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紈绔不讀書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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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鳶道:“是的,學生看桂提學在場,想著若以古文答題,雖能得知縣歡心,但未必會入得了提學大人的眼,又不知這倆人怎么判定,因此仍以時文答之?!?/br> 褚若貞看看外面,壓低聲問:“中案首有幾分把握?” 齊鳶道:“端看有無旁人善作古文了。” 褚若貞聽完,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知道齊鳶考慮得對,洪知縣雖摯愛古文,但終究是一人所好,與主流不符。既然提學大人也在場,所以答卷考核就不一定是洪知縣一人來定了。 做古文,定會極得洪知縣歡心,但也會難入提學官的眼,因此運氣好就是案首,運氣不好連取中都難。而做時文,取中是一定能的,就是未必能得案首了。 縣試才剛考完,褚若貞又聽說齊鳶考試時病了一場,便也不拘著他了,放他回去休息兩日,放榜后再來學館。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擔憂。因古文之風并非科舉正脈,曾有考生才華滿腹,但因與科舉正脈相差甚遠,因此難過鄉(xiāng)試這關。士子們當然也漸漸摒棄古風,十分注重詞氣。若洪知縣遇到了難得的古文,會不會起了惜才之心額外提拔呢,到時候他會在齊鳶和對方之間選誰? 這邊當老師的cao心不迭,那邊的齊鳶卻將縣試拋在了腦后,錢福這幾日天天打聽婉君姑娘的消息,這天終于從一個小龜奴嘴里套出了話,說婉君姑娘三月份上旬便去京城。這幾日已經(jīng)在收拾隨身的物品了,只是東西較多,怎么也得五六日后才能開始動身。 那小龜奴本來是去齊家鋪子買熏香的,見問話的是錢福,又一打聽,果然小紈绔齊鳶想見自家姑娘,不由鄙夷起來,嗤笑道:“我家姑娘何時見過小公子這樣的人物?小公子還是找別人吧。” 婉君姑娘雖是揚州第一名妓,但并不是紅倌之流,而是經(jīng)人調教過的揚州瘦馬,才藝雙絕。平日來往也都是名士大儒,從來不見商賈紈绔。 錢福不過問個話,被人貶損一通也是來氣,對齊鳶道:“少爺見她干什么?要是想見姑娘,蘇州名妓南京名妓都多的是,就是本地養(yǎng)瘦馬的人也多了去了,除了她旁人誰不能見?也就他們家毛病這么多?!?/br> 齊鳶一聽這話也不由犯苦,他雖然不會將齊府拖進忠遠伯府的是非里,但也無法做到對原來的家庭不聞不問,婉君這里是唯一妥當?shù)霓k法,畢竟揚州瘦馬并非尋常娼妓,她們的人脈和消息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現(xiàn)在對方不愿見他,齊鳶想來想去,只得去找嚴憐雁幫忙。 嚴姑娘最近卻忙于在花船上陪人吃酒賺錢,直到第二天上才抽空見了齊鳶一面。 齊鳶見她神色跟以往截然不同,仔細一問,才知道是張如緒的案子結了——曾奎因毆打張如緒,致張如緒雙腿折傷,因此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余同伙罪減一等。但因曾奎等人被人打斷了腿,因此可戴罪責限醫(yī)治,限滿之后發(fā)落。 曾家哪能看著自家孩子被流放,最后無法,用銀子贖了罪。洪知縣將幾家賠來的錢財盡數(shù)賠給了張家。 張如緒這幾日雖然腿傷痛苦,但得了銀子后就立刻催著父親去嚴家下聘。 張母又聽人說張如緒的腿肯定是不行了,洪知縣可是按照張如緒日后終身無用給那些人定的罪,以后別說科考,就是在家干活都不成,猶猶豫豫,怕兒子娶不上老婆,因此雖心里嫌棄嚴姑娘不清白,但也沒阻攔。 嚴家雖想讓嚴姑娘繼續(xù)賺錢,但又怕兩個兒子將來說親的時候家里的名聲不好聽,因此假意應承下來,兩方一商議都不愿張羅,于是一切從簡,連婚期都匆匆定了。 嚴姑娘沒想到柳暗花明,耽擱數(shù)年的婚事竟然就這樣定了。這幾日便一心地攢些銀子,為自己備點嫁妝。 齊鳶上船后,嚴姑娘忙讓船娘沏了頂好的香茶招待。這茶葉十分貴重,是用薄藤紙裹著龍腦,置放在茶葉上,另取麝香殼安在罐底,用蓋子封死,等香氣滲透的。 齊鳶看這姑娘統(tǒng)共就這么點好東西,如此珍而重之地拿出來接待自己,顯然是知恩之人,便也不啰嗦,徑直道:“嚴姑娘,齊某有一事相求。” 嚴憐雁正抬手為他斟茶,聽這話不由放下茶壺,恭敬拜倒:“小公子幾次雪中送炭,乃是憐雁大恩之人。小公子有事只管吩咐便好?!?/br> 齊鳶點頭,示意讓她支開一旁的侍女。等船艙中只剩下倆人后,齊鳶才拱手道:“嚴姑娘,齊某這兩日想見一見婉君姑娘。只是聽說婉君姑娘十分厭惡商人子弟,因此懇請嚴姑娘能幫忙美言幾句,設法為齊某引見一番,齊某感激不盡?!?/br> 他說話并沒有給人回絕的余地,既然已經(jīng)來求人了,自然是一心只想成的,何必給人拒絕的機會來顯得自己多體貼?齊鳶話說的死,眼神也十分堅定。 嚴姑娘不敢受禮,連忙避了還禮,只是聽到這要求后愣了愣。 “這個自然可以?!彼t疑道,“可能要費兩日功夫,我也不知道婉君jiejie在哪兒,需要打聽一下她的行蹤?!?/br> “哦?”齊鳶驚訝了一下,“婉君姑娘還四海為家嗎?” 嚴姑娘又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齊公子說笑了,婉君jiejie平日只在館舍里。只是最近她一直在陪謝大人。對了,齊公子不是認識謝大人嗎?” 謝蘭庭?這廝還沒走呢? 齊鳶心里犯嘀咕,正要再說什么,就聽外面一陣吵吵嚷嚷:“放榜了!縣試放榜了!” 有人質疑:“怎么可能?這才兩天就發(fā)榜了?” “縣衙已經(jīng)貼出來了!”其他人邊跑邊喊,“快去看啊,再去就晚了!” 船工和船娘也紛紛站出去看,齊鳶也朝外探頭瞧了瞧。 岸上行人匆匆,不少人都往縣衙跑去,湖邊停著的花船里也竄出幾個人,有的甚至衣衫不整,邊走邊整理,路過齊鳶這邊時還沖他嘿嘿一笑,一臉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猥瑣。 齊鳶心里十分驚訝,按照這次的儒童人數(shù)看,洪知縣至少要看三千份答卷吧。兩日?怎么能看得完? 他自己覺得疑惑,一想即便是真的,自己現(xiàn)在過去也擠不到前面,因此仍回船艙跟嚴姑娘說正事。一是叮囑對方避開謝蘭庭,讓自己與婉君姑娘單獨見面。二來囑咐她不可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張如緒。 嚴姑娘一一應了,這邊正聊著,就聽外面又有人粗著嗓子大喊。 “少爺中了!少爺快出來!” 常永是天天去蹲榜的,今天縣衙張榜時他第一眼就瞅見了,只不過齊鳶的位置讓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又抓著旁人問,才知道那個位置就是第一的意思。 少爺竟然中了案首?!揚州第一小紈绔竟然中了縣試案首?! 常永又驚又喜,急急忙忙跑來報信,路上遇到孫大奎,后者死活不信,常永只得拉著孫大奎又跑回去看了一遍。誰知到了地方才知道孫大奎不識字,氣得他一路罵著孫大奎趕緊來找齊鳶。 湖邊的船只大同小異,常永等不及錢福指認嚴姑娘的船,干脆讓孫大奎站在岸邊大喊:“少爺!少爺你中了!少爺你中案首了!快出來啊!” 孫大奎嗓音粗獷,這一嗓子下去,各船只上又呼呼啦啦地鉆出來許多人。 有不少人不等鉆出來就著急大聲問:“果真中了?” 孫大奎聽見有人問,也胡亂答:“中了!少爺中案首了!”外面“嗡”的一下熱鬧起來。 齊鳶從船艙出去,抬頭見孫大奎在岸上亂喊,簡直哭笑不得,趕緊讓船靠岸,跳上去跟常永確認:“確實是案首?” 常永道:“確實!真真的!圓圈中間最大的那個,第一個!” 他們幾個都興奮地手舞足蹈,齊鳶卻只是淺淺地笑了下,打算去告訴褚若貞。 “第二是誰?”齊鳶邊走邊問,“是何進?” 常永啊了一聲:“小的沒注意。小的只看少爺?shù)拿至恕!?/br> 孫大奎卻道:“不是他?!?/br> 常永訝然:“你又不認字,你怎么知道的?” “何進是倆字,”孫大奎粗生粗氣道,“第二個人是仨字?!?/br> 齊鳶突然停住,好奇道:“三個字?” 洪知縣對治下的生童心里是最清楚的,何進是原定的案首,被自己碾壓乃是因為自己是還魂的異數(shù),怎么還有別的異數(shù)? 常永莫不是看錯了吧,難道自己不是案首? 他心里疑惑,轉身跳上馬車,對孫大奎道:“走,去縣衙看榜?!?/br> 第28章 孟大仁作 縣衙張榜處已經(jīng)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齊鳶跟三個家仆趕到時,人群已經(jīng)躁動起來, 有人大聲喊著要求知縣磨堪卷宗, 嚴懲舞弊者。 縣試的前十名考卷已經(jīng)跟名次同時貼出,齊鳶雖然擠不到前面去,但一聽眾人沸議也知道自己是案首了, 因為他們討論最多的就是這個。 齊鳶怎么可能考得中?甚至還得了案首? 這其中一定有異, 那文章肯定不是他寫的! 齊鳶對此種非議倒是不怎么在意,文章是自己寫的, 自己前后左右都無人, 抄也沒得抄, 聊也沒得聊。如果是考前請人代寫, 那得是押題或者事先知道考題, 那樣需要自證清白的就是洪知縣了。 洪知縣最為愛惜聲譽的,這種事自然讓他去cao心。齊鳶現(xiàn)在比較關心的第二名是誰。 現(xiàn)在眾人群情激奮,都當齊鳶是舞弊中試的。齊鳶也不傻, 見縣衙門口沒幾個衙役,這時候鉆人堆里豈不是招恨嗎?干脆只派常永過去看看情況, 自己則帶著孫大奎和錢福上了街對面的酒樓。 酒樓的小二認得齊鳶,忙笑著迎上來:“小的恭喜齊案首!齊案首,還是二樓雅間?” 一樓大堂里的人聞聲紛紛回頭朝這邊看過來,神色怪異。齊鳶只當沒看見,對小二道:“要個臨街的, 上壺好茶?!?/br> 小二應下,一路弓腰引路一路高喊, 另一邊跑堂的立刻應和起來, 大聲贈菜, 不多會兒的功夫,蛋黃糕、烏梅羹、冰糖火腿,紅袍蝦等便擺了滿滿一桌,因是春末,冷熱碟各半。粗粗數(shù)著也得有三十多樣了。 原來這也是周圍酒樓的規(guī)矩,新案首在發(fā)榜后先去誰家,便意味著將好彩頭帶給誰,酒樓便會給案首贈菜。只不過一般都是贈幾樣甜點,上兩壺好茶,唯獨齊鳶因經(jīng)常光顧這些地方,本就得各處老板喜歡,這下他得了案首,老板便干脆贈了整整一席的東西。至于那些生童的議論,跟他何干? 這下便連錢福和孫大奎都面色泛光激動起來,他們齊府的人雖然有錢,但何時被這樣當成上賓招待過?齊鳶也覺好笑,招呼倆人一起坐下,邊吃邊等常永。 不多會兒,樓下似乎又來了不少人。 齊鳶倚窗看著不遠處的縣衙大門,就聽有人正踩著樓梯噔噔往上走,邊走邊道,“那齊家的草包定是使了什么法子!氣煞我也,知縣大人明知他作弊為何還要取中他?” 另一人道:“汪兄慎言,洪大人只是考官,如何能知道他是不是作弊?” 齊鳶挑眉,聽出來后面這個正是何進的聲音。 這幾人大概剛進門,并不知道自己就在這,討論得倒是很熱鬧。 姓汪的同伴尤其憤憤不平:“洪大人如此,簡直是羞辱我等讀書人。那兩篇文章我看過了,若是齊鳶有這本事,早就高中舉人了!為何年年縣試都考不過?別說他是出了名的草包,便是尋常的儒童,年紀還比你小呢,如何能寫出那番文章來!我看他定是找了乃園里的人給他捉刀!” “齊鳶這個必然有問題。那卷子定是旁人寫的無疑了?!绷碛幸蝗说溃骸暗壹{悶,第二篇怎么回事?孟大仁的文章看起來格式都不對吧?” “就說這次縣試有問題!說是沒有內通關節(jié)誰信?當我們都是傻子嗎?”姓汪的繼續(xù)道,“何兄,你如今孤身一人,還要照顧幼弟,不好得罪知縣大人。我等卻是不怕的,這事我們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他說完迫不及待又轉身下樓,齊鳶在樓上瞧著,見這姓汪的竟是個方巾襕衫的秀才。汪秀才路遇另一批怒氣沖沖的考生,跟那幾人嘰嘰咕咕說了幾句,隨后舉著胳膊一指,一行人又沖縣衙張榜處去了。 縣衙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 齊鳶又聽著隔間的動靜,另一個同伴正安慰何進不要傷心,倆人低聲交談,完全沒有下去摻和的意思,不由心里冷笑。 就姓汪的這樣,怎么好意思說自己不傻的? 糾結生童在縣衙鬧市,不管這次縣試有沒有問題,這樣都少不了一頓訓斥的。更何況汪秀才不知道桂提學還沒走嗎?洪知縣是不能拿他這種有功名的生員如何,但桂提學可以。 有了汪秀才的號召,原本散開的生童們重新又聚集到一起,另有落榜的考生也跑過去,人群越聚越多,齊聲在縣衙外大喊著“科場舞弊”“考取不公”! 這邊正喊著,就見縣衙大門被人從里打開,隨后出來兩班差役。為首的一個正是那天宣讀名冊的胥吏,往前一站,高聲喝道:“何人在此喧嘩鬧事!” 生童們剛剛吵嚷得厲害,個個要求知縣給個說法,此時見了差役卻是下意識的犯怵,往后挪著。 汪秀才左看右看,氣哼哼沖上去:“劉衙役,我們要知縣大人給個說法!齊家的草包如何能當案首!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縣試舞弊至此,我們不服!” “不服就憋著!!”汪秀才話音剛落,旁邊斜刺啦冒出一個人,個頭高大,穿著簇新的湖綢衣服,帶著四五個健仆,搖著扇子哈哈大笑,“齊鳶都能考案首,只能說明你們這幫家伙沒用啊!” 說完也站下,看著榜上貼出的文章?lián)u頭晃腦道:“這字圓乎乎的,可不就是齊鳶寫的!哪里有疑問?” 齊鳶看著那人陌生,心道也不知道這個是誰,只是這行事張揚,倒像是自己在書里看過的真紈绔。 汪秀才怒道:“他寫的那就是他的文章嗎?” 真紈绔“咦”了一聲:“好生奇怪,難不成他寫的文章,得算你頭上?”健仆們聞言哄笑成一團。 汪秀才辯不過他,氣得臉皮直抖,說不出話。 后面的生童忍不住大聲道:“作弊的法子多了去了,代考、夾帶、場外傳題、甚至割卷,花樣那么多,哪樣不成?” “這樣的話,你們這一場的所有人都不能算數(shù)啊?!蹦羌w绔哇哇大叫,道,“好狠毒的心腸!自己考不中就污蔑旁人,這二三百人都白考了?。 ?/br> 生童里有已經(jīng)考中的,原本也只是氣憤齊鳶為何得案首,此時一聽不由后背一涼,心道若是真的這場有問題,自己豈不是要重新再考?到時候出的題目未必就能答得上了,自己反正已經(jīng)中了,案首是誰與自己何干,心思一轉,已經(jīng)有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