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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绔不讀書 第62節(jié)

    胡興復(fù)道:“正是,你是看我破題承題做的好,受了我的啟發(fā)?!?/br>
    “好,那就按你說的。這是你我新做的?!饼R鳶笑道,“你破題承題做的好,將題意破的干干凈凈。而我實排五比,氣勢渾然,和雅精粹,結(jié)題與起講照應(yīng),渾然一體。那你我相比,誰高誰低?”

    胡興復(fù)被齊鳶問住。一篇八股文,破題承題固然重要,后面起講和八比,束題結(jié)題占據(jù)更多篇幅,要將題意寫盡寫透,是最考驗功力的,否則狗尾續(xù)貂也難成大作。更何況齊鳶所背的足足四五百字,最為精彩的五比都是他背出來的……胡興復(fù)當然不敢說自己比齊鳶厲害。

    “只能說各有千秋,旗鼓相當?!焙d復(fù)狡辯道。

    齊鳶料到他會這樣說,聞言哈哈大笑:“我齊鳶生平最不喜歡“旗鼓相當”一詞。胡兄,你要么承認你不如我,要么我們就再比一次,定出輸贏。若你輸了,這次不僅要向我?guī)熜值狼福蚪K士子道歉,還要向因你無禮傲慢被無辜牽扯進來的浙江士子們道歉。浙江文風(fēng)興盛,出過多少品性高潔的名士大儒,你今天為耍威風(fēng)拉一省生員下水,讓浙江士子因你蒙羞,你要臉否?”

    胡興復(fù)囂張慣了,聽這話雙目瞪圓,怒喝道,“大膽狂徒!你竟敢辱罵前輩!”

    “我看你是做賊心虛。”齊鳶冷笑道,“你比,還是不比?”

    “比就比!”胡興復(fù)故技重施道:“你說范圍,我來出題。我們只比破題承題,若你輸了,你們?nèi)肆⒖虧L下山?!?/br>
    齊鳶心里冷笑,他雖然不知道胡興復(fù)是做什么的,但也看出這人必定有很多市面上不可以刊印的孤本手稿?,F(xiàn)在對方怕自己再湊巧“背出”他的全文,因此不再比制藝,只比破題承題。

    破題承題就短短兩三句,齊鳶又要忙著比賽,肯定不能立刻想出他借用的內(nèi)容出自哪里。

    胡興復(fù)暗自得意,就聽齊鳶在一旁道:“再出題豈不麻煩。不如我們就以剛剛的題目,另做一篇?!?/br>
    齊鳶道,“這次換我來做破題承題和起講,胡兄續(xù)作。若胡兄做的上,那我們師兄弟三人甘拜下風(fēng)。若胡兄做不上,那滾下山的就是胡兄了?!?/br>
    他說完看看了眼前的老者,又看了眼喬景云:“各位意下如何?”

    圍觀眾人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但胡興復(fù)死不承認,大家也不想得罪他,因此都在一旁冷眼旁觀,看這個新人有什么辦法?,F(xiàn)在新人也要跟胡興復(fù)比試,大家驚訝之余也有些擔心。

    ——這俊秀少年穿著一身青色錦衣,上面的五福紋路在光下熠熠生輝,然而服制卻非生員們穿的襕衫,頭頂也沒有方巾。

    這還是個童生?

    有人遲疑起來,問齊鳶:“還未請教公子大名?這位公子為何沒有著生員服飾?”

    齊鳶沖眾人拱手,淡淡一笑,道:“揚州府齊鳶,今年剛過府試?!?/br>
    煙波廊里眾人嗡地一聲。孫輅見狀忙道:“小師弟今年才銳意科舉,如今連奪縣府兩試案首,制藝水平不再我等之下?!?/br>
    喬景云心中也是驚呼,心想原來這就是齊鳶!那個傳說中的揚州府第一小紈绔,過目不忘,有口占之才的小才子?他又仔細去看齊鳶,只見這人一身正氣,觀其貌,如芝如蘭,聽其聲,如林籟泉韻,風(fēng)衣不俗,絕對是人中龍鳳。

    這樣的人,他是定要拉攏的。

    喬景云再不猶豫,立刻拊掌附和道:“齊師弟所言有理,我們就仍是剛剛的題目比試?!?/br>
    而亭中的老者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齊鳶,隨后笑了起來:“如此,倒也顯得公平一些。齊小友,那由你來破題,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如何?”

    孫輅是生員,又是齊鳶的師兄,剛剛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作文。齊鳶既然是個童生,時間理應(yīng)長點。

    誰知胡興復(fù)列抗議道:“我剛剛只用了一刻鐘,他也只能用一刻鐘。他若一刻鐘之內(nèi)做不出來,就要認輸?!?/br>
    老者微微皺眉,有些為難地看向齊鳶:“那……”

    “如此,那胡兄,請聽好了……”齊鳶笑道,“觀圣人論才于虞周,而因及周之至德焉……”

    胡興復(fù)愣了半天,起初還詫異這人在說什么。然而等看到其他人震驚的眼神后,他忽然后知后覺,明白了過來——這人已經(jīng)在破題了!

    他根本不在意一炷香和一刻鐘的區(qū)別,人間轉(zhuǎn)念之間便有對策!

    胡興復(f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齊鳶不疾不徐做完起講,他都沒能回過神來。

    煙波廊里的其他士子此刻心中更為震撼。齊鳶不過是個童生,然而敏思捷才,博聞強記,已經(jīng)遠遠勝過他們。這十幾個社員中,有幾個人原本跟胡興復(fù)一般狂傲的,剛剛不過是不屑搭理揚州來的外人,此時見這場景,不由暗暗慶幸起來。幸虧強出頭的是胡興復(fù)這個莽夫,否則換成自己,以后還有何顏面留在望社?

    齊鳶的名字被眾人低聲嘀咕著議論。孫輅此時也已經(jīng)從剛剛的打擊中緩過神來,感激又羞赧地看向齊鳶。

    齊鳶只靜靜地看著胡興復(fù)。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胡興復(fù)的額頭上也開始沁出大滴的汗珠。眾人的議論聲漸漸停歇,紛紛注視胡興復(fù),等著他的下文。

    按照胡興復(fù)的本事,對不上全文,延伸出一兩句總可以吧。

    然而胡興復(fù)抓耳撓腮地盯著地面,面如豬肝,竟半天也沒別處一句來。

    有兩位離得稍遠的人,見這邊動靜,不由伸長脖子往中間看了眼。

    其中一人小聲問:“不至于吧,胡興復(fù)好歹也是杭州府的廩生,做不完全篇,只做一部分還不行嗎?怎么一句話都不說呢?”

    他小聲議論,旁邊的朋友不由笑道:“你當這位齊鳶是好惹的嗎?這種斗文,破題即可做啟發(fā),當然也能做縣試。這位齊公子將題目以才、德分論兩截來做,后文反倒難做地典雅。胡興復(fù)若是新手還好些,盡管往下作,后面再想辦法轉(zhuǎn)圜回來。可惜他不是,因此他一眼看出其中問題,反而被束住了手腳。別說一刻鐘,便是一天,他也做不出來。”

    另一人稍一回想,果然如此。這下他不由更對齊鳶刮目相看了——這番心機和觀察力,絕非是常人。而這齊鳶小小年紀,看來今年望社集會,要有大熱鬧了。

    齊鳶并不著急催促,眼看一刻鐘已經(jīng)過去,圍觀的人已經(jīng)不耐煩起來。最初打算偏袒胡興復(fù)的浙江士子也紛紛搖頭,與胡興復(fù)劃清界限,催促道:“胡興復(fù),你已經(jīng)落敗了,還不按照齊公子說的向我們道歉?”

    反正齊鳶之前便說了,胡興復(fù)拿浙江、江蘇兩首生員來比,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私欲。這人行為不端,德行虧損,跟浙江其他士子沒關(guān)系,反而要向大家道歉呢。

    那名紹興老者也暗暗搖搖頭。又等了一會兒,老者終于神色凝重地站起來,喝道:“事已至此,你還不按齊公子所說的,向揚州、江蘇、浙江的士子們道歉,自行下山去?”

    喬景云也立刻附和,隨后是江蘇的幾位生員。眾人群情激奮,攆胡興復(fù)下山。

    胡興復(fù)面紅耳赤地咬緊后牙槽,不得不含恨低頭,沖在場之人匆匆一揖到底。隨后竟話也不說幾句,怒氣沖沖地一甩袖子,轉(zhuǎn)身走出煙波廊,下山去了。

    胡興復(fù)的下山,意味著齊鳶的獲勝。眾人紛紛與齊鳶互相見禮,互報名號。

    煙波廊里的氣氛漸漸活躍起來,大家好奇齊鳶這個才考過府試的小童生,等知道對方是府試案首之后,又追問齊鳶此次的府試文章。

    齊鳶并不藏私,便在煙波廊上,將此次府試的兩題答卷,郎朗背出,供眾人品評。廊上有人專門謄寫眾人文章,記錄文集盛會。因此齊鳶念完之后,那人也將文章記錄完畢,交給了眾人傳閱。

    若說剛剛接續(xù)胡興復(fù)抄襲之作說明齊鳶博聞強記,而智斗胡興復(fù)能看出他善于心機,那這兩篇府試文章則完全令在場眾人心服口服,見識到了何為氣象高遠,文章有神,又何為有限之詞寫無盡之意。

    孫輅和劉文雋雖早就看過這兩篇文章,此時聽煙波廊上的士子們熱烈討論,哪里用詞精煉,哪里綿中裹針,顯然是以自己眼力沒能看出來的,不由暗暗記住品味,又有一番收獲。

    齊鳶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成為眾人的中心,被人圍著問話,夸贊不停。

    這對他來說太不適應(yīng)了,眾人開始討論文章后,齊鳶才默默退出來一點,坐在煙波廊的美人靠上,稍稍賞景歇息一下。

    其實他今天早上剛剛抵達金陵。原本打算先送父親去跟大哥見面,然后在客棧休息一天,等著與張御史的人見面后,由后者安排自己進入望社。

    然而天意弄巧,齊方祖與齊松約見面的齊家香鋪正好就在林泉寺下,是一處專門賣佛家用香的小鋪子。

    齊鳶送父親過來時,一抬頭,正好看見寺廟后山上拾階而上的孫輅和劉文雋三人。齊鳶心頭一喜,他原本就十分擔心兩位師兄,正不知道上哪兒去找這倆人呢,此時見到當然要立刻跟上去。

    林泉寺的廟祝原本是不會放外人進去的,但齊鳶是寺廟門口齊家香鋪的小少爺,廟祝便覺得他并不是外人,因此連銀子都不收便放了他進來。齊鳶便沿著山路一層層找人,先看了漣漪閣、又路過風(fēng)雨亭,見沒有孫師兄,這才繼續(xù)往上走,之后便聽到了孫輅在念文章。

    齊鳶怕自己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孫師兄的思路,因此在煙波廊下面的拐角處駐足默聽。

    胡興復(fù)的抄襲之作,自然也落進了他的耳中。

    想到這,齊鳶見眾人的討論聲小了一些,輕咳一聲,對眾人道:“在下有一事,還請諸位前輩見諒。”

    大家正討論的熱鬧,聽到他突然說話,忙紛紛轉(zhuǎn)身過來,抬眼看他。喬景云笑道:“齊賢弟有話請講?!?/br>
    齊鳶沖眾人拱手,點頭道:“剛剛我說的,揚州府人人得以誦之的那篇制藝,其實刊刻版本不多,我們揚州還沒達到人人誦讀的地步,這里是在下夸大其詞了。”他說完沖眾人一揖,隨后正色道:“不過那篇制藝的確是錢唐門生所做,此人著作被幾銷幾毀,在下之所以知道此文,還是聽楓林先生說過?!?/br>
    楓林先生是一位名士巨儒。小紈绔小時候跟著他開蒙并沒有學(xué)多少東西,拿來當擋箭牌倒是很好用。

    眾人疑惑頓解,紛紛道:“怪不得齊賢弟工于制藝,原來師從楓林先生。”

    齊鳶忙道:“楓林先生是我的開蒙老師,如今我學(xué)制藝,師從揚州褚先生。這二位是我?guī)熜??!?/br>
    他說完往旁走了一步,正好站在孫輅和劉文雋身邊。

    眾人往孫輅臉上看了看,這才漸漸回過味來——剛剛齊鳶勝了胡興復(fù),將后者逼的啞口無言。眾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齊鳶身上,反而忘了最初的賭約是孫輅和胡興復(fù)的。

    現(xiàn)在齊鳶明顯是要為孫輅撐腰,胡興復(fù)作弊,剛剛第一場斗文,理應(yīng)是孫輅勝出。

    齊鳶要看到孫輅被大家真正的接納。

    有機靈的人琢磨過來,已經(jīng)笑了起來,解釋道:“胡家有杭州最大的書坊,我們望社的書稿都是在他家刊刻的。他手里有的孤本殘稿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剛剛也看出他是抄襲的了,但苦于沒有證據(jù),因此不敢貿(mào)然指證?!?/br>
    其他人也紛紛道:“對啊,胡興復(fù)若做出這樣的文章,早就中舉了。他都參加三次鄉(xiāng)試了。”

    杭州分社的也道:“胡兄這兩年日漸懈怠,連府學(xué)都不去,廩生也差點丟了。孫兄剛剛一刻鐘便口占成文,數(shù)百字流暢典雅,我等十分佩服。”

    大家便又紛紛向?qū)O輅拱手。孫輅在齊鳶到來后心里的確有底了一些,但大家并沒正視他的問題,也沒有對他在這表示認可還是排斥,因此孫輅在煙波廊上一直如坐針氈。

    他剛剛可是被人羞辱一番,差點被趕下山??!大家都對此避而不談,他在這反倒走也不是,留也不好。

    現(xiàn)在大家正視了他的比試,紛紛恭喜他,又與他交談。孫輅內(nèi)心的那股尷尬終于得以釋懷,肩膀漸漸松了下去,臉色也漸漸正常了一些。

    那位紹興老者也道:“褚先生是名儒之后,精通八股,三十多歲便中了進士。怪不得你們師兄弟個個都是人杰之才。今日集會,各位還要不吝賜教才好?!?/br>
    孫輅和劉文雋、齊鳶被邀請至廊中的石桌旁,跟大家一起坐下,不多會兒,又有小童送上來茶水點心,有樂坊聲伎攜琴而至,為眾人撫琴助興。

    大家便品茗賞景,或談詩論詞,或切磋制藝,倒是真有了一番文人雅士的趣味。

    這日一聚,一直到金烏西落,眾人才興盡而歸。

    齊鳶問了孫輅和劉文雋的住處,又請兩位師兄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棧??蜅E赃叡闶蔷扑?,于是三人到酒肆要了一桌菜,一壇金陵酒,又單獨小聚了一番。

    齊鳶為兩位師兄斟酒,詢問兩位師兄來金陵后,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劉文雋一整天都神思游走,一聽齊鳶問這個,眼睛一亮,倒是精神起來:“小師弟可算問著了。金陵城里最特殊的事情師兄沒去看,我去看了。今晚我就帶你去開開眼如何?”

    孫輅正感慨白天的遭遇,聽這話不由眉頭皺起,輕斥道:“你這個做師兄的怎么還能拉著師弟去風(fēng)月場所?”

    “小師弟又不是沒喝過花酒!他比我老練好吧!”劉文雋冤枉道,“更何況都已經(jīng)到金陵了,豈能不訪秦淮風(fēng)月?”

    齊鳶看這倆人你來我往地討論這個,臉上一紅,哭笑不得道:“兩位師兄,我是問你們來到金陵后,有沒有望社成員找你們,又或者陌生人拜訪這種事。并非是關(guān)心風(fēng)月,想喝花酒?!?/br>
    “望社成員?”劉文雋轉(zhuǎn)回頭,驚訝道,“我們就只認識喬兄而已。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集會。怎么了?”

    齊鳶想了想,皺眉道:“我聽說今年望社要選新社首,其中呼聲最高的是江西分社的社長。但這人收納的小社不夠,我擔心他會吸納兩位師兄,借師兄的名聲達到目的。”

    孫輅皺眉,低聲道:“小師弟多慮了,你也看到了,今天若不是小師弟相助,我都要給師門丟人,被攆下山了。我跟文雋兄并沒有什么名聲,旁人也不認得我們?!?/br>
    齊鳶搖搖頭:“師兄莫要妄自菲薄。這胡興復(fù)仗勢欺人,并非有真才實學(xué),師兄不必將他的話放心上?!?/br>
    “是,今日集會,我收獲甚多?!睂O輅舒出口氣,隨后舉起酒杯,笑道,“這一杯是師兄敬你的。謝小師弟為師兄撐腰?!?/br>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倒是少見的豪氣。

    齊鳶也含笑舉杯,想了想問:“那位胡興復(fù)在望社地位特殊,應(yīng)是因他家中刊刻書稿的緣故。如今我們的文社還沒成立,到時候我們要不要也出一本乃社文稿?”

    孫輅眼睛一亮:“能出一本當然更好。可是如何刊刻?”

    齊鳶想了想,笑道:“到時候再說,我倒有個想法,但要等望社集會結(jié)束之后,再跟兩位師兄討論。”

    三人邊吃邊聊,酒足飯飽之后,孫輅和劉文雋雙雙告辭。齊鳶則回到客棧,讓小二準備熱水送上樓。

    他們昨天趕地夜船,齊鳶在船上休息不好,今天一早又登山去找孫輅倆人,之后與人斗文,著實耗費體力精力。

    小二手腳麻利地將浴桶和熱水備好,

    齊鳶又去跟父親齊方祖說了會兒話,之后返回客房,便見浴桶的旁邊有多了澡巾、澡豆,面脂、手膏等幾樣精致的東西。

    齊鳶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家客棧這么講究,這架勢都要趕上齊府的丫鬟伺候了。他心里又嘆又喜,既覺得金陵風(fēng)俗如此奢華,出人意料,又覺得勞累一天,能享受這種待遇著實令人心中熨帖。

    齊鳶將身上仔仔細細搓洗了一遍,又喚小二換了水,將頭發(fā)也洗凈擦好,隨后反鎖房門,自己曲腿仰躺在床上,用布巾把濕發(fā)裹住,慢慢等它晾干。

    鼻端鉆進一縷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時,齊鳶正迷迷糊糊地做夢。夢中的他正要進入太傅府讀書,楊太傅府中藏了許多奇書雜書,那是他的最愛。然而太傅府的門子卻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不認識他了,兇神惡煞地將他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