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欲燃 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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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道:“我必須對小姐寸步不離?!?/br> 頓了頓,補充道: “不能離開小姐身邊超過半刻鐘?!?/br> “啊?” 大哥給了他這樣的命令嗎?聽起來怪怪的。 但阿九好像將這樣的準(zhǔn)則深深地牢記于心,修長的手搭在腰間佩劍上,亦步亦趨,一副不容違抗的架勢。 卿柔枝只好嘆氣,她拗不過他: “那我們先在附近逛一逛吧?!?/br> “對了,那件裙子,走常青山的賬。” 他要拿她做那個人情,她何必為他省錢。 阿九卻沒有說話,她抬頭看去。男人側(cè)著臉龐,下頜連同脖頸的弧線分明,銀色面具煥發(fā)著冷冷的光。 他在看河上的燈。 她有一種奇怪的預(yù)感,他一定在皺眉。 男人喉結(jié)一動,“尋常女子遇到這樣的事,不說大吵大鬧,至少也會哭一場?!?/br> “你為何不哭?” 她看向他漆黑無光的眼瞳,“哭?”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應(yīng)該哭?!?/br> 她覺得他這話莫名其妙的,什么叫她應(yīng)該哭? 他卻不緊不慢道,“我見過一個與二小姐很像的人,她也不會哭。如果人感到悲傷就會哭的話,那么當(dāng)初的她,為什么不哭呢?!?/br> 那一年他在井邊見到她,見到那雙眼睛。 一雙美麗的、純凈的、空洞的眼睛。 他一下子就看到她的內(nèi)心深處。那么多,那么多的悲傷,那么那么的絕望。 七情六欲,他雖然不能理解,卻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如果,人會在感到悲傷和痛苦時,而無助地哭泣的話。 那么,她為什么不哭呢。 少年的他為此感到深深的困惑。為什么別人都會哭,就她不會呢? 所以,很想把她弄哭。不論是用什么樣的手段,想要看到那雙美麗的眼睛,因他而哭泣的樣子。 那會讓他感到一種就連靈魂都在戰(zhàn)栗的滿足。 “誰說悲傷就會哭?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卿柔枝覺察到,這個阿九似乎對于情緒的感知,遲鈍到近乎漠然的地步,不然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與他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倒是顯得……單純。 這個想法一出,就見他正看著河邊那些一邊放燈,一邊偷偷抹淚的人們。眼神果然十分冷漠,毫無正常人會有的惆悵之情。 “人們放燈呢,是為祭奠死去的親人,”卿柔枝亦是望去,那些飄零不定的光影,像是星河在其中旋轉(zhuǎn)。 明明她的親人都在,為何還是感到,心底里空落落的呢,“希望這些河燈能夠?qū)⑺麄兊乃寄?,帶到那些亡靈的身畔。” 阿九偏偏說一些煞風(fēng)景的話: “已死之人,有何好思念的?!?/br> 她驚訝,“阿九沒有故去的親朋么?” “他們都死了?!彼Z氣漠然,帶著點她讀不懂的情緒。又不知為何,語氣放緩了下來,“唯有一人,還活在世上?!?/br> 卿柔枝想了想,走到一家攤子旁,買下兩盞燈。 一盞送給他。另外一盞自己拿著。 男人寬大的手里提著一盞精巧的兔子燈,垂眼盯著,融融的光好像給他眸底染上了一分暖色。 “阿九為他們放一盞燈吧?!?/br> 他看著她在河邊蹲下,將手里的那盞花燈推遠(yuǎn),看著它順?biāo)?。它在那么多明亮、精致的花燈之中,顯得如此不起眼,她卻用一種無比溫柔的眼神望著它。 “你為何人而放?” “我為自己而放,” 她道,“從今往后,就不再有卿二小姐了?!?/br> 阿九俯身,手一推,也將那盞兔子燈推遠(yuǎn)了,“你這話說的,倒像是要脫胎換骨了一般?!?/br> “可不正是脫胎換骨?” 她拍了拍衣裙,站起身來,指著那黑沉沉的河水,笑道,“兩條路。” “要么跳進這條河,沉進去,當(dāng)一具無主的尸骨。要么侍奉權(quán)貴,活下去?!?/br> “我選擇第二條?!?/br> “活著可比死了更難?!?/br> “是啊,很難很難……但是很久以前,似乎……有這么一個人對我說,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我記得他的眼睛,卻忘記他是誰了?!?/br> 她輕聲說,“我想活下去,慢慢找到這個人。我有預(yù)感,我一定會找到他的?!?/br> “卿二小姐。” 她發(fā)現(xiàn)他喚她時,嘴角總是挑起淺淡的弧度,語氣亦是帶著散漫的笑意。 好像這是個多么有意思的稱謂似的。 他緩慢地說: “如果我有第三條路,你選不選?!?/br> “第三條路?” 她驚訝地看他,他卻掛著那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一直沒說第三條路是什么。 回去馬車的路上,他們路過了一家酒肆,濃烈醇厚的酒香頓時漫了過來,勾住了卿柔枝的步子。 那酒招上寫著三個大字:“忘憂酒?!?/br> 大抵是因在河邊一起放了盞燈,沒了之前的生分,卿柔枝指著那三個大字笑道,“說起這忘憂酒,乃是南柯郡一大特產(chǎn)。據(jù)說飲用此酒的人,可以大醉三個日夜不醒。醒來之后,便會忘卻一切煩擾,整個人精神百倍,宛如重獲新生了一般。” 阿九默不作聲。 “人們在釀酒的過程中,會加入一味南柯郡特產(chǎn)的奇藥,忘憂草。有個傳說,從前有個為情所傷的女子,就是在服下忘憂草后,斷情絕愛,得道升仙的。” “忘憂草?!?/br> 那人終于給了她回應(yīng),聲音淡淡,像是在宣布什么,“很快就會成為大越的禁藥之一?!?/br> 所謂禁藥,便是禁止在市面流通的藥物。但有買賣者,就是觸犯國法,按律論處,更別提拿來釀酒。 卿柔枝困惑不已。 這忘憂無毒,也不會成癮,南柯人也只是在釀酒的過程中加入適量,怎會成為禁藥? 再說了要禁一味藥,非極大的權(quán)勢不可能辦到。就連常太守,都做不到。 “說得你好像能頒布詔令似的?!?/br> 她不以為意。 阿九也并不在意,他似乎只是通知她這么一句。卿柔枝看著他這副對人愛搭不理的模樣,忍不住使喚他: “去買一壇忘憂酒吧?!?/br> “酒錢我來付?!?/br> 見他一動不動,她推了他一把,順便把一錠銀子塞進了他掌心,“快去呀。” 他看了她一眼,這才邁動長腿,不情不愿地走向那間酒肆,而卿柔枝則向路邊的小乞兒走去,托他去長姐的住處,向他們報個平安。 …… 忘憂酒買是買來了,那人卻不許她喝,眸光強硬,她只好答應(yīng)下來,反正她本意也是支開他,并不是真的要喝酒。 許是這些天過于疲憊,回去的路上,她竟蜷縮在馬車上睡著了,中途卻被打斗之聲驚醒。 春夜總是溫暖潮濕,四處涌動著馥郁的花香,隱隱血腥彌漫。 那人手握長劍,一招一式無不漂亮至極,身形翩若驚鴻,與數(shù)十個黑衣人纏斗在一起。 就算被合攻也絲毫不落下風(fēng),反倒游刃有余。仿佛是在戲耍那些刺客一般,并不一擊斃命,而是挑斷了他們的手筋腳筋,淡聲詢問幕后主使。 他這樣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對方,刺客前仆后繼,下了死手。 男人面具被挑開,露出俊美濃烈的五官。 一雙狹長的鳳眸瞬間閃過殺意,透骨的寒, “找死?!?/br> 看清他臉龐的那一瞬,卿柔枝心口一震。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涌了上來。 與此同時,男人綁成馬尾的發(fā)帶亦是散開,滿頭長發(fā)頓時披散下來,絲綢一般水潤順滑。 血霧之中,他就像是降臨人世的月下殺神,手起刀落,便是一條性命。 卿柔枝的耳邊,突然響起一聲空靈的梵音。 南柯一夢終須醒。 浮生若夢皆是空。 褚妄。 褚歲寒。 九郎。 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