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紈绔不讀書 第6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歡欲(父女,高H)、難解(骨科×1v2)、故事模擬器beta、成為那條龍的白月光、迷醉花叢中(產(chǎn)乳,高h)、一日三餐(骨科1V1)、迷戀(完結(jié))、命運之子沉默之空、一分為二的愛、慾望墜落的時候,開始夢
魏勝嘆了口氣,苦笑不已。 儀真是長江險要之地,上接金陵,下連揚州。然而上一位儀真守備武安侯整日只顧著巡捕私鹽販借機斂財,完全不管江防事務(wù)。后來朝廷派張御史巡江,眾人才發(fā)現(xiàn)那些不成氣候的賊寇們,已經(jīng)占據(jù)了江道上的幾處要地,擁兵自重,有謀反之意。 朝廷將武安侯撤回,改派老將魏勝過來。然而賊寇們兵強力壯,如今又占據(jù)上游要地,守備大軍久攻不下,魏勝整日著急上火。。 尤其是最近金陵組織什么望社集會,聽說有數(shù)千士子咸集金陵。賊寇們的寨子距離金陵不遠,這要是萬一出了時……恐怕他幾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謝蘭庭能來,的確出乎魏勝的意料。這位自幼便在軍中歷練的年輕指揮史,天生便是用兵奇才,行事又十分狠辣。魏勝還記得第一次見謝蘭庭時,這人帶了二百精兵去探敵情,結(jié)果將敵首的腦袋提了回來。 那副沉穩(wěn)狠決,渾身浴血的樣子,便是軍中老將都為之膽寒。 魏勝對謝蘭庭既敬又怕,越寨而攻的計策若是別人提出來,他恐怕早就罵上了。但這計策是謝蘭庭說的,魏勝想來想去,又猶豫起來 “謝大人是認(rèn)真的?” 謝蘭庭看他神色,笑道:“魏大人可知道張興世?張興世鵲浦之奇,遠有深致,魏大人可以效仿一二?!?/br> 魏勝愣了愣,果真琢磨起來。宋明帝時晉安王之亂,賊將同樣是占據(jù)上游要地。彼時的將軍張興世便越過了敵人所守的地方,先攻他處,最后賊人糧運中梗,不得不降。 這的確是一個制勝的例子。 魏勝的心里這漸漸靜了下來,他發(fā)現(xiàn)是自己太著急了,甚至因著急失了底氣。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魏勝狠狠搓了把臉,來回走了兩步道,“晉安王之亂,作亂的是精兵強將。所以大軍久攻不下??涩F(xiàn)在我們上游的不過是幾處賊寇,怎么就這么難打呢……” 謝蘭庭抬眼看他,隨后又垂眸,手指在沙盤上隨意地勾畫著。 “聽說楚王在京城梳攏了名妓趙卿云。而趙卿云辦生辰宴時,青州衛(wèi)、大寧衛(wèi)、莊浪衛(wèi)等地的指揮都著人送了厚禮?!敝x蘭庭說完,輕輕一笑,“看來這些衛(wèi)所指揮,跟楚王交情不淺吶?!?/br> 第75章 當(dāng)年元昭帝弒兄奪位, 引得朝中議論紛紛,后來為了平息朝臣議論。元昭帝便勉強留下了兄長的獨子, 只是這位獨子雖性命無憂, 卻被人廢去一條腿。 這人便是楚王。 楚王這些年在封地一直表現(xiàn)的謹(jǐn)小慎微,治理藩地也只是無功無過。這次他看中了名妓趙卿云,想要納對方為妾, 還千里迢迢入京陳情, 以免惹元昭帝不快。 而元昭帝也對這位皇侄也十分寬和仁厚,因楚王行動不便, 元昭帝這次還準(zhǔn)許他中秋之后再回封地。 這樣一位膽小的藩王, 身體不佳, 這些年也未有子嗣, 的確不值得元昭帝警惕, 對其優(yōu)待還能搏一個好皇叔的名聲。 朝臣們對此也都心知肚明,然而現(xiàn)在謝蘭庭卻以晉安王比楚王。 楚王會反? 魏勝心中驚詫,下意識去看另一邊攤開的衛(wèi)所輿圖——若以京城為中心, 大寧衛(wèi)在北,青州衛(wèi)在東, 莊浪衛(wèi)在西,如今儀真匪寇在南,再加上楚王封地……假如這人真有反意,幾地合兵為陣,那京城危矣! “大人, ”魏勝倒吸一口涼氣,“若真是如此……” “魏大人可有得力的副將?”謝蘭庭卻神色漠然地打斷了他的話, 淡淡道, “下官湊巧路過這里, 倒是可以隨大人的副將一同逆江而上,看看沿途風(fēng)景。” 魏勝愣住,隨即反應(yīng)過來——謝蘭庭的意思是他要親自帶兵越寨而攻?! 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魏勝當(dāng)下也不管京城和楚王如何了,立刻激動道:“有!我這就安排!” 翌日,魏勝撥了得力副將,隨謝蘭庭一起,帶了三千精兵,一百二十艘船朔江而上。因賊寇駐地距離金陵的新江口水cao營比較近,魏勝又給新江營提督去信,請新江營共同剿匪御敵。 —— 望社總社的集會當(dāng)日,千名士子齊聚虎棲山,攜文交友?;侥艘荻U先生所有,上面建有棲園。棲園后是一處書院,院中明倫堂前的闊地便可容納上千人,明倫堂內(nèi)則于東西設(shè)好了二十五張席位,二人一席,給今日參加總社雅集的士子們。 這五十人便是前幾天各分社選出的代表。其中北方各分社、廣東福建等南方諸省各十五人,江浙分社、江西分社則各十人。 這五十人在殿中斗文時,其余士子即可在殿外觀戰(zhàn),也可自行游園爬山,飽覽金陵風(fēng)景。 劉文雋沒能被選中參加斗文,因此入園后便跟其他人約著爬山去了。喬景云帶著齊鳶孫輅等人往里走,一路上不斷有人跟他打招呼致意,孫輅見狀微微一笑,調(diào)侃道:“看來喬兄人緣很好?!?/br> “望社起于金陵,浙江文風(fēng)又省,所以我們江浙二省的成員最多。我經(jīng)常來回活動,自然認(rèn)識的人也多?!眴叹霸拼蠓降匦π?,隨后又嘆了口氣,“但這兩年江西分社的社員越來越多。就連總社斗文都單獨給了江西十個名額,抵我江蘇和浙江總和了?!?/br> “還不是因為幽社首?!绷硪蝗说吐暤溃坝男拥哪妇思沂墙鞯?,自從他做社首后,幾個表弟都入了江西分社。” “這只是一方面。”喬景云搖搖頭,慢步道,“他有意扶持那邊不假,但最重要的還是朝廷中江西人士最多。這兩年的考官有三分之一都是江西人。再者江西人都很注重同鄉(xiāng)之誼,在京城中也要比鄰而居。幽社首與他們走得近,日后入朝為官,仕途當(dāng)然要更坦蕩?!?/br> 而其他各地分社成員,與江西分社關(guān)系近的也會受到提拔。因此幽玄有意偏袒,眾人默認(rèn),江西分社當(dāng)然水漲船高,在這么多省份中獨占了五分之一的名額。 假如這次社首之職也被江西爭取了去,那以后望社便要成為他們斂才結(jié)黨的營地了。 那幾人忿忿不平,然而卻不敢深講。齊鳶對此倒是心知肚明,張御史那天說的比這個直白多了。 “聽說今年朝廷又要為江西增設(shè)科舉之額,給事中的折子都遞上去了?!绷硪蝗藟旱吐暤?,“結(jié)果最后被閹黨給攔了……” “閹黨還會干人事?” 一聽跟科舉有關(guān),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 齊鳶在人群最后默不作聲,心里卻很清楚緣由——那群江西朝臣擁護的是太子,而閹黨權(quán)貴則是擁護二皇子。兩派之爭,說到底也是為了儲君之爭。 這次張御史讓自己阻撓江西人,所以他果真是蔡賢一黨?謝蘭庭是蔡賢的義子,張御史與謝蘭庭私交不錯,按說這樣推斷沒錯。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又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仿佛暗中還有另一股勢力隱藏在兩派身后,正悄無聲息地日漸壯大。 辰時末,參加斗文集會的五十個人已經(jīng)先后抵達了明倫堂大殿。明倫堂前面的空地上也聚集了前來觀戰(zhàn)的各方士子,看樣約有三四百人。 齊鳶跟孫輅因不是望社之人,因此坐在了喬景云的左側(cè),師兄弟倆再次同席,不由相視一笑。 一刻鐘后,殿外忽然喧鬧起來,殿中交頭接耳的士子們紛紛回頭,看向殿門口。齊鳶也抬眼去瞧,正巧與一位老者的眼神撞上。那老者身旁還跟著三個人,一位是仙風(fēng)道骨手持拂塵的老先生,令兩位較年輕些。 眾士子已經(jīng)站了起來,向幾人作揖,齊鳶立刻明白了這幾人的身份——剛剛看向自己的老者應(yīng)該是楓林先生。旁邊道士打扮的是呂逸禪,兩位年輕人一俊一丑,也不知道哪個是幽玄公子。 大家各自落座,等上首幾人行過禮后,就見那位身著玉色道袍的丑公子率先開口:“望社成立之初,曾每月舉行嘉會,所為詩酒唱和,期臻雅道,相延至今已有八年。如今我等恰逢盛世明君,今日雅集,不若學(xué)前人之心,效蘭庭金谷之會,遇景命題,即席分韻。今日諸君所做詩詠,皆會刻入《望社選稿》?!?/br> 話音剛落,就聽殿中嗡聲一片,眾士子們都傻了眼——今天斗文大會,大家當(dāng)然都是為了科舉文章而來。命題作文可以,但現(xiàn)在卻說要是命題作詩? 齊鳶心里也覺納悶,心知這位便是幽玄公子,又扭頭去看喬景云。 喬景云此時臉色慘白,今日這番如當(dāng)頭一棒毫無征兆地瞧了下來——他們江浙的幾名文人士子都擅長八股制藝,除了自己對律賦略有涉獵,其他人幾乎一竅不通?,F(xiàn)在比文改成作詩,這讓他們怎么比? 更何況律賦跟詩詞不完全相同,自己會的那點也未必能派上用場。 再看對面江西分社的社員,雖也有驚訝神色,但不見慌亂。 齊鳶見喬景云神色巨變,心中暗自思索,又去觀察各人反應(yīng)。議論間就見對面有位中年人先站了起來,沖眾人一禮,隨后看向幽玄公子。 “幽社首,趙某有一事不解?!敝心耆说?,“我等參加總社集會是為研習(xí)經(jīng)史,以求早日擺脫場屋之困。今天社首卻突然要我等飲酒作詩,是為何故?” “趙兄,”幽玄微微一笑,隨后肅然道,“望社之前的確是以時文解經(jīng)為主,然而四書之題可出者有限,各經(jīng)亦是如此。我社每年擬題斗文,不知道多少優(yōu)秀經(jīng)義流傳出去。這兩年已經(jīng)有人將集會之文抄謄應(yīng)舉,考官又無法辨認(rèn)。因此幽某認(rèn)為為今年望社雅會可以詩賦詞畫為主,各位可私下共研八股?!?/br> 原來提出質(zhì)疑的就是江西分社的趙文炳。齊鳶眉頭輕挑,多打量了對方一眼。 “幽兄,”喬景云咬咬牙,也站起身拱手問道,“若是以詩詞為主,那今年社首怎么選?” 幽玄道:“雖然以詩為題,但仍效科舉之法?!?/br> 他說完伸手示意兩側(cè)席位,“如今各位對面列座,可分體賦詩,詩成者出席?!?/br> 喬景云一聽果真如此,幾乎氣笑:“若是以詩賦為評,社首為何不早說?如今能做時文又能賦詩者,天下能有幾人?” 北宋之后,科舉中的試帖詩被取消,至今詩詞與科舉的關(guān)系不大,許多時文大家都不擅作詩。幽玄這一招一下讓分社各員無用處之地了,任誰都難以接受。 殿上很快吵成一團,對面江西分社的趙文炳也表示不能接受。齊鳶和孫輅作為外人,自然不做評價。 過了會兒,突然聽上首有人沉聲道:“各位,聽我一言。” 逸禪先生輕甩拂塵,踱步而出,看向眾人:“此次幽公子突然改制,的確欠妥,然而幽公子此舉另有深意,剛剛所說效仿前人古心,不過是委婉說辭而已。我等原以為事出反常,各位才俊都是聰慧之人,或能將緣由猜出一二,沒想到,有人只顧爭奪眼前的社首之位,全然不顧諸生安危?!?/br> 他說到這,淡淡看了喬景云一眼。 喬景云怔了怔,等明白這位名儒在指責(zé)自己后,頓時臉色通紅,氣得渾身發(fā)抖。 呂逸禪冷哼一聲,繼續(xù)道,“望社如今聲名極盛,朝中亦有社員以望社為傲。然而朝中閹黨猖狂,如今見社員無不科舉,便以望社亂政意圖污蔑打壓各位。去歲有人所做策論,便被閹黨拿去做了文章。如今鄉(xiāng)試在即,幽社首怕這短短幾月再生事端,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殿堂之中寂靜無聲,喬景云也被這番說辭給堵地說不出話。對面也有人開始點頭應(yīng)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后就聽有人開始奉承幽玄公子深思遠慮云云。唯有江浙的十人個個忍氣吞聲,閉嘴不言。。 齊鳶垂眸,端起茶水輕啜一口,在殿上的氣氛開始活躍后,他才突然笑了一下。 這一聲笑得很輕,落在旁人耳中也不突兀。然而其中譏誚意味太過濃重,殿中突然已經(jīng),所有人都朝這邊望了過來。 上首的四人也齊齊轉(zhuǎn)頭,看向齊鳶。 “這位是……”幽玄公子瞇了瞇眼,慢吞吞道,“揚州府的府試案首齊小公子?” “鳶兒,”楓林先生也道,“你剛剛為何發(fā)笑?” 齊鳶沒想到楓林先生竟然這樣稱呼小紈绔,他心中驚訝,面上并不顯,只施施然站起身,沖楓林先生松松一禮。 “回老師,學(xué)生只是覺得這朝廷當(dāng)真荒唐可笑?!饼R鳶笑嘻嘻道,“閹黨巧立名目污蔑文社,朝廷聽信謠言打壓社員,竟然就發(fā)生在一天內(nèi)。但凡他們能早一天上朝,讓幽公子昨天就知道這事,昨晚提前告訴大家一聲,也不至于搞成這場面啊?當(dāng)真是會戲弄人?!?/br> 話剛說完,殿中就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朝廷風(fēng)向當(dāng)然不是昨天才傳出來的,幽玄此舉看似是為眾人考慮,但到今天才說,顯然是故意的。 “會戲弄人”的還不知道是哪個呢。 剛剛有被帶逸禪先生言辭帶偏的,這會兒也回過味來,神色不滿地看向上首位置——幽玄哪怕是為了社首之爭,但此舉顯然是把所有人都沒放眼里。 齊鳶說完之后仍舊笑吟吟的。 楓林先生愣了愣,下意識地先看了幽玄和呂逸禪一眼,見這兩位神色難看,顯然被齊鳶堵得無話可說,心下也漸漸明白過來。 “胡鬧!”楓林先生佯怒道,“幾年不見,還是這樣胡言亂語,不見長進!逸禪先生乃是長輩,幽公子也比你年長,哪能容許你大呼小叫?還不快向兩位道歉!” 話音雖重,里外卻是偏著齊鳶的。 齊鳶便也做出受訓(xùn)的樣子,唱了聲喏,沖上首倆人一揖:“老師教訓(xùn)的對,是晚輩失禮了,兩位前輩莫要計較?!?/br> 幽玄公子:“……” 若不是他千方百計才請動的楓林先生,這會兒他都要懷疑這師生倆個一唱一和了。 他被齊鳶堵得無話可說,逸禪先生也沉著臉默然不語。 倒是一直沒出聲的俊公子笑了笑,“你就是城東齊府的二少爺,揚州第一小紈绔?” 齊鳶挑眉:“閣下也是揚州人?” 俊公子笑道:“鄙人姓王,雙名如麟,家中以賣茶以生,舍弟經(jīng)常提起齊二少爺,說要與二少爺一爭紈绔之名。” 齊鳶愣了下,眼睛忍不住瞪圓了一點——這個是真紈绔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