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單親mama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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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華確實很帥,是和祁年春完全不同的類型。祁年春身上是歲月和知識錘煉出來的儒雅從容,而劉耀華身上充滿了荷爾蒙的男性氣息,說白了就是長得很帥身材誘人。顏如許不動聲色的往男人那邊瞧,祁年春頭發(fā)花白,雖說保養(yǎng)得宜,但到底歲月不饒人,臉上開始長出淡黃色的老年斑,褲腰帶扎到了微微挺著的小肚子上面,皮膚也略顯松垮。 一個喜歡劉耀華的人,是出于真愛才跟了祁年春的嗎?顏如許不僅懷疑起來,她碰觸到了康從新投射過來的目光,似乎在問她怎么了,顏如許忙搖頭,意思說自己沒事。 保姆開始端菜,女人們都站起來去廚房端菜,顏如許也跟著站起來。曹芳說:“你不用端,廚房太小,人去得多了反而礙手礙腳的,快去洗洗手準(zhǔn)備吃飯?!庇H切得仿佛是自家長輩。 顏如許也沒再客氣,從善如流地去小小的衛(wèi)生間洗手。衛(wèi)生間實在太小了,人蹲在坑里,雙肘正好碰觸到兩邊的墻壁,窄小又壓抑,完全沒有考慮洗澡的問題。她不由得擔(dān)心,將來自己家的房子會不會也是這種格局,一點都不合理。 晚上,酣暢淋漓的夫妻生活后,顏如許懶洋洋躺在康從新懷抱里,盤點今天這一次上門,顏如許說:“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和陌生人這樣相處了,跟他們聊天還蠻舒服的。曹芳是老大姐,事事妥帖,人人都能照顧到,王紅梅為人清高,但也不是不合群、個色的人,她可能很看不上她丈夫,言辭之中對他多有不屑,至于周愛青嘛,好像個小姑娘似的,有些天真,愛幻想?!?/br> 康從新早就看出來對今天這次做客,顏如許并不反感,現(xiàn)在看顏如許興致勃勃跟她講這些事,心里頭也高興,就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頭發(fā),做個耐心的聽眾。 顏如許把玩著他的手指頭,又指揮著康從新將電扇的風(fēng)力調(diào)小一點。進(jìn)入8月后,晝夜溫差更大,晚間并不算熱,但架不住有康從新這個火爐在,兩人又是摟著抱著,誰也不肯松開,屋里頭整夜的開著電扇,這會兒開始落汗,顏如許便覺得有些涼了。 康從新去調(diào)了電扇,又將風(fēng)扇拿得稍遠(yuǎn)了些,而后躺到原來的位置,顏如許就又自動的靠過來,難得地生了八卦的心思,說:“我猜,最開始那個祁工是愛著周愛青的,不然也不會頂著子女和道德倫理的壓力,在前妻尸骨未寒的時候就跟她表外甥女結(jié)婚。不過,結(jié)婚之后,激情漸漸退散,感情也就不剩什么了。至于周愛青,祁工有錢有地位,跟了他一下子就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感情不感情的對她來說無所謂。祁工這個人真令人齒冷,說是和前妻感情深厚,轉(zhuǎn)眼就娶了別人,厭棄了現(xiàn)任妻子就對人使用冷暴力,真是個渣男!” 因著這個問題,當(dāng)初上級也在要不要把祁年春調(diào)到工業(yè)集團擔(dān)任副總這個問題上猶豫過,后來考慮了再考慮,認(rèn)為這只是情感道德上的小瑕疵,是些小問題,不涉及到大義,是可以忽略的。 康從新深入調(diào)查過祁年春。他的人生確實除了涉及男女關(guān)系的這件事情外,其他并無可以指摘的地方,但就這件事情,就將他的半生清譽全給毀掉了,落得個眾叛親離。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才娶到的妻子,稀罕了沒幾年就被他厭棄了,就像是被中了蠱,又解毒了一般,熾熱的感情忽然就消退了?,F(xiàn)在的周愛青對祁年春來說,就是個沉重的包袱,想甩甩不掉。他想和子女們修好,但有這個包袱在,子女們寧可在外面吃糠咽菜也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康從新不知道后世的資訊多發(fā)達(dá),顏如許又看過各種各樣狗血的真事,只覺得顏如許還真是聰明,才跟人家夫妻兩個接觸,就把真實情況猜個七七八八,他不由得又將顏如許摟緊了些,說:“別為別人的事情生氣了,睡吧?!?/br> 脫離職場一年多的王雅妮很快就進(jìn)入了工作狀態(tài),用她的話說是上班比帶孩子輕松多了,孩子交給了剛辦完退休手續(xù)都婆婆。 上班前夕,剛給孩子斷了奶,天天在辦公室泡麥芽水,但還沒有完全回奶。夏天衣服薄,胸前經(jīng)常洇出來一片,因著辦公室里還有個男同志,王雅妮就很尷尬,還遮遮掩掩的,次數(shù)多了,王雅妮就習(xí)慣了。再加上有黃麗梅這個臉皮特別厚的“老嫂子”在,把王雅妮也帶得坦然無比。 現(xiàn)在辦公室里有正處于妊娠期的,有哺乳期的,還有兩個老大姐天天給兩人傳授懷孕、坐月子、帶娃的經(jīng)驗。陳陽從一開始臉紅無措,恨不能躲出去,變得泰然自若的聽,偶爾還能插兩句嘴,生生把陳陽這個還沒有結(jié)婚的大小伙子帶成個“婦女之友”。 作者有話說: 太太團~ 第79章 離別 上午, 高書記把顏如許叫到辦公室,跟她說雜志社新來2個實習(xí)生,問她能不能至少給帶一個。實習(xí)生是華陽大學(xué)中文系的。從今天開始華陽大學(xué)改革, 改成前三年是學(xué)習(xí)文化知識,最后一年是社會實踐,說白了就是提前進(jìn)入到工作單位。一年實習(xí)期滿, 實習(xí)生和單位可以雙向選擇, 是留下還是重新等待分配工作。 顏如許拒絕了, 說:“我們組工作任務(wù)太重, 不適合帶新人?!?/br> 顏如許之前跟高書記提前打過預(yù)防針,高書記也只是隨口問她一下而已,他真正想跟顏如許說的并不是這個。 他慣例的要去給顏如許沏茶, 一看這架勢, 顏如許就知道高書記要跟自己說重要的事兒,還要長談。她等著高書記開口。 高書記沏好了茶,滿屋子香氣。 “咦, 您不喝花茶,改喝紅茶了?”顏如許問。 “哈哈,你聞出來了, 這不是說紅茶養(yǎng)胃嘛, 我老伴就給我弄了點紅茶, 說是外國人愛喝。”高書記用玻璃杯給顏如許倒了半杯。 紅艷艷的茶水放在玻璃杯里, 還挺好看的。 顏如許聞了聞,淡淡的,帶著果木的香氣, 她說:“是, 尤其是英國人, 非常熱愛下午茶,不過他們喝紅茶時通常會加牛奶,加糖?!?/br> “瞎弄,好好的茶葉都給糟踐了?!备邥浳锪艘豢诓?,“原汁原味的才好喝?!?/br> 顏如許笑著喝茶,等高書記說正事。 喝了兩口茶,高書記開口說:“咱們雜志社要徹底從日報社脫離出來了,以后是獨立的單位,人事、財務(wù)全都獨立核算、自負(fù)盈虧了?!?/br> 顏如許有些驚訝,這是早晚的事兒,但沒想到這么快。 高書記:“脫離日報社,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是沒人給咱們兜底了,咱們得自負(fù)盈虧,好處是咱們可以大干特干,不用事事請示,束手束腳的?!?/br> 顏如許見高書記眼里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便故意逗他說:“您覺得是利大還是弊大?” 顏如許看出了她的戲謔,笑著說:“逗我不是?”然后就給了她一個“你懂的”眼神。 當(dāng)然是利大,要不他怎么會積極促成這件事。一旦脫離了日報社,他就是雜志社的最高領(lǐng)導(dǎo),就能自己當(dāng)家做主了,不再受到日報社的掣肘,那能干的事兒可就多了。 原本他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就是無功無過的干到退休就好了。可是,去年因為紅星電影廠那期策劃,讓他嘗到了不一樣的滋味:獲得各種獎項榮譽,同行們、朋友們的夸獎、贊譽,一聽說他是《百花電影》的社長兼書記時,那種崇拜羨慕的目光,還有每月發(fā)到手的,那實打?qū)嵉莫劷稹?/br> 他有時候在報刊亭,看到有人買走當(dāng)期的《百花電影》雜志,心里頭的感覺非常奇特,極度舒適、驕傲,后來他才想明白,這是一種成就感。 這種感覺,激情了他的事業(yè)心,再加上現(xiàn)在社會的主流思想都是要解放思想,改革開放,搞活經(jīng)濟,連中央電視臺都專門又出個了2頻道,叫做經(jīng)濟頻道,每天黃金時間播放《綜合經(jīng)濟信息》,中央頻道就是他們作為媒體行業(yè)的風(fēng)向標(biāo),媒體行業(yè)大有可為! 高書記這幾天晚上想著這些事兒,晚上激動得睡不著,但精神卻好得不得了,頗有些“老夫聊發(fā)少年狂”的味道,他說:“小顏呀,以后咱們身上的擔(dān)子可就重了,得肩負(fù)起全社上下二十來口子人的生計,大家是吃糠還是吃rou可就靠著咱們了!” 顏如許笑著喝了口茶,說:“高書記,您可別把我拉進(jìn)去,我就是個副主編,管我欄目的選題、審稿就可以了,可擔(dān)負(fù)不了全社人!” 高書記笑,說:“你可別謙虛,我可是知道你的實力的,我要往你身上壓擔(dān)子了!” 高書記雖然是躊躇滿志,但是獨立運營之后,雜志社到底要怎樣往更好的方向發(fā)展,他還沒有什么概念。顏如許學(xué)歷高、見識廣、腦筋活,這些年是眼看著顏如許憑借一人之力把雜志社送入到全國銷量前幾名的行列中,高書記對顏如許充滿了信心。他推動著讓雜志社脫離出來,未嘗不是有顏如許這個后盾。 高書記說完就殷切地看著顏如許,顏如許笑,說:“行,那我就試試,只要政策允許,總不會讓大家吃糠咽菜的。” 高書記一拍桌子,說:“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從日報社拆分出去,不是個簡單的事兒,有各個層面的手續(xù)需要辦理,大到單位重新定性,小到小白樓的要不要支付租金,都需要高書記親自去處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好的,不過有了顏如許的承諾,高書記心里踏實了,就能安心的去辦理那些手續(xù)。 顏如許對自己將來的職業(yè)也早有規(guī)劃,她本來想著,等到康康大一些,那時候國內(nèi)的時尚雜志行業(yè)也開始萌芽,她可以去一家這樣的雜志去當(dāng)個主編,輕松、賺錢多??墒菦]想到高書記竟有這樣大的野心。對于高書記,她是很信任的,雖然能力一般般,但心胸開闊、惜才愛才,一旦讓你放手去做了,就不會多加干預(yù),還會幫你查漏補缺的,是個非常好的領(lǐng)導(dǎo)。 高書記有意愿大干一場,正和了顏如許的意。又“夢里”后世的經(jīng)歷,她知道紙質(zhì)媒體的興盛、衰敗,知道怎么搞活一本雜志,創(chuàng)造長期的效益,這些都存儲在她的頭腦里的,只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取出來用就可以了,對她來說簡單不過。 很快就到了物價飛漲的年代,她和康從新現(xiàn)在的收入雖然很高,但也跟不上物價的增長幅度,得熬過幾年之后,工資才會有大幅度的提升。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再也不會出現(xiàn)以前那種有錢也買不到東西的情況,錢漸漸的就不禁花了,以后還準(zhǔn)備生二胎,養(yǎng)兩個孩子,那花銷就更大了。 她當(dāng)然知道,在遍地?fù)禳S金的年代里,自己創(chuàng)業(yè)才是最賺錢的,可創(chuàng)業(yè)太累,太牽扯精力,可對她來說,家庭比一切都重要,她不會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所以,高書記跟她說起這件事情的事情,她幾乎沒有多考慮便答應(yīng)了,這是魚和熊掌可以兼得的好事。 高書記最后叮囑她,說:“在雜志社沒有正式脫離日報社之前的這段時間里,咱們還是□□為主,免得出現(xiàn)什么不可預(yù)知的變故?!?/br> 顏如許很理解,所以把準(zhǔn)備跟高書記提的,做一期港島武俠片專題的提議暫時壓了下去。這個選題,從她在和康從新去錄像廳時,腦子里就有了個雛形,后來又聽周愛青提起過她喜歡的幾個港島明星,皆是通過武俠片里面的角色喜歡上的,便興起了做個武俠片專題的想法,不過這個專題做起來難度要比紅星廠的大很多,需要從長計議。 顏如許這邊做港島武俠片的計劃還是個雛形,康從新卻要到港島出差去了,非常的突然。 那是一天的上午,顏如許把帶來的葡萄洗了,跟辦公室的同事分著吃。這是顏良深昨天送過來的,說是新品種,叫玫瑰香,小小的一粒,又甜又有玫瑰的香氣,顏如許覺得很好吃,但家里的兩個男人卻都不喜歡??祻男戮筒徽f了,一向不愛吃水果,康康呢,是最近生活條件好了,爺爺家的,姥爺家的,好吃的都緊著跟他吃,把他的嘴給慣叼了。 顏如許就帶了一些到單位,剛吃了兩粒葡萄,康從新就從門衛(wèi)那里打了電話,說來接她了,讓她提前下班。顏如許趕緊跟同事們交代一聲,拿著包急急忙忙就往大門外跑。 “怎么了?”她跑得氣喘吁吁,心里頭忐忑不已。 康從新對著她笑了笑,讓她上車,將車開出去一段之后才說道:“顏顏,我要去出趟差,回來收拾下東西,下午就走。” 顏如許一驚,不知道為什么,心頭陡然一緊:“你去哪兒?跟誰去?” 康從新說:“去考察,到粵省,跟祁年春一起?!?/br> 顏如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明白什么,猛然登起眼睛看向康從新:“你要到港島去對不對,是不是執(zhí)行很危險的任務(wù)?” 康從新沒想到她竟然猜到了,只好承認(rèn):“是去港島出差。” 顏如許呼吸陡然急促,尖利著聲音去:“是不是要去執(zhí)行任務(wù)?” “……是,不過任務(wù)不危險,我保證會全須全尾的回來!” “呵,你騙鬼,都派你去了,能是不危險的任務(wù)!”顏如許吼著。 顏如許作為康從新的妻子,顏良深的女兒,一直隱隱的知道,機械集團成立的目的不僅僅是像表面上那樣合并工廠、整合資源那么簡單,康從新也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副總,他們都肩負(fù)著更重要的使命??墒牵齾s沒想到,康從新經(jīng)歷千辛萬苦活著回來了,還是要去涉險。 顏如許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滑落。 康從新連忙將車停在路邊,一邊將顏如許摟進(jìn)懷里,心疼極了,說:“不要哭,真沒有危險!” 顏如許只是在他的懷里哭,一句話都不說,很快,就把康從新的襯衫洇濕了一大片。康從新不停的親吻她的發(fā)頂,額頭,撫摸著她,跟她不聽的重復(fù)說只是個小任務(wù),沒有危險的,可顏如許仿佛是聽不見,也好似聾了,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的流淚。 康從新心疼又無措,看她這樣的難過,他的心都碎了,只覺得,只要讓她別再哭泣,他做什么都愿意,他低低的開口,哀求著說:“我不去了顏顏,我不去了,別哭了好嗎,我要喘不了氣了?!?/br> 聽到這話,懷里的人在她懷里掙扎了下,康從新連忙將她放開。 大概是哭得太厲害了,顏如許雙目、鼻頭、嘴巴都腫了起來,眼睛里還含著一包淚,鼻孔翕動,輕輕的抽泣著。她開口,聲音嘶啞,有些不連貫,說:“你真能不去?” 康從新捧著她的臉,愛戀地摩挲著她的臉頰,說:“對不起,顏顏,這次是臨時出了點問題,我得去那邊接一個人回來,這個人非常非常的重要。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回涉險了,我會平安回來得,相信我好嗎?” 確實是臨時性的任務(wù),一名掌握了核心技術(shù)的科學(xué)家,輾轉(zhuǎn)1個月回國,卻在港島被發(fā)現(xiàn)后遭到追殺。這位科學(xué)家以前一直是和祁年春聯(lián)絡(luò)的,他也只相信祁年春,但祁年春一個人去,風(fēng)險性太大,想來想去,都是康從新陪同前去最合適。 因為康從新即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又有很強的潛伏、逃生經(jīng)驗,聽得懂粵語,單兵作戰(zhàn)、指揮作戰(zhàn)能力都非常強。 顏如許把他的手掌拿開,自己粗魯?shù)牟林蹨I,目光冷冷的看向康從新,質(zhì)問:“幾個人去?” “算上我和祁年春一共四個人。”他們悄悄過去,人數(shù)不宜過多。 顏如許又開始流眼淚,她揮起拳頭砸向康從新,面目猙獰地喊道:“你還說沒危險,就四個人去,還帶著拖累,為什么要派你去!那里可是英國人的地盤,魚龍混雜,□□橫行,治安混亂,怎么會沒有危險!你好不容易活著回來,為什么還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你要是出事了,我們娘兩個怎么辦!” 顏如許的拳頭很重,一拳拳砸在康從新的胳膊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響。 康從新盡量放松胳膊上的肌rou,又憐惜地接過她的拳頭,放在嘴唇上親吻著,又唯恐顏如許不能發(fā)泄她的怒火,拉著顏如許的手往他全身最柔軟的胸口之處捶打著。 這樣被她錘打著,康從新好似才能喘口氣,心中的歉意無以復(fù)加。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想跟領(lǐng)導(dǎo)去說,我不去了,可是不行,沒有人比他更合適,這名科學(xué)家太重要了,他關(guān)系到我們的工業(yè)水平能夠上個新的臺階,關(guān)系到我們是否能自主鍛造出高精材料。 此行自然是兇險萬分,可是他卻只能一遍一遍的說:“沒事,我不會有事的。港島那邊也有同志會幫助我們,我們不是孤立無援的,我們只要把人帶回來就好,不會與人拼殺的?!?/br> 顏如許打了他兩下,就無力的癱軟在他身上,軟成一團泥。她知道,不管多么兇險,康從新都是會去的,就像是幾年前,她挽留不了康搖光一樣。就算是隱藏了過往,換了身份,他依然是從前的那個人。 她送過這個人赴死過一次,而今還要送第二次嗎?這不到一年的團聚時光是偷來的嗎? 顏如許啞著聲音問:“你能待到幾點?” 康從新把她的身體往上托一托,好讓她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然后說:“我12點要趕到南苑機場,搭乘飛機去粵城?!?/br> 顏如許自他身上下來,慢慢的坐到副駕駛上,靠在椅子背上,閉了眼睛,說:“你去看看康康?!?/br> “……好?!?/br> 康從新開車到了幼兒園,顏如許始終沒有睜開眼睛??祻男旅念~頭,又默默的將她的一縷發(fā)絲別在耳后,才低低的說:“我會跟康康說我是去出差的……我會跟他說,我盡快回來。” 待康從新輕輕的下車,光上車門,顏如許才睜開眼睛,扭過身,躲在椅背后面偷偷看他,她看著康從新敲開幼兒園的大門,走進(jìn)去,跟吳叔溝通,然后走進(jìn)幼兒園里,他頻頻回頭看,顏如許卻始終沒有把他伸出去。 直到康從新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顏如許才轉(zhuǎn)回頭,靠倒在椅子背上發(fā)呆,耳邊嗡嗡作響,什么都聽不見,眼前金花直冒,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心口處又鈍又劇烈地疼。 她想起那年她在床上醒來,已不見他的身影,只剩一張留在枕邊的紙條告訴她,他走了,會活著回來。她知道,他不會回來的,他會在這場戰(zhàn)役中犧牲。她在床上大哭了一場,然后就是脫了力的地在床上,了無生趣的,什么都干不了,靜靜等著他犧牲的消息傳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康從新回來了,他靜悄悄地上車,然后將車子開走,開到家門口,停在門外,將門副駕駛門打開后,一把將顏如許抱下來,一路抱她上床,將她摟在懷里,不停的親吻她的臉頰,低低的開口哀求:“顏顏,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沒辦法走,顏顏,求求你,你這樣我受不了……” 如果這個時候顏如許抬頭,她就會看見康從新通紅著一雙眼,絲絲縷縷的血色充滿了眼前,那是無數(shù)痛苦和煎熬交織而成,往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從容自信,沉穩(wěn)淡定通通不見了,只剩下一個惶然不知所措的普通男人。 顏如許陷入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tài)之中,她能感知到她身上發(fā)生的一切,卻感覺像是隔了一層玻璃罩子似的,康從新的聲音她也能聽得見,但就像是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的。顏如許想著,怎么又聽見康搖光的聲音了呢,是過于思念他,所以產(chǎn)生了幻覺嗎?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做了一場黃粱夢?夢中康搖光活著回來,改了名字,和自己結(jié)婚,一家三口過著幸福圓滿的生活。她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夢,那么,美夢就要醒來了嗎?想到這一點,好似什么東西要從她身上抽離一般的難受,她伸手拼命的想要把那些美夢留住。 忽地,她感覺到臉上一陣guntang,像是雨水煮沸后砸了下來,又濕又燙,緊接著,更多的熱雨砸下來,砸在她的額頭上,眼皮上、臉頰上、嘴唇上,又流進(jìn)她的嘴巴里,她伸出舌頭去舔,又燙又咸。她轉(zhuǎn)轉(zhuǎn)眼睛,往上看去,正看到一張憔悴萬分的臉,熟悉,又陌生。 她不由得抬起手,輕聲開口:“你怎么變丑了,那邊也有歲月嗎?” 康從新是真的無計可施了,他將顏如許抱進(jìn)自己的懷里,讓她枕在自己胳膊上,正對著自己的臉,“顏顏,你看看我,我是康從新,是你的丈夫,是康康的爸爸,是真真實實活著的人?!彼痤伻缭S的手,讓他撫摸自己的臉,又抓住她的手指,咬下去。 尖銳的疼痛自顏如許的手指頭傳到她的大腦,她驚叫出聲,眼睛干癢,一股熱淚又流了下來。 見她眼睛有了焦距,康從新捧起她的手,吻了吻被他咬疼的地方,扯著干澀的嘴角露出個笑容,說:“對不起,顏顏,我不去了,哪兒也不去,就守著你,守著康康,我們一家三口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