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斯忍不住抹眼淚，他是牧庭的死忠粉，為了近距離接觸偶像死活考上了知名的安撫醫(yī)師學院：“薛醫(yī)師，孟醫(yī)師求求你們救救牧哥，他真的特別好，如果你能救好牧哥，我愿意把您的照片截圖打印出來供在家里，每天……”

    裴遙捶了吉爾斯一拳：比四個孟醫(yī)師年紀都大的安撫醫(yī)師哭成這樣丟不丟人？

    薛錦行毛骨悚然：“不不不！千萬不要！治病救人醫(yī)師的職責而已！”

    孟左云：“……麻煩也不要這樣對待我，謝謝?！?/br>
    這就是追星族嗎？

    薛錦行草草翻完了病例，卻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問題在什么地方，用一種自言自語的音量道：“總感覺怪怪的……”

    孟左云看了薛錦行一眼，當做沒聽到，神色自若地打開了其他檢查結(jié)果。

    吉爾斯沒聽清楚：“您說什么？”

    薛錦行：“不，沒什么。我想跟牧庭溝通一下，可以嗎？”

    裴遙道：“他昨天睡了整整一天，今天也睡到現(xiàn)在，應該是能叫醒的。”

    說著，裴遙伸手晃動牧庭：“庭庭，庭庭？薛醫(yī)師想跟你說說話，庭庭？”

    薛錦行蹲下來，試圖從牧庭的手臂間看到牧庭的臉：“我怎么覺得他壓根沒有睡？”

    他的動作透露出專業(yè)之外的隨便，但是在裴遙和吉爾斯眼中，這就是天才不與世俗相同的特立獨行，是未知待解的特色！

    孟右時眼睛都沒抬一下：“沒睡，人在深度睡眠，淺層睡眠和蘇醒時的精神力波動都不一樣，吉爾斯醫(yī)師哭起來的時候他就醒了?！?/br>
    吉爾斯：“……”

    裝睡被戳穿，牧庭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薛錦行。

    能紅透聯(lián)邦的歌星，不僅有特殊且高等級的精神力，一把好嗓子，絕頂?shù)囊魳诽熨x，當然還有一張相當漂亮的臉。

    牧庭一頭銀發(fā)，眼珠深黑，他俊秀得極其直白——欣賞他不需要任何標準，他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好看。

    可以說牧庭是聯(lián)邦億萬萬人中選出來的基因彩票，才能將這些優(yōu)點集中于一身。

    薛錦行正面對上這張臉，可惜他天天在家照鏡子看言瀾與，已經(jīng)對美貌免疫了，無動于衷地晃晃牧庭：“牧先生，能跟我們?nèi)プ鰝€檢查……”

    牧庭冷冷道：“毀滅吧，聯(lián)邦?！?/br>
    薛錦行：“？”

    這么勁爆的嗎？

    孟左云放下病例，疑惑地看向裴遙和吉爾斯：“你確定他是有自殺傾向，而不是報復社會的傾向？”

    裴遙和吉爾斯目露驚恐：“我們不知道?。　?/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牧庭：毀滅吧聯(lián)邦！

    薛崽：初步診斷為感染了中二病病毒。

    第110章 共振

    薛錦行和孟左云都覺得很奇怪——雖然躁郁癥和抑郁癥容易被誤診, 但是能接觸到牧庭的心理醫(yī)生不至于分不清兩種病癥吧？

    薛錦行和孟左云兩個不太了解心理問題的醫(yī)師略有些頭痛。

    薛錦行從來沒有接觸過牧庭，無從得知這位大歌星以前的性格，只能疑惑地望向裴遙兩人：“他以前也這樣嗎？”

    裴遙連連搖頭：“不這樣！庭庭以前只是嘴硬心軟, 絕對沒有報復社會的傾向！呃……可能有點矯情, 但人真的很好?！?/br>
    她想了想：“可能是又犯病了？他最近沒怎么吃心理醫(yī)生開的藥物，因為擔心和您接下來治療所需的藥丸成分有沖突。”

    吉爾斯也趕緊補充：“牧哥人很好的！有時候免費開演唱會不說，還經(jīng)常做慈善, 他就是生病了才這樣的。已經(jīng)在吃藥了，但是因為他精神力上的問題還在, 又會影響他的心情, 所以一直不太見效。”

    精神力疾病讓牧庭長時間陷入沉睡, 和心理上的疾病比起來，都是棘手的問題，但牧庭有一段時間沒鬧自殺，精神力衰竭卻越來越嚴重，這么下去會精神死亡, 于是先斷掉了藥物。

    吉爾斯說著抽出一份用藥記錄：“這是一直以來的用藥記錄, 一周前醫(yī)生說可以暫停用藥。不知道會不會對您的用藥有沖突?！?/br>
    薛錦行還蹲在地上，這個角度剛好能對上牧庭的眼睛——黑白分明, 說是犯病了, 可是薛錦行覺得牧庭的眼神卻很清醒。

    薛錦行道：“先帶去做個檢查吧，你們拿來的數(shù)據(jù)是一周前的了。”

    牧庭冷漠道：“不去。你們救不了我, 就像救不了聯(lián)邦?！?/br>
    孟左云咳了一聲：“確實很悲觀。”

    裴遙著急又難過, “庭庭他可能是病情加重了，以前都愿意配合治療的?！?/br>
    牧庭表情深沉：“我沒有病, 病的是整個聯(lián)邦。”

    薛錦行試圖跟上牧庭的頻道：“那你跟我說說你和聯(lián)邦哪里病了？我給元帥寫投訴信?！?/br>
    這孩子怎么總跟聯(lián)邦過不去？

    牧庭卻再次閉上了嘴。

    薛錦行支著下頜看了牧庭一會兒, 還是站起來：“心理問題我們解決不了, 先去做檢查，我看看能不能治他的精神力疾病。”

    好在牧庭雖然狀態(tài)奇怪，但還愿意聽經(jīng)紀人的話，跟在裴遙和孟左云身后做了一遍檢查。

    牧庭在來薛錦行的工作室之前，早就在最好的療養(yǎng)院做過最全面的檢查，再做一套也不過是查最近的數(shù)據(jù)，得出的結(jié)果和病例上大差不差。

    牧庭的精神里是米黃色，a級精神力者精神海相當廣闊，從掃描儀里看過去，海面上風平浪靜，精神力流動速度緩慢。乍一看似乎是平和安寧，但人只要活著，精神海就是動態(tài)的，尤其是高級精神力者，精神海幾乎是一套成型的體型，有氣態(tài)、液態(tài)的精神力不斷轉(zhuǎn)化。

    裴遙看一次掃描圖，不忍地轉(zhuǎn)過身。

    吉爾斯神情沉重：“情況比之前嚴重了?！?/br>
    裴遙和吉爾斯愁眉苦臉，牧庭表情卻很平靜，抱著膝蓋蜷縮在病床上，腦袋一點一點地似乎要再次睡過去。

    薛錦行示意裴遙幾人出來，留下牧庭的生活助理在病房內(nèi)照顧。

    走廊上

    孟左云感到了棘手，微微皺起眉：“病例我看完了，剛才的檢查我也看了。安撫醫(yī)師能用的手法全都用過了，牧庭現(xiàn)在對正常手法的抗性越來越高。我的能力未必能比牧庭接觸過的醫(yī)師更強，但要是強行刺激也可以，畢竟我的等級高一些，但是……”

    恒星級的孟左云，精神力在質(zhì)量上比其他等級高許多。

    薛錦行接下去：“但是時間一長，他就會適應你的精神力，到時候就需要更高的等級。單一的藥物也是一樣的道理，除非在他適應前解決這個毛病。”

    他一邊說話，一邊在腦海里翻藥方，可惜他在修仙世界里的時間并不太長，見的病例和搜集的藥方不能涵蓋所有的疑難雜癥，一時竟然還真的找不到對癥的藥方。

    薛錦行忍不住微微皺起眉——聯(lián)邦現(xiàn)有的靈植有什么能激發(fā)活性嗎？

    團薔薇這類的靈植已經(jīng)沒什么作用了，還有什么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孟左云瞥見薛錦行的臉色，心里也發(fā)沉——他真的很少在薛錦行的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孟左云斟酌片刻，決定給：“沒見過這樣的情況，流動精神力的活性已經(jīng)差到這種地步，但是居然沒有任何固化的現(xiàn)象?！?/br>
    吉爾斯眼前一黑：“你們也沒有辦法嗎？兩位醫(yī)師，你們真的是我們最后的指望了?！?/br>
    裴遙雖然有所準備，但還是覺得暈眩：“沒救了嗎？我的庭庭還很年輕，還有那么多喜歡他的粉絲等著他的下一場演唱會?！?/br>
    吉爾斯默默抱住裴遙，薛錦行收起沉思，安慰了幾句，道：“我抽兩管精神力走，試著配藥方。我會盡力，但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確定?！?/br>
    裴遙推開門，看著孟左云通過養(yǎng)護艙抽取部分精神力，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牧庭。

    半睡半醒的牧庭被驚醒，他任由裴遙抱著，看著薛錦行和孟左云的表情卻十分冷酷：“呵，我就知道。”

    薛錦行從對藥方的思考中抽出思緒：“……”

    不能打病人！不能打客戶！

    孟左云抽完精神力，咳了一聲，趕緊拉著薛錦行走了。

    裴遙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些絕望了，強撐著禮貌和薛錦行兩人告別，等薛錦行兩人一走，她倏然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道：“我記得，之前會診的時候那些醫(yī)師都是這么說的……”

    本來以為未知待解是最后的希望，看來連這希望都要破滅了。

    吉爾斯也愣愣地發(fā)著呆：未知待解竟然也不能給他們一個希望嗎？

    其實不是沒有心理準備，牧庭的衰竭根本不像是疾病，而更像是……自然死亡。

    先是慢慢地失活、衰竭，精神?；顒油耆Ｖ?，直到精神力波動歸于零。

    牧庭道：“別哭，人都會死的。我現(xiàn)在死了，所有愛慕過我的人都會記得我，挺好的?！?/br>
    說完，他轉(zhuǎn)頭看向養(yǎng)護艙。

    所謂久病成醫(yī)，他病了一兩年，可以看懂養(yǎng)護艙的簡單數(shù)值，代表他精神力波動的藍色數(shù)字現(xiàn)在是：1276。

    這是c級精神力者的波動數(shù)值，而無精神力者的精神力波動為0-20，不包含0。

    不論是什么病癥，只要精神力波動歸于零，就是精神死亡。

    他面無表情地想：我要死了。

    像那個快要死的人一樣。

    ……

    從牧庭身上抽出來的兩管精神力，由薛錦行和孟左云一人一支帶走。

    儀器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要交給醫(yī)師們完成。

    尤其是安撫醫(yī)師，藥劑師們側(cè)重學習靈植的精神力，安撫醫(yī)師則專精于人類精神力。

    懸浮車里，薛錦行仰靠在座椅上，兩根手指卡著包裝管，里頭盛著米黃色的氣態(tài)精神力。

    被放在包裝管中，精神力也毫無動靜，既不與環(huán)境中精神力發(fā)生交流，也沒有自行流動。

    精神力脫離主體一段時間后會漸漸失活，如果暴露在空氣中很快就會回歸環(huán)境，越是高級的精神力失活和逸散就越慢。

    如果說牧庭的精神海還有活氣，脫離精神海的精神力就是死氣沉沉。

    懸浮車停在紅綠燈前，開車的原琉回頭看了一眼。驚奇道：“這是尸體里提取出的精神力嗎？這東西還挺少見的，一般人死后精神海半個小時就散完了。”

    薛錦行道：“你也覺得很像正常死亡的精神力？”

    原琉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道：“不是嗎？”

    薛錦行：“不是?！?/br>
    原琉吃驚，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哪句話說錯，于是謹慎道：“是我看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