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紈绔不讀書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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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關(guān)于折傷的處理引自《折傷脈醫(yī)方》,里面還有一條是關(guān)于yinnang被人扯脫的治療……emm,古代人打架還怪狠的。 [2]齊老爺聽來的“xxx計逐八大王”,主角是宋朝狀元李迪。八大王指的是宋太宗的第八個兒子趙元儼,這位王爺在皇帝生病時借口探病,賴在禁宮內(nèi)不走,大臣們勸不動,李迪就往他的水里加了點墨水,王爺一看好家伙,有人下毒!然后馬上出宮了…… 第23章 祠堂問話 祠堂里寂靜無聲, 自從齊鳶進來后,齊夫人便只定定地看著他, 似乎是在以目光描摹著他的眉眼, 然而神色中卻又夾雜著希冀和絕望。 齊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老夫人暗中懷疑過他,那日選布料時對方便十分反常,再往前想, 或許醒酒湯也是試探。但不管結(jié)果如何,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抵死不認,老夫人恐怕也沒有辦法。 他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 只講自己落水后失憶, 因此過往的事情全然不記得了, 學(xué)問是垂死之際靈竅大開, 偶有奇遇。此類事跡先例頗多, 前有進士吳用夜夢大墳紅館,后有仁公夢神帝以香鼎與之,每朝的進士錄中奇聞異事從不少見, 無論哪種,都比借尸還魂好讓人接受。 可是那些話打疊了滿腹, 齊鳶張了張嘴,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他無法理所當(dāng)然地占據(jù)旁人的身份,享受著本屬于別人的親情寵愛。假如今日否認,那自己以后便要撒謊一輩子。 齊鳶從來沒有這樣掙扎過,他此時只覺自己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被高高吊起, 似是墜入冰窟,又似乎是沉入了沸騰騰的油鍋里, 顛來倒去, 百般煎熬。他甚至覺得身上也是時冷時熱, 一會兒周身冰涼一會兒如火燒身。 老夫人深深地凝視著他,這位早年喪夫,獨自支撐家業(yè),拉扯孩子長大的要強長輩,此時已經(jīng)是,也僅僅是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了。 齊鳶踟躕許久,終究在心里沉沉一嘆,嘴唇微微顫抖道:“晚輩見過老夫人,齊……伯母?!?/br> 說完撩起袍裾,朝兩位長輩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齊老夫人和齊夫人聽到這聲稱呼,哪能不明白,頓覺萬箭穿心,淚如雨下。 齊鳶低下頭,不知道何時眼前的地面上也洇濕了兩處。他渾然不覺,只垂首,“老夫人,晚輩的確不是齊小公子。只是晚輩也不記得自己是何人,來自何處了。” 忠遠伯府如今牽扯進了叛國投敵大案,雖然自己知道父親是冤枉的,但自古以來的冤案還少嗎?日后一旦坐實罪名,與伯府來往的各家少不得也會被查一查。齊府本就無憑無靠,到時候萬一因自己的緣故移禍至此,這闔府上下豈不是白白受連累? 齊鳶含淚忍住,只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不會說出自己的來歷。 齊老夫人聽他這么說,卻只搖了搖頭,“你倒也不必著意隱瞞。你可知道我為何能看出你不是鳶兒?” 齊鳶道:“晚輩遠不如小公子心思玲瓏,言行習(xí)慣相差也大?!?/br> “的確。鳶兒自幼嬌慣,喝藥時哄半天都不肯喝一口??墒悄阈褋砗螅看嗡幫攵藖砭秃?,不摔罐子摔碗,也不要蜜餞。鳶兒小時候得過大病,從此格外貪睡,十幾年來未曾早起過??墒悄氵@幾日一直都是寅時起。鳶兒愛吃甜食,喜五香醋、鰣魚油,喜時鮮野菜,吃飯無rou不歡無酒不食,但你恰恰相反,你只吃熟悉的茄子、木耳、山藥、熏魚等物,每次跟陪我用飯時,凡貴價菜rou一律不碰,更是從未要過酒水。除此之外,鳶兒平日只坐轎子和船。他出門定不會想著坐馬車?!?/br> 齊老夫人道,“我知道你不記得許多事。但若是失憶,如何各樣習(xí)慣都會改得天差地別?更何況,老二那日帶鈴醫(yī)回來被你揭穿,若是鳶兒定是要將老二家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再將庸醫(yī)暴打一頓扭送官府才肯的??赡憔谷荒苎郾牨牽粗曳胚^他們,未置一詞?!?/br> 那日是老夫人試探齊鳶的開始。也是從那天起,她開始讓齊鳶陪自己吃早晚飯,每次更換樣式,觀察他的喜好。 后來的醒酒湯更是堅定了她的猜想,因為齊鳶不喝醒酒湯。那孩子偶爾貪杯喝多了,反而會覺得十分愜意,要慢慢回味這飲酒之樂。 齊鳶一樣一樣聽下來,起初只覺得渾身血液幾乎要停住。 老夫人見他信服,又問他的來處。 齊鳶咬咬牙,只搖頭道:“晚輩命蹇時乖,或許只是個舉目無親的他鄉(xiāng)鬼罷了?!?/br> “你若是真不記得,那也無法了。我只是看你行事十分的穩(wěn)成持重,克己慎行,應(yīng)當(dāng)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又看你衣食節(jié)儉,約莫是家財不多?!崩戏蛉说?,“我們已然經(jīng)歷了這喪子之痛,自然不愿別家也如此。若你還記得自己來處,我們愿意資助你一些銀兩,讓你歸家相認。倘若你肯做我義孫,偶爾全一全老婆子的念想,老婆子更是感激不盡?!?/br> 齊鳶一聽這個,心里一驚,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了過來。 齊夫人一直沒說話,這時也走下來,彎腰將齊鳶扶起。 “鳶兒出事后,我曾在觀音前許愿,只要他能活過來,我愿皈依佛門,帶發(fā)修行。所以你醒來那天,我只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便去了南麓庵?!饼R夫人含著淚,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他,“今天是我修行的第七日,庵主準(zhǔn)我回家探望。因此我求了這個?!?/br> 她說完,從袖子里取出一件螭紋玉帶扣,玉色溫潤,鉤件和扣件相合而成,鉤頭飾有如意圖樣,左右件則是對稱的蟠螭紋。 “此物是我為鳶兒求的?,F(xiàn)在送給你?!饼R夫人將玉帶扣珍重地放在齊鳶手心里,低聲道,“你既然托生在此,也是與我家有緣,以后仍舊以母子相稱即可。日后你要是能尋得生身父母自然更好,只是到時別忘了我們幾口老人。我們不求你如何盡孝,只要你看到這玉帶扣時,能捎來只言片語,令我們安心便好?!?/br> 她說完,將玉帶扣輕輕放進齊鳶的手里,“今夜之事,只有我跟老太太知道,你若想回家,我們自會為你安排?!?/br> 齊鳶剛剛做好了各種準(zhǔn)備,唯獨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 她們既然知道自己是孤魂野鬼,不應(yīng)該想辦法驅(qū)鬼的嗎?竟然就這樣接受了? 自己……真的可以回家了嗎? 哪怕只是回到京城,遠遠地看一眼,知道母親和meimei的處境。父親如今仍是杳無音信,自己這次回去,是不是可以設(shè)法求見太傅,營救父親了? 齊鳶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 這跟他預(yù)料的不一樣,以至于他此時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更不知道眼前的這倆位慈愛的長輩……真的會這樣做嗎? 老夫人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又看他雖然穩(wěn)重,到底是個孩子,此時傻愣愣地望著楊氏,臉色煞白,額頭上還掛著大滴的汗珠,心里不由重重地一嘆——她這幾日,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如何處置這個人,這個占據(jù)了鳶兒身體的孤魂野鬼! 雖然她心里也清楚,這孩子附身時是停尸的第三天,rou身原本是硬了的,齊鳶也的確是徹底沒了的??墒钦l能忍受自家孩子的身體里住著別人? 她日日夜夜被此事折磨,最后下了狠心,決定請法善寺高僧來驅(qū)魂滅鬼,到時候再辦一場法事,將鳶兒的rou身葬入祖墳,以免耽誤孫兒托生。 老夫人拿定主意后便先跟楊氏商量。楊氏卻十分善良,只說如果事情的確是這樣,那借身托生或許是這孩子的福報呢?只要他為人良善,斷沒有反過來害他的道理,且先觀察觀察。 老夫人只得暫時按下了驅(qū)魂的心思。但她終究跟這個冒牌的孫子親近不起來,因此那天讓齊鳶去選布料,要給他做新衣裳。 至于原來鳶兒的衣服,她是再不肯讓這人碰一下的。 可就是那天,這孩子看出了她的念想,遲疑后又要了那一匹落日紅的鮮亮料子。 他說“衣櫥里應(yīng)當(dāng)有件這樣的?!?/br> 他并不喜歡,但他認為應(yīng)該這樣——鳶兒應(yīng)當(dāng)喜歡這樣,自己應(yīng)當(dāng)想看他穿成這樣。 老夫人當(dāng)時心神一震,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孩子或許正在默默背負著倆人的命運,他在為自己活,也在為鳶兒活。 直到那一刻,她才徹底放棄了找高僧道士的打算??墒蔷瓦@樣留著他,她也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來歷,始終無法安心。 今晚攤牌實屬無奈,她已經(jīng)看出這個孩子敏捷多才,能讓褚若貞刮目相看,又能被御史大人邀請上玲瓏山的怕不是尋常人物。 這人若是出身普通人家,那她便當(dāng)這是一場緣分,收他做義孫,放他歸家行孝。 但若他親生父母是為官做宰的,自己就要掂量掂量了。真有什么不妥,她寧愿今晚自己打殺了他,也絕不能縱虎歸山。 老夫人打量齊鳶的時候,齊鳶終于漸漸回過神來。他并沒有意識到老太太的真正目的,只是生性多疑,并不敢輕易相信旁人。因此最終仍是忍下了回家的欲望,將齊夫人所贈的玉帶扣鄭重收起,再次拜倒在地。 “晚輩既承小公子rou身之恩,深感愧疚不安,然晚輩福輕之人,實在記不得自己來處,將來若能記起生身父母,一定稟與老夫人知道?!?/br> 齊鳶說完一頓,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閉著眼沉聲道,“晚輩承蒙大恩,不敢知恩不報,今晚愿意立約為照,日后不管能否記起生身父母,都愿在齊家長輩膝下侍奉,孝養(yǎng)二老于生前,禮祭于身后。至于齊府家田財產(chǎn),晚輩一概不要,店鋪家事一概不沾。日后若有機會,晚輩自當(dāng)另掙安身立命之處?!?/br>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老夫人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久久不語,齊鳶低伏在地,許久之后終于聽到老夫人長長的一嘆。 “富貴錢財乃身外之物,我沒擔(dān)心過你爭家競產(chǎn)。”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我只問你一條,你既然知道家中銀財無數(shù),盡管受用,為何還要讀書科舉?” 齊鳶如實道:“回老夫人,讀書是為修身明德,科舉是為了立業(yè)避禍。齊家雖有萬貫家財,但無憑無恃,恐怕容易招致禍端。唯有以科舉抗吾宗,提高聲望,光耀門楣,才能安然處之?!?/br> “錢財惹禍,那便舍了錢財。可是為官惹禍,我們能丟的只有腦袋?!饼R老夫人說到這,嘆息一聲,“齊家如今的處境我心里清楚,但我們畢竟商戶人家,大不了舍了這累世的銀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尋一處地方清苦度日便是??墒悄闳艨婆e為官,那以后齊府眾人的腦袋,便都栓在你的身上了?!?/br> “你可知道鎮(zhèn)國將軍唐臨?”齊夫人看齊鳶似乎詫異老太太的態(tài)度,輕聲道,“唐將軍一生戎馬,揚威西川府,最后卻因幾張奏折被絞殺了。唐家上下百十口人,連帶著家中奴仆丫鬟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聽說那將軍原本有個三歲稚兒,極為聰敏的,竟也被活活燒死了。我們商戶雖是賤民,但至少不會有抄家滅族的危險。所以我跟老太太并不想要鳶兒讀書?!?/br> 唐臨是先帝時的奇才猛將,十七歲時便因?qū)医ㄆ婀Ρ环鉃殒?zhèn)國將軍。彼時西川王屢犯邊境,唐將軍帶兵十萬掃境而去,將西川王打得如喪家之犬般惶惶逃竄。朝廷自此設(shè)立西川府,而被唐將軍打下來的那片地方,便是崖川。 也是這次忠遠伯平叛的地方。 若唐臨沒死,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跟忠遠伯差不多大,正是壯年英雄。只要他在,西南一帶何來邊境之患?自己的父親也不會離家領(lǐng)兵去了。 齊鳶低下頭,突然間腦子里“嗡”的一下,明白了另一件事 ——怪不得今天齊方祖不在! 齊老夫人和齊夫人并不想讓齊鳶做官,但齊方祖卻是極為渴望齊鳶能光宗耀祖,改換門庭的。今晚齊方祖要是在這,那他痛心親兒喪命之余,一定也會珍惜自己的讀書才分,勉勵自己好好科舉! 老夫人單獨將自己叫來,避開齊方祖,是因她動過別的念頭,不想讓齊方祖知道! 倘若自己身世有問題,又或者心術(shù)不正,或許……今晚就走不出這齊家祠堂了。 齊鳶內(nèi)心猛然一震,背后不由冷汗連連,為自己在鬼門關(guān)又走了一遭感到后怕。他垂下頭,掩飾住眼中的情緒,低聲道:“晚輩這條命……來的也不容易,定不會輕易送出去的?!?/br> 室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眾人歸于沉默。 齊夫人最終開口,溫聲道:“既然如此,那你日后仍當(dāng)自己就是鳶兒吧。我每月都要去庵中修行,并不會經(jīng)常在府上,其他人也不知道你的底細,你無需覺得不自在。只是你要記得,官場爭斗并非兒戲,你既已立意科舉,以后務(wù)必時時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跟你綁在一起的是揚州齊府。” 她說到這輕輕停頓了一下,道:“至于你借身還魂之事,你需在此發(fā)誓,便是死也要這秘密爛在肚子里,不可告訴任何人,連老爺也不可透露,你可能做到?” 齊鳶心頭再次一跳,他知道自己終于安全了。齊老夫人和齊夫人允許了自己的存在。 只是這也意味著,他再也回不去了,自今日起,他終生都只能是小紈绔齊鳶。即便將來自己能見到親生父母……也不可相認。 齊鳶低頭,艱難道:“晚輩愿意立誓守約,嚴(yán)守秘密?!?/br> 第24章 準(zhǔn)備準(zhǔn)備 直到深夜, 銀霜等人才被從屋里放出來,丫鬟們?nèi)诵幕袒? 暗暗猜測著是不是小少爺犯了什么大錯, 竟被老夫人請了家規(guī)。若真是那樣,她們這些院子里的丫鬟肯定也難逃責(zé)罰 眾人心驚膽戰(zhàn),并不敢出院門。小院里一時寂靜無聲, 直到過了會兒, 院門外有人打著燈籠行走,卻是有倆嬤嬤送小少爺回來, 老夫人身邊的許嬤嬤打著燈籠, 另一位健婦背著小少爺, 邊走邊低聲說話。 等進了院子, 健婦將齊鳶送去臥房, 許嬤嬤則點了幾個丫鬟的名字,都是年紀(jì)幼小不太做事的,以前小紈绔心軟, 這些小丫頭們不想在別處被使喚,便求到小紈绔跟前, 哭哭啼啼要來這邊伺候。等后者允下后,她們便聚在小院子吃玩耍鬧。 小紈绔手里銀錢多,本就是個漫天撒錢的主兒,平時又得老太太喜愛,因此隨手賞賜下人是常事。齊鳶本沒有覺得如何, 直到有次,他在一個小丫鬟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串金累絲的荔枝手鏈。而這串手鏈前一天還躺在他的抽屜里。 齊鳶疑惑地將人叫來問話, 那丫鬟卻只笑嘻嘻道, 是少爺賞的, 可能是少爺自己忘了。 齊鳶當(dāng)時心下冷笑,知道這幫人跟之前幾個小廝一樣,吃準(zhǔn)原身大方心軟,全拿他當(dāng)傻子糊弄了。只是自己剛剛過來,不好動作太多,只得暫時忍下等待時機。今晚齊老夫人和齊夫人既然講話說開了,他便也提了自己的請求。 一是貼身的丫鬟小廝。丫鬟減去半數(shù),將自己點名的幾個人派到別處干活,小廝則靠老太太挑選兩個忠厚的送來,以后跟著自己去學(xué)館上學(xué)。 二是請老夫人和夫人賜字。他這些天竊用“齊鳶”之名內(nèi)心十分不安,如今既然真相大白,少不得冒昧懇請兩位長輩賜字。 最后老夫人道:“我們家沒有讀書人,老婆子也取不出什么好的字,你若是愿意,就用‘伯修’二字吧?!?/br> 齊鳶既然要讀書,那便希望如他所說,修身明德。 想到這,齊鳶輕輕靠在床上,閉上眼低聲念著:“齊伯修,伯修……” 修身不言命,謀道不擇時。這倒是正和他意。 念著念著,不由輕輕一笑——自己這個他鄉(xiāng)鬼,終于有屬于自己的名字了。 第二天,齊鳶仍舊寅時起床,洗漱凈身。 銀霜前一夜被嚇得夠嗆,后來問許嬤嬤,后者卻只道因明天縣試,所以老夫人額外囑咐了小少爺幾句。至于將她們關(guān)起來,卻是因為府上丟了重要東西,所以老夫人要嚴(yán)查。他們院子里的幾個丫鬟,便是老夫人審問下人的時候,被人供出來的這幾人手腳不干凈,貪墨了不少府上的東西。 銀霜作為大丫鬟教管不力,也挨了一頓訓(xùn)。老嬤嬤走后,銀霜又忙著重新分派剩下幾人的活,再各個叮囑警訓(xùn)一番,等各處都安排妥帖已經(jīng)深夜。因此第二天齊鳶起床后,她才想起考籃還沒備著,忙去書房找了來,正是一個精致的長耳竹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