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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奪嬌(雙重生) 第49節(jié)

    但,也未必不可行。

    若能將獨孤凜的權勢盡數摧毀,屆時他也沒了能耐再來困住明斟雪。

    不失為身陷囹圄時設法脫困的一劑良方。

    明斟雪悄然抬眸,看向懵懂無知的獨孤誠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期許。

    **

    散朝后,明相主動留下,跪求新帝。

    獨孤凜早知有今日一局,便傳他至御書房,私了其中事。

    “丞相近前來坐下罷,與孤對弈一局。”獨孤凜指腹摩挲著黑子,鳳眸微瞇,如一頭蟄伏暗處的獸眸中劃過幽暗的鋒芒,伺機一口吞并全盤棋子。

    明相心知這位新帝性情陰晴不定,唯恐一個不甚惹惱了帝王會危及女兒,不得已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安,強撐著精神執(zhí)白子與獨孤凜對弈。

    下棋如斗志。

    明相沉浮宦海幾十載,自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官吏登頂文臣之首,于漫長歲月中錘煉出老辣沉穩(wěn)的棋風,放眼盛京城,能與之匹敵的棋手寥寥無幾。

    起初,明相略勝一籌占據上風。

    兵貴神速,搶先入局。

    帝王單手支頤淡淡掃了眼棋局,面上云淡風輕,既不慌也不忙,只是手執(zhí)黑子,漫不經心地排兵布陣,棋風詭譎,不走尋常路。

    明相不解其意,只知自己勝券在握,因而將一枚枚白子穩(wěn)扎穩(wěn)打落在棋盤上,與之凱旋。

    短兵相接,隨著棋局進一步推進,明相額上漸漸冒出了汗,略微有些心力不支。

    帝王唇角仍勾著淺淡的笑意,捻起一枚黑子輕松落下。

    明相猛然驚出一身冷汗,縱觀全局,這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入了帝王的套,滿盤白子被看似雜亂無章的黑子牢牢牽制,舉步維艱。

    明相顫抖著蒼老的手,猶豫再三鄭重落下一子。

    獨孤凜撩起眼皮,眸色懶散瞥了他一眼,而后并攏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輕飄飄壓下一枚黑子。

    趕盡殺絕,寸步不讓。

    “丞相輸了?!?/br>
    獨孤凜望著面前神情衰頹的老臣,長指一攏收了棋子,薄唇勾成一道淡漠的弧度,似笑非笑。

    “陛下棋術登峰造極,輸給陛下,老臣心服口服?!泵飨嗑o握住哆嗦著的手腕,起身行了一禮。

    “丞相在孤面前不必多禮,”帝王捻起一枚黑子于指腹間把玩。

    “不日,孤便昭告天下,冊封斟兒為皇后。屆時,丞相貴為國丈,便是孤的長輩了?!?/br>
    “陛下!”明相神情慷慨,“老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老臣今日便是為小女而來,小女自幼嬌縱任性,萬不可承擔皇后之職,亦不會甘愿拘于宮闈之內。懇請陛下放還小女還家,此后老臣與犬子定盡心竭力輔佐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大殿內空寂,唯余帝王手執(zhí)棋子敲擊桌案的聲響一下一下有節(jié)律地回蕩在空殿內,打破沉寂。

    獨孤凜默不作聲,明相不得已只能垂首候著旨意,內心焦灼不安。

    良久,獨孤凜落下一子,沉聲道:“丞相,孤今日不是在征求你的意愿?!?/br>
    “孤是在提早知會你一聲,孤要立斟兒為后,君令既出,斷無再收回的道理?!?/br>
    “陛下。”明相痛聲疾呼,“臣老來得女,將斟兒視若珍寶自小捧在心尖上好生養(yǎng)大。斟兒不愿的事,老臣素來舍不得勉強,陛下您又何必這般為難她。”

    “盛京城世家嫡女眾多,這后位也不是非她不可,您便將小女放還明府罷。”

    獨孤凜凝視著棋盤沉思。

    當中唯有一子脫離控制遲遲無法攻下,此子若動,滿盤皆落索。

    獨孤凜采取了最直接迅急的攻法,出手狠辣,直搗黃龍。

    最后一聲棋子落下時“嗒”的脆響自帝王手下傳開。

    他看也不看那局棋的勝負一眼,橫袖一掃,將滿盤棋子盡數掃落。

    黑白棋子跳躍著落在地上,玉漱流泉般四下飛濺。

    大監(jiān)孫進忠聽著動靜立刻機警地躬著身子進來收拾殘局。

    一抬眼觸到帝王陰鷙冰冷的目光,孫進忠哆嗦了下,識相地麻利滾了出去。

    獨孤凜盯著躬身拜于下首的明相,給明府下了最后通碟。

    “皇后之位的確不是非她不可?!?/br>
    “但孤此生,非她明斟雪不可?!?/br>
    蒼老的丞相闔上眼眸發(fā)出一聲有心無力的哀嘆。

    “陛下,陛下!”孫進忠再度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

    “何事?!豹毠聞C冷冷掃了他一眼,目露不悅。

    孫進忠扶正了帽子,恭恭敬敬回稟道:“暗衛(wèi)方才來傳話,說是…是……”

    他偷偷瞄了立在一旁的明相一眼。

    明相心頭莫名一慌。

    “暗衛(wèi)將明家小姐跟丟了,現(xiàn)下人不知去了何處,暗衛(wèi)遍尋不得,這才來同您回稟一聲?!?/br>
    “什么!”帝王猛地站起身來,大掌緊握拳頭狠狠砸向桌案,發(fā)出一聲巨響。

    明相慌忙扯住孫進忠,急切詢問道:“請大監(jiān)說個清楚,小女她……她能現(xiàn)下如何了?帶我去找她,快帶我去找她?!?/br>
    “丞相您快別為難咱家了?!睂O進忠給他遞了個眼神,“這不是沒了主意,才來請示陛下的么。”

    “孤是養(yǎng)了群廢物嗎!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看不住,光天化日之下一群暗衛(wèi)竟被她一人耍的團團轉!滾下去,自行去慎刑司領罰!”帝王怒不可遏。

    跑了……

    又跑了?

    就不該色令智昏被她那一點帶著討好意味的小動作迷了心竅,同意放她在宮內自由行走!

    早就應該打條結實的金鏈子將人牢牢栓起來,只有栓住她,她才能老實。

    斟兒,你為何總是不聽話呢?

    乖乖待在孤的身邊,孤用金玉錦繡仔細養(yǎng)著你,不好么?

    獨孤凜陰鷙的目光穿透重重深宮高墻,深邃陰沉的幽眸中醞釀著狂風驟雨。

    總是這么不乖。

    這次抓住了,該怎樣好好懲罰斟兒呢?

    第38章 另立 ◇

    “十殿下, 這么久了,為何仍未見馬車過來呢?”

    明斟雪心知瞞不了多久,一旦獨孤凜察覺后有所動作, 必然嚴格盤查城門, 自己再想搭乘十殿下的馬車出宮便難了。

    獨孤誠銜著一根草, 攏起手掌搭在眼前朝遠處眺望了一番, 推推身邊親隨:“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催他們快些,別耽誤了人家姑娘出宮?!?/br>
    親隨領令下去,片刻后回來復命, 滿面為難:“回殿下,陛下方才下令宮門戒嚴, 所有車馬一應按住不動?!?/br>
    “宮門戒嚴?!”獨孤誠拔去銜著的草根,呆呆地張開嘴。

    “國喪期間,來往宮中的達官顯貴本就數量眾多, 皇兄在這個時候戒嚴,就不怕亂了人心?”

    獨孤誠眉頭一凝, 推開侍衛(wèi):“不成,我得面見皇兄?!?/br>
    “十殿下!”明斟雪慌忙攔住他:“殿下且慢,您若不在, 臣女又當如何自處?!?/br>
    “這倒也對, 把小姐一個人留在偌大的皇宮,是有些不合適?!豹毠抡\咬了咬牙槽, 一拍掌, 吩咐道:“替本王往這位小姐的親眷府上傳個話, 報個平安, 讓他們盡快備上馬車入宮……”

    “陛下有令, 搜查各宮宮眷,任何人不許阻攔!”

    威嚴的低喝聲自宮墻外響起。一墻之隔,禁軍匆忙行進的腳步聲聽得明斟雪一顆心吊到嗓子眼。

    “皇兄究竟要搜捕什么人啊,搞出這么大一番陣仗?!?/br>
    獨孤誠無奈地搖搖頭,拍了拍親隨的肩:“就依著本王的話,你速去宮外走上一趟。女兒家最需悉心護著,這宮內沒了車馬可供使用,總不能讓人家小姐徒步走出宮外罷?”

    “屬下遵令?!?/br>
    明斟雪如釋重負,總算能松了一口氣。

    “殿下的恩德,臣女謹記在心?!彼颡毠抡\,言語中別有意味:“日后殿下若有需要,臣女定會竭力輔佐。”

    “欸,小事小事,不足掛齒。本王富貴閑人一個,又不缺金銀,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需要?”獨孤誠笑得坦蕩,滿是少年郎的蓬勃朝氣。

    明斟雪斂眸一笑,正欲再探探他的口風時,殿外忽的傳來一陣宦官長諾的聲音:

    “陛下駕到——”

    明斟雪似是被堵住了口舌,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她匆忙朝獨孤誠拜了一禮:“請十殿下恕罪,臣女膽小怯懦,不敢直視天威,懇請十殿下允臣女暫且避退。”

    獨孤誠負手踱著步子一步一步湊近明斟雪,緩緩垂下眼眸打量著她。

    “你怕皇兄?”他的聲音忽的低了下來,帶有審訊的意味。

    明斟雪驀地屏住了呼吸,害怕方才的話語被獨孤誠察覺出異樣。

    腦中飛快盤算著該以怎樣合適的借口去搪塞獨孤誠。

    獨孤誠的目光越壓越重,他在刻意效仿他的皇兄。

    明斟雪被那道有些微相似的目光壓得心頭一緊,攥緊的手心出了冷汗。

    “我,我……”

    “哈哈!巧了不是?本王對皇兄也甚是畏懼!”獨孤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個孩童般擊掌稱是。

    胸口積壓的郁結瞬間散了,明斟雪舒了一口氣,心有余悸。

    她苦笑了聲:“既如此,臣女便先尋個僻靜處待著,待到陛下走后,臣女再來尋十殿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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