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40節(jié)
倘若她今夜還是睡不安穩(wěn),明日豈非連借口都沒了? 謝慈看了眼外頭,問起謝無度,蘭時道:“王爺今日一早便去上朝了?!?/br> “哦?!敝x慈松了口氣,今早也不必見他,否則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她收回目光,看向銅鏡里的自己,視線不由得落在唇上,她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嘴唇。 竹時看她動作,便關(guān)切問道:“小姐可是嘴唇干了?可要涂些唇脂?” 謝慈莫名臉熱,搖頭,忙不迭放下手,隨手從首飾匣中抓過一只簪子,“今日便戴這個吧?!?/br> 那正是一支雙魚戲珠金簪,謝慈看清后,又把東西從竹時手中奪回來,道:“不,這支不好看,換一支吧。” 最后另外挑了一支青雀云天的簪子。 - 謝無度今日上朝后,向弘景帝稟報了允州之事,又在下朝之后,單獨進宮與弘景帝說起自己的猜測。他沒有證據(jù),因而還未發(fā)出宣麟侯的名字。 弘景帝聽罷點點頭:“斂之啊,你說得很在理。若是此事如你所言,那可真是……太過駭人。此事你便繼續(xù)調(diào)查。對了,還另有一事,頗為重要。過些日子,北齊的使團便要抵達盛安,朕已經(jīng)命他們妥善接待?!?/br> 弘景帝眸中露出些憂慮。這北齊一國噬戰(zhàn),又驍勇善戰(zhàn),從太宗起便一向與大燕不和。兩國的交情,全看大燕強盛與否。倘若大燕弱勢,就例如說先帝時,北齊人便很囂張,不停侵犯邊境示威,甚至攻略城池,并向大燕索要錢財與美人。 這種情況至弘景帝即位那幾年都還有,后來大燕日漸強盛,北齊才消停下來,又俯首稱臣。這十年來,北齊一直還算安分。 但弘景帝知道北齊人的狡猾,他們絕對不會長久的安分。這一回北齊使團進京,最好是不要出什么差錯,否則這北齊恐怕又要故意生事。 弘景帝因此擔(dān)憂。 謝無度道:“北齊如今不敢如何,圣上安心?!?/br> 弘景帝嘆了聲,道:“或許如此,聽聞北齊使團這次來,還有和親之意,因此北齊的六公主也來了?!?/br> 說起這北齊的六公主,頗有名氣,聽聞是個美人。 第42章 第四十二 美人與否,謝無度都無甚興致,至于和親,北齊一向狡猾,一個所謂的公主是否便能與大燕和平相處,還未可知。但一切還得等北齊使團抵達盛安才能下定論。 弘景帝點了點頭:“嗯,斂之說得是?!?/br> 從勤政殿出來后,是巳時三刻。 謝無度經(jīng)過御花園時,撞見了蕭羽風(fēng)。他癡癡傻傻已經(jīng)有些時日,皇后無論如何舍不得把他像犯人一般鎖在宮中,便苦了那些伺候的宮人們,每一次蕭羽風(fēng)從宮中跑出來,皇后便責(zé)罰宮人,宮人們叫苦不迭。今日蕭羽風(fēng)不知怎么又從宮中跑出來,宮人們發(fā)現(xiàn)了,正在身后追著他跑。 “二殿下,二殿下……”宮人們追不上蕭羽風(fēng),蕭羽風(fēng)在前面一邊跑,一邊還拍手叫好。 謝無度駐足觀望,見那些宮人們終于將蕭羽風(fēng)抓住,有宮女也有太監(jiān)。那蕭羽風(fēng)不知怎么,竟一下子將宮女掀翻在地,而后騎在宮女身上聳動,丟人現(xiàn)眼,很快便被力氣大些的太監(jiān)們制服。 “二殿下,您別鬧了,隨奴才們回宮吧。”宮人們苦苦哀求。 但蕭羽風(fēng)似乎一句也聽不明白,一個勁哭鬧不止,這樣大的動靜,引得經(jīng)過御花園的宮人們都朝這兒看來,并且哄笑不止。因蕭羽風(fēng)從前風(fēng)評便差,時常調(diào)戲?qū)m女,苛待太監(jiān),因此見他落魄,自然有許多人樂意看他笑話。 謝無度無聲地笑了笑,他已經(jīng)活得夠久了,笑話也叫人看夠了,該死了。 御花園南角的亭子里,謝迎幸與蕭泠音也在看蕭羽風(fēng)的笑話。 蕭泠音皺眉嘶了聲:“你看他那樣,以前干這么多壞事,現(xiàn)在遭報應(yīng)了吧。” 她撇嘴,賢妃與皇后不對付,因此蕭泠音與蕭羽風(fēng)自然也不甚對付,但這不是蕭泠音討厭蕭羽風(fēng)的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從前蕭羽風(fēng)便風(fēng)流,曾經(jīng)欺騙過從小伺候她的一個宮女,那宮女被蕭羽風(fēng)騙了身子,可蕭羽風(fēng)并不打算給她名分,后來宮女懷了孕,東窗事發(fā),皇后為了保下蕭羽風(fēng),竟將那個宮女尋了個錯處,便打死了。 從那之后,蕭泠音便一直厭惡蕭羽風(fēng),如今看他變成這樣,心中欣喜老天有眼,讓他遭報應(yīng)。 五公主和六公主也在,五公主奉承蕭泠音,六公主則是沉默不語。蕭泠音知道她這六妹總是內(nèi)向不愛說話,不與她計較,只是沒想到謝迎幸此番竟也沉默。蕭泠音看向謝迎幸,只見她視線落在某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蕭泠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層疊青翠之后,立著一個男子身影。那身影氣宇軒昂,蕭泠音都愣了愣,正欲調(diào)侃謝迎幸這是少女懷春,忽地反應(yīng)過來,那道身影正是謝無度。 按照輩分,其實蕭泠音應(yīng)當(dāng)喚謝無度一聲表哥。但她與謝慈一向不對付,而謝無度總是偏幫謝慈,因此蕭泠音連帶著也不喜歡謝無度,自然從不叫他表哥,只在某些必要的場合才會叫一聲。 謝迎幸也終于回過神來:“怎么了,四表姐?” 蕭泠音一見到謝無度,便想起謝慈,一想到謝慈,便想到現(xiàn)在她還在馬場洗馬的狼狽之事,當(dāng)下心情有些不佳,搖了搖頭,便起身往回走。 蕭泠音一向是她們的中心,見她起身,余下幾人自然也跟著站起身來。 謝迎幸微微垂眸,她方才在看謝無度,謝無度似乎在看蕭羽風(fēng)。謝迎幸猜得到蕭羽風(fēng)如今變成這樣,并非蕭泠音所說的老天有眼,而是謝無度一手促成。 某種程度上來說,謝無度與她是同一類人,不是么? 或許這便是骨血帶來的相似與牽絆,既然如此,謝無度更應(yīng)該親近她,而非謝慈。 - 蕭羽風(fēng)被宮人們押著帶回自己的寢殿,宮人們實在招架不住,一面派人去稟皇后,一面暫時將蕭羽風(fēng)鎖在寢殿之中。 謝無度本是要出宮,忽地腳步一頓,對送他出宮的小內(nèi)侍道:“本王腰間的玉佩不見了,應(yīng)當(dāng)是掉在方才來時之路上,勞煩公公替我去尋一尋,本王便在此等候公公。” 那小內(nèi)侍是在勤政殿伺候的,將弘景帝對謝無度的看重都看在眼里,能為謝無度做事,是他的福氣,他眼前一亮,當(dāng)即應(yīng)下:“奴才馬上去,請武寧王稍等片刻。” 謝無度微頷首,嗯了聲,目送小內(nèi)侍匆匆而去。 待人走后,謝無度眸色即刻轉(zhuǎn)做陰森,如黑云遮山。 從此處甬道至蕭羽風(fēng)的寢殿,來回只需一刻鐘。謝無度避過寢殿中看守的宮人們,出現(xiàn)在寢殿之內(nèi)。那些宮人們被蕭羽風(fēng)搞得精疲力盡,此刻正在休息,也正懈怠,不會太過認(rèn)真。 蕭羽風(fēng)被關(guān)寢殿之中,很是不悅,他抓著門嘗試打開,發(fā)現(xiàn)打不開,有些狂躁。他試了幾次,都沒用,最后在地上坐下耍賴,啼哭不止。 眼前出現(xiàn)一雙黑底金線繡鶴的錦靴,蕭羽風(fēng)抬起頭來,看向眼前的男人,新奇不已。蕭羽風(fēng)沖著謝無度傻笑,謝無度看著他這副樣子,只是搖頭冷笑。 外面守著的宮女正是方才被蕭羽風(fēng)騎在身上聳動的,她如此狼狽的一幕被這么多人瞧見,心內(nèi)十分怨恨蕭羽風(fēng)。聽著蕭羽風(fēng)的啼哭,更不想管他,甚至覺得他還有臉哭? 不知過了多久,寢殿之內(nèi)的那道啼哭聲停了下來,再無生息。 忽地有一陣清風(fēng)吹來,夏日的風(fēng)總是攜著無盡的熱意,吹拂在人肌膚上,驚起陣陣雞皮疙瘩。宮女不知為何,心中泛起個不好的念頭,不會出什么事吧? 她急忙打開門,沒看見二皇子。再往里走,終于看見了二皇子,他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面容猙獰抽搐。 宮女嚇得跌坐在地,遲滯地發(fā)出一聲尖叫,“啊——” 皇后已經(jīng)趕來,她的鳳輿正停在宮殿門口,便聽得宮女的一聲慘叫,不由得有些不耐煩。這些日子,她也被自己的兒子搞得心力交瘁,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皇后下了鳳輿,往里頭趕,剛走到寢殿階下,便聽見他們急急忙忙地在喊:“二皇子出事了……” 她心中一驚,快步往前,撥開人群,沖進寢殿之間,果真見她的寶貝兒子已經(jīng)咽了氣,死狀猙獰。 皇后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太醫(yī)!” 霎時間整座宮殿的人都亂成一鍋粥。 內(nèi)侍仔細(xì)沿著武寧王方才經(jīng)過的路來回找了兩遍,都未曾找到他所說的玉佩,只好前來請罪:“還請武寧王恕罪?!?/br> 謝無度搖了搖頭,沒有怪罪他:“罷了,也不是什么要緊的玉佩。走吧?!?/br> 二人臨走時,聽見了亂糟糟的動靜,謝無度問:“可是宮中出了什么事?”內(nèi)侍嘆了聲:“回稟王爺,似乎是二皇zigong中的動靜?!?/br> 內(nèi)侍常在宮中走動,自然也知道二皇zigong中總是如此雞飛狗跳,只是他也沒想到,這一次,是二皇子沒了。 謝無度嗯了聲,起身往甬道外走,上了出宮的馬車。 - 回到王府后,正是用午膳的時辰。謝無度思及昨夜之事,今日沒著人去請謝慈,他料想請了她也不會來,便自己簡單用了些東西。 誠然如此,謝慈一整日都還沉浸在昨夜的情緒之中,魂不守舍的。她在自己寢間里一會兒站著,一會兒坐著,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又去賞賞花,但無論做什么,蘭時她們都看得明白她的心不在焉。 “小姐……” 謝慈恍然回神,“怎么了?” 蘭時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薔薇花上,欲哭無淚:“小姐……您再摘下去,這花架都要禿了?!?/br> 謝慈低頭看向自己手中,正是好幾朵薔薇花。而她方才走過的地方,全是被她無情扯落的薔薇花,花瓣散落一地。 …… 她方才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現(xiàn)下終于停了手,咳嗽了聲,道:“我夜里想用這些花瓣洗澡,你們收拾一下?!?/br> 蘭時嗯了聲,看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問:“小姐,要不要請?zhí)镄〗氵^來說話?” 謝慈點頭:“好?!?/br> 隨即又叫?。骸暗鹊?,直接備馬車,我去找她?!?/br> 等待馬車的間隙,謝慈狀似不經(jīng)意問起:“他還沒回來嗎?” 竹時點頭,她便不再問了。 馬車很快備好,謝慈上了馬車,并未立刻讓車夫駕車,她纖纖玉手挑起簾櫳,看向府門口兩邊,道路兩旁都十分空曠,不像是有人回來的樣子。她終于放下簾櫳,命車夫啟程往田家去。 田杏桃知道她來,自然高興,兩個人坐在一塊說了好些話。 自從上次謝慈離開,已經(jīng)過了五六日。田杏桃道:“慈慈,你愿意回王府,是不是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王爺呀?” 田杏桃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謝慈有些羞赧。她當(dāng)即否認(rèn):“沒有的事。我只是擔(dān)心他的傷?!?/br> 田杏桃哦了聲,說起謝無度:“其實我覺得王爺他是個不錯的人,雖然我與王爺接觸不多,但見他待你那是真的沒話說?!?/br> 這話謝慈也同意,謝無度待她是沒話說。 不過…… “倘若我也能遇上一個這樣的郎君就好了?!碧镄犹艺f得有些羞澀,少女對愛情總是充滿期待。謝慈打趣她,二人笑鬧一番。 后來謝慈更是留在田家用了午膳和晚膳,直到暮色四合,燈影熱鬧,才依依不舍返回王府。 謝慈踩著腳凳下來,丹時她們過來迎接,頭頂?shù)牧鹆粽直伙L(fēng)吹得微微打轉(zhuǎn),夏日里的燥熱被風(fēng)吹在肌膚上。她小聲詢問:“謝無度回來了么?” 丹時點頭:“王爺午膳前便回來了?!?/br> “那……他來找我用午膳,你照例回絕了吧?” 丹時一愣,道:“王爺沒來問小姐是否要一起用午膳……”她說得小聲。 謝慈腳步一頓,瞪 大眼睛,沒來找她? “那晚膳呢?” “也沒……”丹時已經(jīng)不敢抬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