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霜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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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齊老夫人大驚,“人命關(guān)天,你這丫頭居然說只是個誤會?” “老夫人息怒!”秋月趕忙跪地認(rèn)錯,“是奴才蠢笨無知,說錯了話,只是、只是主子確確實實沒有死,她一直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上……” 齊老夫人腦袋暈了暈。 她活了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離奇事。 “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到底是死而復(fù)生,還是借尸還魂!” 一邊說,一邊拄著拐杖氣勢洶洶地來到裴玄霜榻邊。 無論怎樣,當(dāng)她親眼看到那張真真切切,卻又異常慘白,莫名帶著一股死人氣息的清麗面龐時,心里面還是縮成了一團。 “玄、玄霜?”她小聲呼喚,“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我是老夫人啊……” 裴玄霜昏昏沉沉地睜開了雙眼。 她眼前一片模糊,仿佛遮擋著氤氳的薄霧,好一會兒才看清了立在榻前的人:“老夫人?”她心中感慨萬千,“你來了……” 齊老夫人一愣。 “玄霜?真的是你?你沒死?你還活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是、我沒死……我還活著……”裴玄霜有氣無力,“不過,我早晚會死的?!?/br> 齊老夫人褶皺堆疊的眼皮抖了抖,沒能理解裴玄霜的話。 “這、這這這、這不可能啊,我親眼看著你入棺下葬,怎么可能……”說著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癱軟了下去,所幸被方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住,這才沒摔著。 “你、你真的沒死?”齊老夫人氣了個臉白,“這太離譜了,玄霜,你能不能給我解釋清楚,你和潯兒到底在干什么?” 裴玄霜緩緩抽了一口氣,閉了閉干澀酸脹的眼睛,道:“之前,我假死為逃脫謝潯的掌心,如今,我真心求死,只愿今生來世,再不與你、與謝家有任何瓜葛,否則,我寧愿永生永世不入輪回。” 齊老夫人聞言一顫,驚恐訝異的神情化為震怒與不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腦中轉(zhuǎn)得飛快,總算理解了裴玄霜的意圖,可她根本不能接受裴玄霜的所思所想! “你的意思是,只要待在潯兒身邊,你就要去死!假死不成,你就真死。你沒完沒了的折騰這么久,就是為了擺脫我孫兒是不是?” “是。”裴玄霜不假思索地道,“在玉蜂山下救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br> 她轉(zhuǎn)過臉,補充:“沒能在遇見謝潯之初下毒殺了他,導(dǎo)致先機盡失,再難得手,是我第二后悔的事?!?/br> 齊老夫人愕然,虛虛倚坐在太師椅上的身子搖搖欲墜。 “都說醫(yī)者仁心,你、你為何如此冷心冷情?潯兒待你不好嗎?我待你不好嗎?” “好嗎?”裴玄霜咯咯冷笑,笑得一眾下人臉色慘白,“他踐|踏我,折磨我,侮辱我,jian|yin我。殺我?guī)煾?,滅我?guī)熼T,害我朋友,屠我家人,這叫……好?” 齊老夫人一哽,一時間竟是無言可對。 這確實都是她那混賬孫兒能干出來的事。 她攥緊拐杖,努力地想為謝潯爭辯:“他做事是沖動了些,可是、可是對你總歸是……” “你不必說了。”裴玄霜冷冷道,“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對你也好,對謝潯也好,我已無話可說,請走吧,不要擾了我最后的清凈?!?/br> 齊老夫人面上乍青乍白,胡亂地轉(zhuǎn)動著眼珠,卻不知該看哪里。 “孽啊,孽?。?!”良久,齊老夫人錘著腿道,“你說你悔不當(dāng)初,老身何嘗不是?因為你,這個本就殘破不全的家成什么樣了……” 她額頭抵上拐杖上,傷心地哭泣著,一旁的方嬤嬤忍耐不住,跟著一塊流眼淚:“裴姑娘,侯爺失恃失怙,也是個苦命人。他性子雖然狂傲了些,但心里面是真的有姑娘的,姑娘何不放下成見,和侯爺好好過日子呢?” 裴玄霜閉著眼不說話。 方嬤嬤嘆了口氣,便去看齊老夫人。 齊老夫人哭過之后鎮(zhèn)定了許多,她紅著雙眼盯著氣息奄奄,骨瘦如柴,顯然只剩下半口氣的裴玄霜,道:“真是個犟胚子,你這樣熬著自己可好受?” “不好受?!迸嵝〈揭粡堃魂H,面上冷漠無情,“所以,若是可以的話,煩勞老夫人出手送我一程?!?/br> 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虛飄得厲害,可齊老夫人還是清清楚楚的聽進(jìn)了耳朵里。 “什么?”她無不納罕,“你讓我……送你一程?” “是。”裴玄霜道,“如果齊老夫人還記得昔日恩情,便請齊老夫人送民女一程,此恩此情,民女來世不忘?!?/br> 齊老夫人愣了愣,猛地俯下身去,狠命地按住痙攣不止的肺腑。 “你果真是……去意已決……”她輕輕點頭,“也罷,你去了,是解脫,也是我孫兒的救贖,我便,成全了你……” 齊老夫人走后沒多久,方嬤嬤便帶著一小瓶藥粉找上了裴玄霜。 “姑娘,你要的東西,老奴送來了?!?/br> 她將藥瓶放到裴玄霜枕邊,小聲道:“老夫人說了,此藥喝下不會太痛苦,姑娘便……放心去吧。” “有勞齊老夫人了。”裴玄霜眼中難得露出幾分笑意,“替我謝謝她老人家?!?/br> 方嬤嬤望著那張蒼白清麗的面龐一抖,后退兩步,倉皇欠了欠身:“是。” 她迅速轉(zhuǎn)身離去,不敢再多看裴玄霜一眼。 “姨娘好生歇著吧,老夫人送來的補品都是頂好的,記得按時服用,早早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狈綃邒吖室獯舐暤?,“奴才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看望姨娘?!?/br> 這是做給下人的戲,裴玄霜無需配合。 待床帳徐徐落下,她伸出手,將枕邊的紫玉藥瓶拿了起來。 瓶塞打開,藥瓶里殷紅的藥粉顯現(xiàn)了出來,裴玄霜敷衍地嗅了嗅,輕而易舉地分辨出幾味絕佳的毒藥。 選了如此名貴的毒藥給她,齊老夫人還真是有心了。 裴玄霜一哂,揚起頭,將毒粉吞了下去。 毒粉入喉甚是干噎,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繼而將藥瓶掖在枕下,深吸了兩口氣后緩緩躺平在榻上。 希望一切有個終了。 希望這雙眼睛,永遠(yuǎn)不用再睜開。 在夢幽水榭昏睡了整整三日的謝潯莫名打了個觳觫,驚慌失措地坐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去找尋裴玄霜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夢幽水榭中,立時勃然大怒:“誰叫你們將本侯送到這里來的!裴玄霜呢?她在哪兒?” “主子,裴姨娘好端端躺在瑯月軒中,主子不必驚慌?!笔卦陂角暗乃{(lán)楓道。 好端端?怎么可能好端端! 他剛剛明明夢到她死了! “本侯昏睡了幾日了?”謝潯胡亂穿戴好衣服,“本侯昏睡的這幾日,她如何了?” “主子昏睡了足足三日了?!彼{(lán)楓飛快答道,“裴姨娘處有王院判等人悉心照顧著,尚無大礙?!?/br> 明明聽得裴玄霜“尚無大礙”的消息,可謝潯心里依舊放不下,他瞥了藍(lán)楓一眼:“你說,她還沒死?” 藍(lán)楓的臉白了白:“沒有?!庇盅a充道,“聽聞老夫人今日過來看望過裴姨娘,裴姨娘與老夫人感情頗深,經(jīng)老夫人勸慰后,許能解開心結(jié)……” “你說什么?”不待藍(lán)楓將話說話,謝潯忽然震怒地道,“你說,老夫人今日來了?” 藍(lán)楓不明所以,甚是恐慌:“不錯?!彼?,“主子,怎么了?” 謝潯盯著藍(lán)楓冷峻的面龐,直感覺腦袋里一陣陣發(fā)緊,令他生不如死的頭疾似乎又要發(fā)作。 “快走!”他催促,“去瑯月軒,本侯要見她!” 當(dāng)謝潯火急火燎趕到瑯月軒的時候,剛好撞見了急著去夢幽水榭報信的白總管。 “侯爺?”白總管面色慘白如墻皮,額上爬滿豆大的汗珠,見了謝潯,慌不迭一拱手道,“侯爺,大事不好了,裴姨娘她、她……” “她怎么了?!”謝潯一把抓住白總管的衣領(lǐng),“說!快說!” 白總管駭?shù)蒙囝^直打結(jié):“侯爺,裴姨娘莫名其妙中了毒,眼下正……” “什么?!”謝潯腳下晃了晃,猛地推開白總管,一陣風(fēng)似的跑進(jìn)了裴玄霜的臥房。 臥房內(nèi),草藥味濃得幾欲令他暈眩。 他忍著陣陣襲上頭頂?shù)耐匆?,覷著眼走到裴玄霜的榻邊,將王院判等一干人等推了出去。 “霜兒……”他伸出顫抖不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裴玄霜鼻下,“霜兒,你別嚇我……” 裴玄霜面上一片安寧,五官舒展安然,仿佛睡得正香。 他眼底進(jìn)了沙子似的又癢又澀,卻逼著自己沒有眨眼落淚,終于,他從那瓊鼻之下察覺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氣息,登時松懈了神經(jīng),直挺挺坐在榻上。 “侯爺……”手捧湯藥的秋月苦著一張臉道,“侯爺莫慌,王院判已經(jīng)給主子服下了解藥,主子馬上就能醒過來了?!?/br> 謝潯垂首斂眸,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對著一旁滿臉忐忑的王院判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王院判躬下身,道:“是鴆羽千夜,此毒毒性雖烈,卻不會給服毒之人帶來太大的痛苦,是宮中常見的毒藥?!?/br> “鴆羽千夜。”謝潯沉聲再問,“她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王院判便道:“至多一夜就能醒來,所幸下人發(fā)現(xiàn)的及時,毒性尚未蔓延,否則的話,后果當(dāng)真是不堪設(shè)想。” 謝潯緊攥著的雙拳稍稍放松,轉(zhuǎn)過頭,盯著秋月道:“說,本侯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秋月提著裙角跪倒在地:“回侯爺?shù)脑?,主子這幾日雖然依舊不吃不喝,但因強灌了湯藥下去,到底還提著一口氣。今日午后,老夫人來了,奴才隱約聽到主子和老夫人說了許多話,且老夫人走的時候表情怪怪的,便暗暗留了心,后來,那方嬤嬤又來了,鬼鬼祟祟的在主子榻前晃悠了晃悠后逃也似地離開了,奴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悄悄看了看主子,不成想竟是在主子的嘴角見到了些朱紅色的粉末,奴才以為那方嬤嬤給主子灌了朱砂,便趕緊將王院判叫來了,王院判查驗之后奴才才知曉,主子竟是吞了毒……” 秋月一邊說,一邊將一小巧玲瓏的紫玉所致的藥瓶遞給了謝潯。 謝潯接過藥瓶,拿在手里來回看了看后問道:“這是從哪里找到的?” “從主子枕頭下?!鼻镌履瑝旱土寺曇?,“主子把毒藥吞干凈了的……” “本侯看到了?!敝x潯氣絕,無可奈何而又傷心無力地道,“連我祖母都要利用,她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br> 說著五指收緊,將那紫玉瓶捏成齏粉。 “今日的事,多虧你了,本侯重重有賞?!彼⒅嵝莸?,“有賞便該有罰,她們敢算計到本侯的頭上來,就必須付出代價!” 秋月聞言一抖:“侯爺三思啊,想來老夫人也是一時糊涂,不是存心毒殺主子的?!?/br> “存心?呵呵,你當(dāng)是老夫人要殺她嗎?”謝潯劍眉恨皺,“定然是她千方百計地向老夫人索要了毒物,但求一死?!?/br> 秋月愣了愣,細(xì)想了片刻后默默認(rèn)同了謝潯的話。 “主子她,糊涂啊……”她按了按眼角,目光不舍地裴玄霜望了過去。 謝潯卻不忍再看裴玄霜。 每看一次,他的心便狠狠痛一次,他對她狠不下心,絕不了情,斷不了意,唯有兩相折磨,無止無休。 “好好看守著她……”謝潯緩緩起身,“藍(lán)楓,傳我命令,將方嬤嬤押送天井,不死不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