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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降臨[快穿] 第39節(jié)

    但人總有偏向,若是他被接回去受盡寵愛,想必另一個孩子的處境必然不好,而倘若他不受喜歡,另一個孩子的處境便能好上許多。

    所以,她樂得看見“李郎”瘋狂破壞自己在來接他的人眼中的形象。

    這樣一想,她感覺這一出「機智識破拐子陰謀并重?fù)艄兆印沟拇髴蛲鹑缟駚碇P。

    “妙啊!”蘭心忍不住贊嘆出聲。

    蘇贏疑惑看她。

    “……我是說,你做的好。那個騙人的拐子在哪里?”蘭心輕咳一聲,改口道。

    “在那里?!?/br>
    蘇贏指了指豬圈的方向,原本還想見一見人的蘭心頓時臉色大變,連退大步。

    大概誤會了蘭心的意思,他眨了眨眼睛:“人沒死哦,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人。蘭心姑姑,拜托你幫忙找人去報官罷!”

    蘭心的心情rou眼可見地愉快起來。

    都不必蘇贏指點,她很快就找到了村里的幾個小伙子,用了蘇贏同款的說辭,稱#李郎發(fā)現(xiàn)冒充貴人的騙子#,讓他們?nèi)蠊佟?/br>
    村民們還有點將信將疑,總覺得剛才那少年實在氣派十足,不像是騙子,卻被蘭心言兩語一通忽悠說服了。

    不多時,接到通知趕來的衙役從豬圈中拖出了一個被五花大綁昏迷不醒的人,被打腫的五官沾滿了污泥,辨不清身份。

    作為差點被騙的受害者和舉報者,蘇贏理所當(dāng)然跟著押解的隊伍一起去了縣城。

    蘭心與他同行。

    一路上,她終于想起問一問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蘇贏一臉無聊地擺擺手:“就是騙子慣用的那一套啦,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義正辭嚴(yán),周身散發(fā)著正道的光:

    “——像這等肆意拐騙良家少男之人,理當(dāng)押解到縣中府衙,接受法律的審判?!?/br>
    蘭心強行壓下差點笑起來的嘴角,化身為無情的點頭機器。

    “啊對對對!”

    “冒充國公府貴人,更應(yīng)該罪加一等?!?/br>
    “啊對對對!”

    “居然還騙我說他是什么魏國公府世子,是和我交換了身份的人,笑死我了?!?/br>
    “啊對對——你說什么?!”

    第38章 無冕之王4

    先堂兄一步來接人, 是徐明瑾計劃好的。

    他知道自己要面對的不是京城那些見慣了陰謀手段的高門子弟,只是一個從小養(yǎng)在鄉(xiāng)下、連書都不曾讀過的泥腿子罷了。

    偏偏這個泥腿子,卻流淌著魏國公府高貴的血脈, 要奪走他所擁有的一切。

    既然人被接回去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徐明瑾很清楚, 他若是想方設(shè)法阻攔, 甚至沖動之下對那個泥腿子下手,只會引來魏國公府上下的不滿乃至憎恨——誰讓他只是一個沒有血緣的外人呢!

    盡管理智上知道, 他應(yīng)該安安心心接受現(xiàn)實,甚至主動退讓, 即便不再是魏國公府世子, 他在魏國公府仍然能有一席之地, 以后科舉出仕,依舊可以倚靠魏國公府這塊金字招牌,在官場上也不算毫無根基。

    若是他能放下身段, 討好討好那個鄉(xiāng)下來的泥腿子, 和對方當(dāng)一對“好兄弟”,他的日子恐怕比魏國公府的旁支都要強多了。

    ——但徐明瑾就是不甘心。

    他從生下來就知道自己是魏國公府的世子, 這偌大的國公府將來都是他的。即便是二房的堂兄弟們, 別看平日里兄友弟恭, 但他內(nèi)心卻始終俯視著他們。

    畢竟, 二房的堂兄弟將來也不過是分出去的旁支,他才是魏國公府的主人。

    這樣驕傲的他, 怎么能忍受自己所驕傲的一切都被奪走, 變成自己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泥腿子?一旦失去了魏國公府世子這個身份,即便還能留在魏國公府又如何?他又不是被人搶光了rou骨頭,舔兩口湯汁就能滿足的路邊野狗!

    以魏國公府的能量, 朝堂上大部分官員都得拉攏。沒有魏國公府做靠山,即便他考上狀元又有什么用?還不是從小小七品官做起!一旦將來那個泥腿子繼承了魏國公府,難道他要一輩子對那個人卑躬屈膝,靠著討好他才能獲得魏國公府的助力?

    正是因為想得太明白了,看得太清楚了,徐明瑾才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痛苦。

    就像一個從出生起就守了金山十幾年卻被迫拱手讓人的倒霉蛋,即使奮斗拼搏一輩子也掙不到那座金山的一角,對金山的新主人,又怎能不嫉妒怨恨?

    是以,哪怕明知道世子身份的失去是注定的事實,明知道應(yīng)該和那個真正的世子搞好關(guān)系,明知道怎樣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但他就是不愿意!就是不甘心!

    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讓那個人高高興興接受他的一切,從此快快樂樂地俯視他呢?

    但徐明瑾也不打算弄出兩敗俱傷的局面。

    他要用最誠懇的態(tài)度,去邀請這個即將入主自己家的泥腿子,他要讓對方相信自己的誠意、相信自己的歉疚、相信自己因為身世曝光而產(chǎn)生的不安與痛苦。

    在那個人面前,他將是“因撞破身世而糾結(jié)痛苦,卻為了養(yǎng)父母不為難而主動前來將養(yǎng)父母的親生子接回家”的孝順兒子。

    搶在堂兄之前先一步擠出來的這兩天,同為意外抱錯的受害者,他會努力與對方打好關(guān)系,讓對方完全相信他的無害。

    他會不經(jīng)意讓那個人知道過去的十六年,國公夫婦對自己的厚愛與栽培,讓他知道魏國公在大齊象征著何等的地位,而魏國公府的繼承人又必須是何等優(yōu)秀……

    ——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之中,徐明瑾的確成功了。

    原主李三郎只是一個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的淳樸少年,提前兩天比堂兄徐明瑜抵達(dá)上林村的他,在短短的兩天時間里,就得到了這個淳樸少年的好感。

    對這個與自己身世互換的幸運兒,李三郎并沒有嫉妒與怨恨,反而相信了他的真誠,愿意接納他成為自己的朋友與兄弟。

    他對徐明瑾所描繪的上京繁華向往而憧憬,又在徐明瑾好似不經(jīng)意說出這些年父母對自己如何悉心培養(yǎng)時黯然神傷——在徐明瑾的誤導(dǎo)之下,他總擔(dān)心父母會看不上方方面面都不及徐明瑾的自己。

    他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這位新朋友相較于自己宛如天上的明月與地上的瓦礫,而在徐明瑾口中,魏國公府又是那樣顯赫的門庭,連書都不曾讀過的他,一旦去了上京,是否會讓親生父母丟臉,讓魏國公府丟臉?

    徐明瑾在他心中種下了一枚自卑的種子。

    當(dāng)徐明瑾帶著他一路回到上京,出現(xiàn)在魏國公府眾人眼前時,國公府上下沒有責(zé)怪徐明瑾的冒失,因為他所做的一切似乎是為了國公府的和睦。他主動請回了真正的世子,且二人之間看上去沒有任何摩擦和矛盾,反而如手足般親密。

    大家不必?zé)纼蓚€孩子的關(guān)系怎么處理,反而稱贊徐明瑾的懂事,與世子的大度。

    對所有人來說,這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但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受到徐明瑾的影響,原主與爹娘相處十分拘謹(jǐn),內(nèi)心總擔(dān)心父母看不上他的粗鄙。

    魏國公夫人請來先生教他念書識字,原主拼了命地努力,卻偏偏沒有那份天賦。

    不僅如此,原主與上京城的勛貴子弟也格格不入,每一次受邀出游或赴宴,他都是那個插不上話題的人。哪怕有不少人礙于他的身份奉承討好他,但和魏國公府差不多的人家卻看不上他,原主敏銳地意識到了別人對他未曾說出口的鄙夷。

    這就讓他更難受了。

    于是,徐明瑾好心帶他去結(jié)交朋友。

    ——從小就在上京長大的徐明瑾,擁有屬于自己的朋友圈。哪怕他失去了世子的身份,也并非所有朋友都拋棄了他。

    而徐明瑾的朋友,都是些自詡才華橫溢的公子哥。即便不再認(rèn)可徐明瑾的身份,他們依舊欣賞徐明瑾的才華,還為他的遭遇而惋惜、同情,聽說原主來自鄉(xiāng)下,書都不曾讀過,都很是看不上他。某些徐明瑾的朋友甚至因為徐明瑾的暗中挑撥而對原主存有偏見,有時候就算大大方方嘲笑他,沒文化的原主也聽不出別人的內(nèi)涵和嘲笑,這就讓人更加瞧不起他了。

    原主只是被徐明瑾領(lǐng)出去轉(zhuǎn)了一圈,魏國公府世子是個草包的傳言就傳遍了京城。

    明面上大家捧著他,背地里卻笑話他。

    即便父母對他百般疼愛,也難以驅(qū)散原主心中的苦悶?;蛘哒f,父母待他越好,原主越是想要變得優(yōu)秀,替他們臉上增光。

    徐明瑾做的這一切,當(dāng)然不可能動搖原主世子的地位,也沒有讓他本人獲得多大的好處。但看著原主被人嘲笑,他痛苦的內(nèi)心才能獲得慰藉,看著原主自卑之下日日努力苦讀,又因為天資不足過去缺失時間太多而吃盡苦頭,他才有報復(fù)的快感。

    而這一回的上林村之行,本該是命運的開始,是徐明瑾計劃的開端。

    但徐明瑾萬萬沒有想到,他所認(rèn)定的即將奪走他一切的敵人,早已看穿了命運的脈絡(luò),將自己的一切拱手讓給了另一個人。

    于是,他還沒說兩句話呢,就直接被揍成了豬頭,扔進(jìn)了豬圈,與豬豬為伍。

    被捆手捆腳加堵嘴扔進(jìn)豬圈里的徐明瑾都要氣瘋了!真是不折不扣的刁蠻小民啊!

    在豬圈里被熏昏過去之前,徐明瑾內(nèi)心還在破口大罵那個蠻不講理的泥腿子。

    而之后的一切,他就不清楚了。

    ……

    徐明瑾是在疼痛之中醒過來的。

    他被人重重砸到了地上,不久前才被揍過一頓的他只感覺一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徐明瑾忍不住叫了一聲。

    “老實點!”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他就被人從后面提溜了起來,然后一踢膝蓋,跪倒在了地上。

    而一位身著知縣官袍、留著三縷胡須的中年男子在上方一拍驚堂木,喝問道:

    “堂下何人,姓甚名誰,所犯何事?”

    這一聲喝問如閃電般劃過腦海,將徐明瑾驚醒,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此時的處境,一句話便脫口而出:“他居然報官?!”

    那個蠻不講理的泥腿子,居然報官抓他!

    而他不配合的態(tài)度讓縣令更為不滿,衙役鐵鉗般的大手再次重重拍在了他身上:“大人問你話呢,還不快老實交代!”

    徐明瑾簡直要氣瘋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怒極反笑,一邊掙扎,一邊抬頭去看堂上那所謂的知縣。

    這種小官,平時就連登上魏國公府的門檻都沒有資格,如今自己卻被迫跪在這里,被區(qū)區(qū)芝麻小官開堂審問,真是荒唐可笑!

    倘若徐明瑾還是剛出現(xiàn)在上林村時的形象,再加上他表現(xiàn)出來的傲然氣度,或許還能讓縣令猶豫一下,但他現(xiàn)在一身污泥,又被摔打得鼻青臉腫,竟然還敢大大咧咧當(dāng)堂挑釁縣令,這簡直就是找死。

    “對大人不敬,該打!”兩個衙役二話不說,啪啪幾下殺威棒就打了下來。

    徐明瑾頓時被打得嗷嗷直叫,什么魏國公府世子的威風(fēng)都沒了。

    “等等——”混在圍觀百姓中的蘭心再也忍不住了,她焦急地跑了過去,護(hù)住徐明瑾,立刻也被連帶著打了幾下,她一邊痛叫一邊說,“此事或許有誤會……”

    徐明瑾趁著她爭取來的這點功夫忙開口:“別打了,別打了,我是魏國公世子??!”

    上首的縣令頓時一個激靈,但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不對:“魏國公世子?魏國公世子遠(yuǎn)在京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邊鄙小城?”

    說著,他就一揮手。

    “冒充魏國公世子,更是該打!”

    眼看棍棒如雨落下,徐明瑾再也顧不得其他,他大叫起來:“我有證明身份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