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欲燃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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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著一件雪白的連帽斗篷。 百鳳裙一看便知制作精良,流水般的銀絲交織著金線。 云紋與飛鳳躍然裙面,若有日月光華藏匿其中。 *** 祭神大典是大越一年一次的盛會。 包括迎神,出巡以及最后的祭祀大禮。 出行的隊伍以避邪的石獅為首,寶蓋幡幢等隨后,音樂百戲,諸般雜耍,熱鬧非凡。 天高云淡,新帝佇立祭壇之上,文武百官跪伏于他腳底。 新帝玄衣纁裳,腰束金玉帶,足蹬赤舄靴。冠前十二金珠搖晃,好似閨閣女兒用以遮面的水晶垂簾,半掩住容顏。 一張玉面顛倒眾生,偏偏眉眼疏離淡漠至極,似那雪地里開出的黑色罌粟花,讓人敬畏恐懼,又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向往。 大越對女子的約束并不嚴(yán)苛極端。 眾位閨閣貴女與官員女眷的席位設(shè)在一處,無不仰高了脖子,興奮而羞澀地議論著。 “陛下當(dāng)真英武非凡!” “你們不知陛下年輕時,那才真真是仙姿佚貌的美少年。多少女子擠破了頭都想與九殿下結(jié)親,可偏偏,殿下沒有一個看的入眼的?!?/br> “陛下到底何時,才開始大選……” 少女隔著欄桿,望著那位俊美似天神的帝王,癡聲呢喃。 卿柔枝卻被一句話勾起了回憶。 那時的他,那個少年。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出凌煙閣中,那道孤獨靜坐在角落的身影。 她并不常到凌煙閣去,皇子們的課業(yè),她身為繼后,是插不上手的。 只是偶爾她會做一些點心,送去給太子和眾位皇子品嘗。 九皇子總是最后一個來謝恩的。 少年眼睛細長精麗,長睫濃卷,跪在下首低聲道謝。 她看著他時,常常會想,究竟是怎樣姿色的宮妃,才能誕下如此美麗的少年。 他就像一尊易碎的水晶像。 抬眼看來時,又像一池?fù)撇黄饋淼牟ü怍贼浴?/br> 而那樣的他長大了。 卿柔枝想著,竟然有些恍惚。如果她不曾進入深宮,是否也躋身于這些少女中,大膽直白地傾訴對新帝的愛慕? 亦或者隱沒于朝廷命婦之間,投以贊嘆的目光,默默敬仰天子的威儀? 到底是,命運無常。 祭祀官占卜吉兇,向上天請示之后,天子攜群臣移步金殿,參拜巨佛蓮花像,向諸天神佛祈求庇佑。 天子親自進香,以示誠心。 卿綿綿穿著祭神童子的服飾,白軟的小手捧上寶盒,里面正是散發(fā)著旃檀香氣的三根立香。 陛下垂眼拈走,她便被宮人引至巨佛底下觀禮。 那巨佛眉目悲憫,唇邊含笑,手中高高地托舉著一尊蓮花寶燈。 卿綿綿乖乖站了一會兒,忽然抬起小手摸了摸腦袋,懵懂道: “下雨了?!?/br> 她感覺有水滴在頭頂,涼涼的。 宮人連忙“噓”了一聲,滿臉驚慌,完全不在意她說了什么。 “小貴人,噤聲?!?/br> 綿綿只好閉緊了嘴巴,一雙大眼睛巴巴地張望著,尋找娘親和jiejie的身影。 蕭觀音站在眾位貴女之首,凝望那道玄黑頎長的身影,終于明白為何當(dāng)初,她與姐妹們向卿佳雪詢問宮中見聞,對方一臉藏不住的失神。 京中兒郎千百,試問哪一個有陛下這樣的姿容,這樣的氣度,這樣的權(quán)勢? 先帝時的外戚之禍,并未延續(xù)到新朝。董貴妃被廢、繼后出宮修行。她們身后的家族也被連根拔起,偃旗息鼓,輝煌落幕。 蕭家聲名漸起。 朝局后宮,休戚相關(guān)。 蕭觀音對這些事一知半解,但父親曾親口對她說,陛下大選之日,不會太遠。 她環(huán)顧周圍這些庸脂俗粉,論家世論容貌,拿什么跟她比? 只是—— 她眸光微凝,看向那立于金殿右側(cè)的,梳著婦人發(fā)髻的纖細身影。 一襲雪白柔軟的罩袍遮住了她的身軀,容顏也被兜帽隱藏了大半,站在逆光處,瞧不分明。 只怕是苦修寂寞,年歲難繼,這才不敢露臉。 或是,生了什么怪病吧。 忽然,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陛下……” 只見新帝旁若無人地走向右側(cè),朝那婦人伸出袖子里的手。 似要邀她一同進行大典。 可歷來只有帝后,才能并肩立于臣民之上。 不僅眾人屏息,那白衣如雪的太常寺卿,念誦祝詞的聲音亦是一頓。 片刻后,又緩慢、低柔地響起。 “英靈千秋,神光普照……寵綏四方,久沐深恩,恩澤長沾,悠悠歲月……” 婦人緩步后退,不知哪來的一陣風(fēng),吹得那兜帽倏地落下,滿頭青絲驟然飄散。 黛眉細長,紅唇如火,神色之間,略有驚慌。 神妃仙子,不似真人—— 只一眼,蕭觀音面色煞白,搖搖欲墜。 她后退了好幾步,腳后跟猛地一絆,直直跌入了蕭母懷中! 她渾身顫抖著,轉(zhuǎn)過小臉,不顧精致的妝容被弄花,緊緊貼靠在母親的肩膀上。細長的指,一點點抓住了母親的衣袖。 “觀音,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蕭母覺察不對,拍著女兒的背,輕聲哄問。 “這不是蕭家千金嗎?她怎么了?”身旁眾女投來異樣的眸光,竊竊私語。 蕭觀音深知失態(tài),卻難以自控地顫抖起來。 她恨得咬破了唇,嘗到血腥味,鴕鳥般躲在母親的懷中,被羞窘、憤恨、嫉妒、自卑淹沒…… “母親,我不舒服,我想回家……”蕭觀音的聲音帶著哭腔。 十六年累積起來的驕傲在那一眼后,灰飛煙滅。 她恨不得祭神大典立刻中止的好! 她不要這么丟臉地被圍觀著!被人當(dāng)成笑話一般地指指點點! “砰!” 一聲巨物砸在地面上的響動,如滴水入油鍋般頃刻沸騰,人群中尖叫四起! “佛像!快看,佛像!” “佛像的手、手怎么斷了!” “不詳……是不祥之兆啊……定有妖孽出世,要亡我大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妖孽出世,亡我大越!” 群情激憤。 金殿灰塵紛揚,人群喧囂議論不絕,立刻涌出一隊金鱗衛(wèi)維持秩序,有條不紊地疏散著百姓。 不一會兒人群散去大半,一位命婦卻是面容慘白,呆呆佇立在原地。 “夫人怎么不走?” “我的女兒……我女兒還在里面……”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突然了。 卿柔枝腦袋鈍疼,方才她被一股力道推開,身子重重地摔在地面,腦袋也撞到了柱子,撞得眼冒金星。 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四周已經(jīng)亂了。 胳膊火辣辣的疼,掀開衣袖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擦破了皮,正往外滲出血跡。 “陛下!保護陛下!” 卿柔枝心口一窒。 顧不得疼痛爬起身來,遲鈍地回想起片刻前,就在褚妄強硬地攥住她手掌的那一刻,一道清晰的碎裂聲響起。 緊接著她就感覺身子被褚妄用力推了出去。 她垂眼搜尋著,只見就在那摔得四分五裂的蓮花燈旁,玄黑身影半蹲在地,金冠不知去了何處。 滿頭黑發(fā)傾灑下來,看不清神情。 而他懷中攬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