìn)鬼域?”

    帝休悶聲道:“……你能不能問個可以回答的問題?!?/br>
    任平生嘆息:“你這傀儡要求還挺多?!?/br>
    她沒有再問,望著街頭鬼影攢動,反手將紙片帝休塞進(jìn)了袖子里。

    帝休順著任平生的寬袖一路滑下來,跟隨著她走路的動作在柔軟的袖子里跌跌撞撞,扯著喊了聲:“暈。”

    下一秒,紙片帝休被從青色袖底拿出來,終于得見天光,還沒松口氣,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別在了衣襟上,半邊紙?jiān)纳碜右丛谝陆罄铮宦冻鲂⌒〉纳习肷?,可以探出頭來呼吸。

    “你這傀儡還怪麻煩的。”

    帝休被別在她的襟口,感覺一陣熱氣直往臉上冒,快把這張薄薄的紙片燒起來了。

    她、她怎么如此大膽。

    任平生沒有在意這個紙片傀儡在想什么,她適應(yīng)了下僅憑靈魂存活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微妙。

    有種沒穿衣服的空蕩感。

    她闔眸探出靈識感受了一番,隱約能感覺到云七的rou.身并沒有死,也沒有和她相距一界之遙,而是就在此界之中,不知藏匿于何處。

    那晚,她獨(dú)自留在鹿夢城中,以一張不動山阻隔了鬼域和人間,之后便力竭陷入昏迷。

    再醒來時,就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般模樣。

    說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九幽陰兵陣化生魂為鬼,第一步便是侵蝕生魂魂魄。

    可她魂魄神識仍是道成歸的境界,要侵蝕何其容易,終究是在和九幽陰兵陣的斗爭中略勝一籌,沒有被直接轉(zhuǎn)化為鬼魂,但魂魄因九幽陰兵陣而被抽取離體。

    那么,現(xiàn)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擺在了她面前。

    身體去哪了。

    她放眼望去,周遭一片嘈雜,發(fā)現(xiàn)鬼域竟和修真界并無太大區(qū)別,無數(shù)鬼修生存其間,形成一個全新的世界。

    任平生能感覺到,辟鬼域的那位鬼王,還沒有到她曾經(jīng)巔峰時期的修為,能力不足以開天辟地。

    鬼域似乎是搭建在什么力量之上,用一種巧妙的方法開辟而出的空間,通過通道和大荒相連,某種意義上,鬼域其實(shí)是一個由鬼王掌控的巨大的秘境。

    盡管如此,任平生也不得不嘆服鬼王池讖的能力。

    未至道成歸就能做到這一步,確實(shí)天縱奇才。

    她現(xiàn)在所在的似乎是一方城池之外,不遠(yuǎn)處城門聳立,周遭擠擠攘攘地站著許多鬼修,在城門口排成長隊(duì),不知是在做什么。

    任平生佯裝若無其事地走到長隊(duì)末尾,十分自然地和周圍群鬼攀談起來。

    “為何這里聚集了這么多鬼?大家排隊(duì)是在做什么?”

    聞言,周圍好幾個鬼修回頭看了她一眼,了然道:“新魂入鬼域吧?”

    任平生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道:“可不是嘛,死得突然,還沒習(xí)慣當(dāng)鬼,您見諒。”

    對方頗為同情道:“唉,我懂,我也是過來鬼,從人變鬼的這個過程都要經(jīng)歷的,習(xí)慣就好了。反正在這鬼域里當(dāng)鬼,跟在人間當(dāng)人,也沒太大區(qū)別。”

    對方顯然是個熱情鬼,聽說任平生是新魂入鬼域,當(dāng)即讓她好好在這里排著隊(duì):“近來陛下時常去人間征戰(zhàn),吸納不少新鬼入域,像你這種毫不知情就被拽入鬼域的新魂也不在少數(shù)?!?/br>
    他指著長隊(duì)盡頭,城門處一個穿著朱紅圓領(lǐng)官袍一副書生模樣的鬼修道:“看見了嗎?這是咱們城里的冊官,你就在這排隊(duì),到你了去找冊官登記入冊,你便算是這座城里有名有姓的鬼了,往后在鬼域修煉,就當(dāng)重活一遭?!?/br>
    任平生不著痕跡地繼續(xù)打聽:“如何登記入冊?直接向冊官報上姓名就可以嗎?”

    對方嗤笑了一聲,一臉“果然只有你這種新鬼才能問出這么天真的話”的表情。

    “哪能呢,你現(xiàn)在只是鬼,還不是鬼修,要在這鬼域修煉,當(dāng)然需要讓自己真正歸屬于鬼域,取一縷靈魂殘片,將其融入鬼域之中,如此,你便算作是鬼域正式的鬼修了,可以吸納鬼域鬼氣修煉的,不像城外的野鬼們,沒有被界域承認(rèn),只能靠互相吞噬來修行?!?/br>
    這位熱心鬼說著,飄起來遠(yuǎn)眺城門處,疑惑道:“奇怪,今日入城怎么這么慢?”

    不遠(yuǎn)處,另外一個知情鬼打著哈欠道:“聽說這一批新入鬼域的新魂中,有一個rou.身未亡的生魂混進(jìn)來了,眼下正在逐個清查,所以慢了些?!?/br>
    任平生眉心一跳。

    這個生魂,說的……好像就是她。

    她不動聲色,并沒有讓其他鬼看出她的異樣,而是在隊(duì)伍的最末,跟著隊(duì)伍緩慢前進(jìn)著,過了一會兒,聽著兩鬼閑聊,趁機(jī)插了一句:“兩位大哥,剛才聽你們說,除了城內(nèi),這城外似乎也有鬼修?”

    聽到她這么問,兩個鬼修的臉色微妙起來,四下張望了一番,壓低聲音緊張道:“可別在外面隨便提城外的野鬼,那都是一群瘋狗,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把你給吞了!”

    任平生眨眨眼,露出無辜又好奇的眼神:“既然城外這么危險,那為什么還有新魂要留在城外當(dāng)野鬼啊。”

    她在醒來前,隱約聽見有鬼修在討論,成為野鬼,可以不受鬼仙官的管束,看來城中也并非這兩鬼修說的那么自由。

    兩個鬼修哽了下,梗著脖子,以一副過來人的表情道:“新魂知道這么多沒好處的,趕緊入城住定才是正事。”

    任平生佯裝一副自己聽進(jìn)去了的樣子,連連點(diǎn)頭:“多謝兩位大哥?!?/br>
    “你得趕快找到身體才行?!?/br>
    耳畔傳來極其細(xì)微的聲音,任平生垂眸,發(fā)現(xiàn)是紙片帝休從她衣襟處掙扎著探出頭來,低聲說:“你現(xiàn)在還是生魂,若是魂魄離體太久,魂無載體,再強(qiáng)大的神識也會被鬼域中的鬼氣侵蝕,逐漸成為真正的野鬼?!?/br>
    “到時候,你就徹底逃不出鬼域了。”

    任平生聞言,伸出食指,對著紙片帝休輕輕一按,將他又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衣襟里。

    “別動。”任平生輕聲說,“會被發(fā)現(xiàn)的?!?/br>
    帝休好不容易掙扎出去,又被一指頭按回衣服里,感覺耳朵又燒了起來。

    她真的是,叫人招架不住。

    又是暗示他叫主人,又是把他別在衣襟上。

    帝休埋頭在任平生的衣領(lǐng)中,平息著耳根的熱意,默默告訴自己。

    就、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可能現(xiàn)在認(rèn)主的。

    她現(xiàn)在還太弱了,現(xiàn)在認(rèn)主,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反倒是害了她。

    又過了許久,任平生感覺到夜晚的暗色漸消,地平線上薄日漸出,任平生能明顯感覺到隊(duì)伍中的一群鬼修焦躁了起來。

    她抓著先前那個熱心能聊的鬼修問道:“怎么回事?為什么大家看上去這么焦急。”

    這個熱心鬼看上去狀態(tài)也不好,他沉著臉道:“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鬼,鬼都是夜間出沒的!白日對我們鬼修而言要難熬很多,況且,現(xiàn)在是在城外,還沒進(jìn)城,一到白日,最容易有——”

    他話音未落,任平生已經(jīng)察覺到有兩股非常強(qiáng)大的靈壓直沖而來,毫無顧忌地沖進(jìn)了城門前排起的長隊(duì)中。

    任平生當(dāng)即一躍而起,脫離了軀殼的限制,她感覺自己如今的行動格外輕盈,輕輕一躍就快要沖破云霄。

    “是野鬼!快逃??!”

    “仙官大人,快放我們?nèi)氤?,我要入城!?/br>
    這群野鬼來勢洶洶,似乎每一個都比城門外的尋常鬼修要強(qiáng)大很多。

    幾乎瞬間,隊(duì)伍中就有幾個弱小的鬼修被徹底吞沒。

    單薄的鬼魂被尖牙直接撕裂,拆成數(shù)片幽影被吞吃入腹,在那野鬼吞噬時,任平生甚至還能聽見被吞噬的小鬼發(fā)出凄厲的吶喊。

    這是任平生第一次看見通過噬魂生吞的方式來修煉。

    她察覺到了鬼修和人類修煉的最大區(qū)別。

    任平生雙眼微瞇,感受到這群野鬼身上泛起的濃烈的煞氣。

    無一例外,他們眼底都泛著隱約的猩紅之色,瞧著令人心頭一寒。

    現(xiàn)場亂作一團(tuán),無數(shù)鬼修四處奔逃,眾多的鬼修,竟無人能敵這幾個來勢洶洶的野鬼,可見野鬼的實(shí)力之可怖。

    過了許久,終于從城門中出來了一個鬼仙官,他身后帶著一群護(hù)衛(wèi)隊(duì),霎時和野鬼們戰(zhàn)成一團(tuán)。

    一番鏖戰(zhàn)后,野鬼被抓了兩個,剩下兩個逃走,失態(tài)終于平息。

    那位熱心腸的鬼修大哥放眼在混亂的鬼群中張望了一番,卻沒有看見任平生的身影。

    他喃喃道:“這小女鬼該不會這么倒霉,剛?cè)牍碛虻谝惶欤€沒入城就被野鬼給吞了吧?!?/br>
    半晌過后,一個身著紅裳的新魂出現(xiàn)在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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