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92節(jié)
“垣主,帝星真的會出現(xiàn)嗎?” 紫微垣垣主垂著眼簾,手指在星軌上虛劃,淡聲道:“極暗之日已到,若帝星不出現(xiàn),那這個世界就沒救了。” 小女童哭喪著臉:“可、可咱們有八個道成歸大能,除開妖皇、魔尊和鬼王那三位,也還有五位人類強者,難道連一個極暗之日都扛不過去?” 紫微垣垣主輕嘆道:“小鹿,要撥開縈繞在一整個世界前方的黑暗,是很難的?!?/br> 她指著星軌上的幾個點,平靜道:“星子遍布在星軌之上,各行其道,各行其是,互不干擾,亦互不相幫,若是以前,這樣的星軌最是和諧安定,但到如今,若還是同從前一樣,只有一顆孤星,如何能照耀世間?” 小鹿不明所以,抱著紫微垣垣主的腿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星軌,不解道:“可垣主,孤星耀世不是您觀星后得出的結(jié)論嗎?” 紫微垣垣主揉了揉小鹿的發(fā)頂,輕笑道:“不錯,紫微垣公布出去的預(yù)言,共三十二字,外人只當孤星耀世是最后一句,其實不然。 這則預(yù)言,還有一句話,我并未對外說過?!?/br> 小鹿一雙可愛的圓眼睜大:“是什么?” 紫微垣垣主目光悠然,望向遠方,喟嘆道:“孤星耀世之后,該是長空皓月,群星閃耀?!?/br> 小鹿好奇道:“垣主,最后這一句不是很好嗎?為何不對外說?” 紫微垣垣主低聲道:“因為最后一句,是暗文?!?/br> 觀星師夜觀星象得出的預(yù)言,分明暗文兩種。 明文是一定會發(fā)生應(yīng)驗之事。 暗文卻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 冥冥中有無數(shù)個推手在影響著最終的結(jié)果。 但這是她在無數(shù)種結(jié)果之中,看到的最好的一種。 垣主輕聲自語著:“就是不知,最后這一句,能不能應(yīng)驗了?!?/br> 天地驟然歸于一片暗色,受到影響最大的并不是修真者,而是不明所以的凡人。 這一日,對于凡人們而言,本該是和往常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日子。 但一覺過去,人們正常起床時,卻發(fā)現(xiàn)天色完全沒有變亮,反倒更加黑暗,周身五步之內(nèi)無法看清,根本不能正常勞作。 所有人都驚慌不已,亂作一團。 人們茫然哭泣道:“這是天罰嗎。” 定州眾多的凡人們跪伏在地,不斷叩拜著,默念道:“真仙在上,請保佑我們。” 定州皇城中,一人緩步走上宮中最高的樓閣。 他一身明黃衣袍,頭戴九珠冕鎏,手里提著一把巨大的銀槍,緩緩走上高樓,眺目北望。 跟在他身后的內(nèi)侍一路小跑追上來,驚聲道:“陛下,陛下三思?。 ?/br> 內(nèi)侍幾乎是哀求道:“陛下,今日燃燈,將遭天罰啊陛下!” 內(nèi)侍直接跪倒在陛下身前,攔住他的去路:“修為越高,天罰越強,您若是有什么事,這皇朝上下又該如何是好?!?/br> 人皇從百年前突破至大乘境,以一己之力成立了定州皇朝,庇佑定州千萬凡人。 以他這樣的修為,若遭天罰,定是道途盡毀。 “那幾位道成歸大能都還沒有動作,您就再等等,求您了!” 人皇在長夜之中向內(nèi)侍虛虛投來一瞥,目光竟是比火光還要熾烈。 “朕,不信天?!?/br> 人皇寬厚的手按住內(nèi)侍的肩膀,將內(nèi)侍甩開,再一步步徒步走上高臺。 那里有著整個定州最高最亮的烽火臺。 內(nèi)侍在背后哀求:“陛下,極暗之日才剛開始,還有十二個時辰,您就再等十二個時辰,若是…若是能夠贏了這場呢?!?/br> 人皇不答,手中巨大的銀槍落在地上,幾乎讓這座高臺都為之震顫。 但他也沒有再有動作。 內(nèi)侍松了口氣,知道陛下這是答應(yīng)了。 十二個時辰,就再等十二個時辰。 …… 云近月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可怕的渡劫壓力。 她將天衍其他兩個不需要渡劫的弟子召集到一起,太史寧驚慌道:“云師姐,這是怎么回事?” 云近月望著漆黑一片的天色和頭頂蓄勢待發(fā)的雷光,沉聲道:“以前聽說過集體渡劫的威力比單人更甚,卻不知道竟有這么可怕?!?/br> 她此前已經(jīng)安排好,讓要渡劫的三人以陣法各自站位,成品字型,而楚青魚是其中的陣眼。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能夠抵擋得住。 云近月臉上劃過一抹憂色。 她問道:“萬物生靈陣,學(xué)過嗎?” 謝蓮生和太史寧齊齊點頭:“學(xué)過。” 萬物生靈陣是天衍的護山大陣,每個天衍弟子入宗的第一課便是學(xué)習(xí)這個陣法。 陣法有前后三重,第一重最外圍至少得有七人守陣,第二重五人,第三重三人。 由此建構(gòu)一個自生的陣法,補足靈氣、道法、哪怕陣眼有人受傷,也能被陣法修復(fù)好,陣中人護體靈障有什么漏洞,也會被陣法迅速補全。 天地萬物,天生天成,自由一套規(guī)則 萬物生靈陣就是這樣一個微縮的天地萬物。 “這個陣法是當年發(fā)覺明燭老祖的洞府后,在明燭老祖的手札中發(fā)現(xiàn)的,效果自然不同尋常,但我們?nèi)耸植粔?,只能將陣法稍作簡化。?/br> 云近月鎮(zhèn)定地吩咐道:“盡力而為,但若真到了力有不逮之時,不必硬撐,自行逃離?!?/br> “天衍雖要求弟子之間互相照付,卻也不會讓弟子因此而喪命,保留火種,才能星火不熄?!?/br> 云近月話音剛落,天空中的雷聲愈發(fā)驚人,雷云壓得更低,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 她長劍出鞘,劃破長夜,目光如炬。 “結(jié)陣?!?/br> 三人壓陣要頂住的壓力太大,云近月站在壓陣的核心位,沉沉地抒了一口郁氣,心提到了嗓子眼。 隱約的雷鳴聲在耳邊炸響,余音不絕,令她一陣頭暈?zāi)垦!?/br> 云近月心中愈發(fā)緊張,沒想到天雷還未降下,威勢就已經(jīng)駭人到如此境地。 那真正劫雷來臨之時,又會是怎樣的破壞力。 她真的能護得住這些師弟師妹嗎? 云近月心中剛升起游移之時,卻突然感覺到身后一陣驚天的劍氣齊鳴。 三人齊齊回看,卻見崔嵬劍閣那群劍修御劍而來,劍鋒嘶鳴,引得云近月手中長劍同時震顫。 不遠處,身著星瀾門道袍之人也隨之趕來。 這兩個宗門都有即將破境之人,這幾人上前一步,在陣眼的位置站定,雙手掐訣,周身靈力升騰,一同開始準備破境渡劫。 劍閣和星瀾門眾人各自守一方,雖然因著先前的那番沖突,互相之間表情仍算不上好看,但他們依舊來了。 柳溪持劍對云近月行禮,她也已經(jīng)到了破境的邊緣,努力壓制著自己像篩子一樣亂漏的靈力,對云近月道:“云師姐,我等前來一同守陣破境,不知師姐可否同意?” 云近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有些不解:“你們不是……” 不是懷疑謝蓮生,不愿和天衍同行嗎? 柳溪淡聲解釋:“眼下必須放棄其他恩怨,攜手破境才是正理?!?/br> 她笑了下:“這是天衍那位任道友告訴我們的,也是她請我們來的?!?/br> 云近月愣了下:“那她人呢?” “她去布陣了,助我們破境渡劫?!?/br> 若讓外人看到此刻任平生的所在,定要說她大逆不道了。 她在神樹最高的那根樹枝上,足以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非墨已經(jīng)變成了她最常用的大小,筆尖蘸著最后一點沉星墨,凝望著即將劈下的天雷。 她曾經(jīng)死在天雷之下,所以更清楚要如何應(yīng)對天雷。 任平生目光平津,懸腕提筆,沒有符紙,而是在這天地之間凌空落下一筆。 墨色虛影驟然蕩開,這次的墨色帶有著點點星芒閃爍,令人入墜星河間。 柳溪說錯了一件事。 她不是來布陣的,她的陣,就是符。 任平生冷靜到了極點,這張符足有一百八十九個靈力回路,每個連接處都有不同,卻又要在七個呼吸之間就將其繪制完,難度極大。 她徹底的沉入符道之中,再無旁的可以影響她。 任平生臉色蒼白些許,額前有細汗不斷冒出,她眼神卻專注之極,根本沒有一絲游移。 帝休輕輕探出手,接住了她落下的一滴汗珠,沒有讓其破壞她的符。 直到最后一筆落成,無邊無際的墨色散開,分明是水墨色,本該沉入暗夜之中看不明晰,但每一筆卻都似帶有星光軌跡,照亮前路,驅(qū)逐黑暗。 明字·照夜白。 素光塵曾在任平生的符箓手記中題過“明燭照夜白”這樣一句話,暗藏了他們五人之中兩人的名字,卻也是任平生這張符最貼切的寫照。 一點微弱的火光搖搖晃晃,從她筆尖飄向天邊。 雷聲已經(jīng)壓制到了極點,憤怒地咆哮著落下第一道驚雷。 幾乎同時,帝休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看著專注畫符的任平生,沒有打擾她,而是身影無聲褪去。 他感受到,有人自地底潛入。 帝休目光極冷。 那些人,試圖破壞他的根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