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奪嬌(雙重生)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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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于一個驟雪天被接入相府。 那日清早,新雪簌簌飄個不休。 “下雪了?!泵髡逖┳悦q絨的兜帽間探出腦袋,捧著湯婆子倏的鉆進雪地里。 穿著百褶襖裙的侍女跟在她身后追。 “小姐慢些跑?!?/br> “知道啦?!?/br> 正是一生中最恣意明媚的年紀(jì),明斟雪撇了油紙傘,發(fā)間綴著的合歡粉發(fā)帶隨風(fēng)輕盈飄在雪里。 像誤入凡塵的小仙娥。 風(fēng)很自由,她也很自在。 獨孤凜步入相府時,在庭前看到的便是這般場景。 猶豫片刻,墨靴朝雪地里緩慢邁出一小步。 自她于驟雪天崩逝后,獨孤凜再不肯踏入雪野一步。 逢上盛京城落雪的日子,他會將自己關(guān)在御殿內(nèi),郁郁寡歡,艱難熬過殘忍的每一個日夜。 白的雪,紅的梅,無一不會讓他睹物思人。 待到雪化了,便拎上一壺酒去看望明斟雪,靜靜守在她的陵墓前。 獨孤凜自恃冷靜克制,難捱的日子里卻又不得不借用烈酒來麻醉自己。 他那時總會一遍又一遍地?fù)崦涞哪贡瑢λf:“再等一等孤?!?/br> “孤很快便會來陪你?!?/br> 而今,他總算沒有食言。 紛紛揚揚的碎玉瓊瑤借著北風(fēng)的勢,潑灑地越發(fā)密而厚。 “公子重傷未愈,撐把傘擋雪吧?!泵鞲男P遞來一柄油紙傘。 前世未能走到最后,終是未圓之缺憾。 今朝若是同淋一場雪,此生也算和她共白頭,了無遺憾了。 “不必?!豹毠聞C望向少女發(fā)上飄落的一層白絮,接過傘收入掌中,朝她走去。 “早梅開了!” 一樹玉塵輕覆著紅梅,明斟雪轉(zhuǎn)身將湯婆子塞入侍女手里,踮起腳尖去摘落了新雪的梅花。 “這一枝送給流螢?!?/br> “這一枝留給鳶尾。” “這枝……” 厚重積雪壓彎了枝頭,顫顫巍巍眼看著便要盡數(shù)傾倒,重重砸了樹下之人滿頭滿臉的雪。 “小姐當(dāng)心!”流螢驚叫了一聲。 樹冠龐大,明斟雪來不及躲閃,只得抬手去擋,害怕地閉上眼眸預(yù)備被雪淋個透心涼。 二十四骨油紙傘倏然自頭頂撐起一方天地,遮住了四下飛濺的松雪。 護她一片清凈。 雪落的窸窣聲忽的停在耳畔,明斟雪不安地睜開眼,小心翼翼轉(zhuǎn)身望過去。 水墨染就的油紙傘下,少年一襲白衣眉目溫和,遺世獨立身姿若仙。 身后是三千風(fēng)雪。 他伸手替明斟雪拂去狐裘上的白絮,溫潤一笑:“小姐莫要被雪沾濕了衣裳,仔細著涼?!?/br> 明斟雪微微怔住了。 櫻唇幾欲開口,卻說不出什么。 沉悶的雷聲驀地自遠處滾滾碾來。 明斟雪登時變了臉色,下意識抬手便想捂住雙耳。 遒勁有力的大掌快她一步,將明斟雪按入懷中,一手執(zhí)傘,一手護住她的耳朵。 緊貼著胸膛的那只耳朵,聽到了少年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許是被少年的體溫包圍著的緣由,明斟雪感覺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燙。 轟鳴雷聲被護在另一側(cè)的手掌隔開。 明斟雪將深埋于少年懷中的腦袋緩慢抬起。 安然落下的一顆心在觸及少年目光的一剎那,漏了一拍,驟然被狠狠攥緊。 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幕似曾相識的場景。 頭戴十二旒袞冕,身著玄色冕服的帝王躬身替她擋住雷聲,將女子纖弱的身影罩在身下。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帝王眸底翻涌著的戾氣兇的能將她撕碎。 明斟雪怯怯抬眸,對上了面前年輕郎君溫和深情的眼睛。 君子如玉,溫潤清雅。 帝王陰鷙,殺人如麻。 一瞬恍惚—— “放開我!” 瞳孔驟縮,她猛地推開了少年。 掙扎間踩上了一塊濕滑的青石板,腳底一滑,明斟雪驚呼了聲,直直仰面摔倒。 一截手臂適時攬住她的腰肢將人輕松撈起。 “小姐仔細腳下?!鄙倌昃o張地皺起了眉,扶住明斟雪的腰身待她站穩(wěn)了才收回手臂。 明斟雪驚魂未定,呆愣愣地杵在他面前,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對,對不起?!彼苁切呃ⅲ÷晣肃橹?,“我不是故意朝你發(fā)脾氣的。” “只是突然看到了……”她絞著手指,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少年垂著眼眸,溫和地注視著她。 “總之,多謝你出手相助?!泵髡逖┥焓种噶酥竿ピ海骸帮L(fēng)寒雪大,我先回了?!?/br> 少年微微頷首示意。 “別了,薛公子……哎呀!” 好巧不巧,一抬腳又踩中了滑溜溜的冰面,明斟雪身形不穩(wěn),少年伸臂扶了她一把。 腳步一踉蹌,明斟雪朝他身前一撲,額心猛地磕到了少年的下頜。 “疼……”明斟雪吃痛,抬手委屈地揉著額頭。 獨孤凜眸中劃過一絲訝然。 明斟雪竟會在他面前叫痛。 脫口而出,沒有絲毫遮掩。 前世被他賭氣發(fā)狠撞的逼出了眼淚,饒是忍的將唇瓣咬出了血也不肯松口叫疼。 被容太后尋釁刁難,雙膝跪出了淤青也不肯在他面前委屈叫疼。 那么她自戕之時呢,當(dāng)利刃割開脆弱的脖頸那一刻,她會不會委屈地喊著疼…… 獨孤凜心碎如刀絞,攬住她腰肢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些,恨不得將人揉入骨血中。 他很想低聲問一句。 斟兒,疼不疼。 她這般柔弱金貴的姑娘家,原是該被捧在掌心里好好愛護的。 尋??闹鲋紩疤鄣男」媚?,怎么能用那種冰冷的鐵刃割開血rou,結(jié)束生命…… 獨孤凜的心在滴血。 箍住腰肢的手掌越收越緊,明斟雪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來。 “薛公子,你,你怎么了?”明斟雪兩手撐在他胸膛上,艱難地支開一段距離供她呼吸。 立在兩旁的侍女看傻了眼,扭扭捏捏提醒道:“薛公子,這里是相府,請您注意分寸?!?/br> “薛昭你身上還有傷,別勒我勒得那么緊,碰到你的傷口可不妙?!?/br> 距離太過曖昧。 明斟雪臉頰燙得厲害,又擔(dān)心他重傷未愈,不敢有大的動作,故而只能局促地推搡著。 獨孤凜長嘆一口氣,慢慢松開了她。 明斟雪退后幾步,垂著眼睫不安地攏了攏狐裘。 “小姐,少夫人帶著姐兒哥兒自娘家回來了。”有嬤嬤自庭院外追過來。 “嫂嫂回來了!” 明斟雪雙眸一亮,快樂的像只雀兒飛出庭院,立刻將重傷少年拋在身后。 裙袂飄飄,徒留給獨孤凜一抹追不上的倩影。 掌心一縷香風(fēng)轉(zhuǎn)瞬即逝,獨孤凜眼睫低垂,只覺得舌根那絲甜沒了味道,不悅地皺了皺眉,強撐著病體跟了上去。 明斟雪跑得很快,櫻粉倩影穿過彎彎繞繞的回廊,將獨孤凜遠遠甩開。 這一幕像極了夢中無數(shù)次出現(xiàn)的場景,無論他多么努力,拼命向她奔去,也來不及阻止生命的消逝。 總會遲上一刻,總會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