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個吻 第44節(jié)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很盡興,桌上幾人也記著醫(yī)囑,時刻注意他。 此時酒意微微上頭,又把話扯到了紀聽白身上,這些年,他最惦記這個孫子,也虧欠最多。 “小白啊,上次你說的女朋友談的怎么樣啦?什么時候能帶回來給爺爺看一眼?” 程老爺子有些期待:“你哥和嫂子準備結婚了,你也得給爺爺加把勁兒啊?!?/br> 程時瑯也跟了句,“上次不是說準備求婚了?怎么樣?” 似是家常閑聊的話,整個氣氛輕松。 孟瓊很敏感,捕捉到刺耳的幾個字,心臟微微一顫,下一瞬視線幾乎凝在紀聽白臉上。 單色調的灰色針織被他穿得很好看,露出半段鎖骨,碎發(fā)半遮額頭,冷白色臉龐在燈光的照射下幾近透明。 兩人坐得很近,孟瓊清楚的聽見他的聲音。 “正吵架呢?!?/br> 混雜著低沉又略帶喑啞,聽上去莫名透著幾分冷冽的性感。 “你可不能欺負人家?!?/br> 老人聽起來失落,數(shù)落般說了他幾句,男人也笑著答應,“行,是我的錯?!?/br> 他笑起來眼尾的淚痣很漂亮,說的話也很溫柔:“我待會兒就給她道歉,您看成不成?!?/br> 孟瓊心口一刺,微垂著眸,不去看他眼里的光,也刻意不去細品他話里的深意。 就當過去的事翻篇,孟瓊想,這么保持距離最好。 本就不屬于她的談話間隙,眾人仍舊懶懶散散地聊著,孟瓊始終保持緘默。這邊程時瑯給孟瓊夾一筷子菜,她正低頭吃一口,桌布下的左手不知怎么的被人握住,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不輕不重的推一下,換來的是更緊的交纏。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順著女人尾指握住她纖細的指尖,輕輕地在肌膚表面磨蹭,觸感冰涼的五指順著她的手背勾下去,微微扯在一起。 十指交握,兩雙手緊緊地纏繞。 指尖又癢又燥,被他牽得很緊,像他們以往牽手那樣,繾綣曖昧。 紀聽白真的很懂孟瓊的敏感點,暗處那只漂亮的手背被柔順的桌布遮掩,手心微微蹭著她的,迫使她張開,指腹在裸|露的手背游走,像輕柔的誘哄,順著骨感的指節(jié)上延,他總能很輕易的掐住那處,繼而輕輕柔柔地推捏。 柔軟的桌布下,仿佛另一世界,濕熱的潮氣讓整個人都跟著燥起來。莫名的,心頭竟然泛出一層偷情的刺激。 孟瓊微微使勁兒掙一下,指甲刮蹭到他的掌心,很熱,被他攥得更緊。 “臉怎么這么紅?”程時瑯本在接孟司的話,金色邊框眼鏡在燈下映射出女人紅潤的臉,與剛才截然不同。 孟瓊身上帶著點酒氣,脊背酥麻,她半倚著座椅,下半段身子幾乎都藏匿在暗沉的光線下,窺探不明。 “剛才喝了點酒,上頭了,正好驅寒?!彼@樣回道。 而始作俑者,在她身邊惡劣地笑了一聲。 聲音很低,只有孟瓊能聽見。 男人甚至沒看她,仿佛清楚她不會反抗般,甚至似有若無地揉捏起她的手指。 像是泄憤般與她廝磨,又帶點乖順的討好。 孟瓊的眸里看不清深層的情緒,細跟踢了踢桌下的人,冷漠得不太留情,停頓了幾秒,這才感覺到那頭xiele勁兒。 她干脆利落地抽回手,煙灰色長裙很襯她,她和程時瑯說了聲,金發(fā)隨意搭在肩頭,抬腳便往外走。 第41章 尤物 外面有些冷, 她沒拿外套,出來找了個露臺吹風。 侍應生領孟瓊來的位置偏僻,貼心上了一杯熱咖啡,夜景極美, 天空飄著似霧的雪, 孟瓊俯視著整座城市因小雪與夜色融合, 欲漸朦朧。 孟瓊輕靠在藤椅上,細密的卷發(fā)鋪散開來, 酒氣染紅的肌膚透出胭脂色。 極致的享受讓女人在昏暗環(huán)境里放松, 指尖捏著手機屏幕微微滑動,她低頭點開朋友圈,漫無目的往下刷, 偶爾會點幾個贊。 再次抬頭,手機屏幕的亮光足以讓孟瓊看見眼前出現(xiàn)的人。 孟瓊和她打招呼:“來了?!?/br> 孟瓊招手侍應生再上一杯熱咖啡, 空氣微涼,孟玫轉身坐在孟瓊對面的位置。 小露臺四周玻璃搭建,淋不著雪,不算很冷, 只是偶而有冷風鉆進來。 孟玫飯桌上幾乎沉默, 明顯心里有事, 孟瓊給了個機會, 她便自然而然跟了出來。 孟玫看著對面孟瓊的臉, 低聲叫她:“姐,梁遇的事, 你到底在藏什么?” “我讓你別碰的。你沒聽我的話?!泵檄偯蛑叫? “不過你向來就不愛聽我的?!?/br> 咖啡的熱度正好, 她輕輕抿一小口, 唇角上的笑和雪一樣冰涼:“你這不是查到了嗎?” 孟玫動了動唇,想要解釋:“我只是想要——” 話沒來得及說完,被人打斷,“你只是想要陪在他身邊,也希望能慢慢好起來,認為當年的事對他來說太殘忍是嗎?” 孟玫唇角一滯,杏黃色圍巾半披在肩上,整張小臉顯得愈發(fā)白皙,她輕輕靠在椅坐上,身子泛涼,想起梁遇的笑臉,很冷靜地說,“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孟瓊坐在那里沒有言語,勺身不急不緩地攪動咖啡,濃郁氣息散在空氣中。 一晚幾乎沒吃下東西,胃里不太好受,孟玫站起來,清瘦的身姿高出孟瓊大半截,不太明亮的燈下,她的影子幾乎遮住了孟瓊的臉,忽明忽滅。 “姐?!泵厦涤值吐晢舅痪?。 “你想知道什么?” 咖啡被人放在桌面,發(fā)出一聲不重的悶響,孟玫一時捉摸不住孟瓊的態(tài)度,眸色里的憔悴被她克制的很好,她微微彎著身子,靠近孟瓊,聲音很輕,低到只容兩人可聞。 “趙十酋死了,病死的??伤霆z后,家里忽然有了筆巨款,趙十酋的狐朋狗友都傳他要發(fā)達了?!?/br> “除此之外,每月還有慈善基金救助款打到他孩子的賬戶里,每個孩子每月兩萬,錢雖不多,會持續(xù)匯款到孩子大學畢業(yè)?!?/br> “這錢來的太蹊蹺了?!泵厦档吐曊f,“你說對嗎?” 孟瓊細品完孟玫的話,神情很平靜,只是輕輕瞇了下眼。 這個女人無疑是漂亮的,優(yōu)雅獨立,卻不顯張揚,只是安安靜靜地消解。 不得不說,孟司這些年把孟玫培養(yǎng)得很出色,有獵人般的敏銳性,孟瓊凝視著眼前人,幾乎很難再把這樣的孟玫和小時候卑微怯懦的,被欺負都不敢還手的小女孩聯(lián)系起來。 光線太暗,幾乎看不清孟瓊眼里的情緒:“這能說明什么?” 一切來得太天衣無縫,甚至讓人惶恐不安地得相信命運二字,縝密得窒息,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賴以生存的呼吸道。 “梁遇當年的事,是不是謀殺?” 孟瓊聽著,笑了下,語氣帶著她獨有的散漫,在夜色里失重般飄飄蕩蕩:“你剛認識梁遇的時候也是高中吧,他來家里給我補課,你就在我窗戶口偷偷看他。” 很多年前的小事,提起來還有股青春的味道,輕易讓孟瓊柔軟了不少。 “你記得他不愛喝牛奶,他來的時候家里的下午茶都會換成橙汁,他對動物的毛發(fā)過敏,所以家里的拉布拉多一次都沒跑出來過,這些連我都記不清。梁遇和我說,他的練習冊里總是掉出情書,那些情書心虛地沒寫落款,我一看也知道出自誰的手……” 少女懷春的時期,誰沒有愛慕過那個如月光溫柔皎潔的白衣少年。 “你也以為我們那時在談戀愛吧?!?/br> 孟瓊睜著眼,肌膚在夜里突兀的白,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 “真的太煎熬了,我一直在想這場噩夢什么時候會醒,也許某一天睜開眼,還能看見梁遇帶著早餐在路口招手,和我一起上學。” 霓虹仍舊閃耀,那杯咖啡已經涼透了,喝入喉間,凍得孟瓊全身發(fā)涼,心里卻灼燒成一塊guntang大洞。孟瓊提了很多過去的事,那些被孟玫深刻的,遺忘的事,孟瓊都記得。 兩人靠得很近,幾乎能碰上女人溫軟的胳膊,肌膚是冷白的,吐出來的溫熱氣息似乎貼著人耳邊,癢癢的,很溫柔。 孟玫恍惚想起,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似乎從梁遇的事開始,罅隙更大。 甚至很難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上幾句。 其實針鋒相對的好幾年里,孟玫都想不明白,卻一直沒去主動問過她。 兩人的私密空間里,聽不見其他聲音。 孟瓊抬眸看向她:“孟玫,你還愛他嗎?” 雪花下得很密,猜不透黑夜多長。 孟玫低頭看了看孟瓊的眼睛,嚅動唇瓣,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我指的是,現(xiàn)在的他?!?/br> 其實,她們兩人都心知肚明,那個意氣風發(fā),前途璀璨的梁遇不會再回來了,長夜難明,如今的梁遇褪去一切,只是個有智商缺陷的孩子罷了。 他會單純燦爛地撲到她懷里,朝她笑,但是再也做不到為她溫柔地遞上一杯果汁,然后摸摸她的柔軟的腦袋,笑著夸獎一句,“做對了,真聰明?!?/br> “你還愛他嗎?” 孟瓊又問了一遍,如古樸無波的深潭,與她而立。 在等一個鄭重的答案。 那條綿柔圍巾順著孟玫纖細的脊背滑落下來,在墨綠色的高跟鞋旁堆成一團,有人徐徐蹲下身子,漂亮的手指捻住圍巾一段,不急不緩地撿了起來,她的后背是昏黑的雪夜。 肩頭貼上來一只溫柔的手,圍巾被人松弛地蓋回孟玫肩頭,脊背玉立,眉梢輕蹙,漂亮的手指把烏黑的發(fā)從柔軟的綢緞面料下?lián)艹鰜怼?/br> 那雙手離開時很輕柔。 孟玫回答她,“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變過?!?/br> “用你的下半生來照顧他,爸媽會同意嗎?你自己呢,會不會許多年后又幡然醒悟,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大好年華搭在一個傻子身上?你的朋友嘲笑你,下屬在背后議論你——” “你甘心嗎?” “那個時候,你還能說你和以前一樣愛他嗎?” 孟瓊眉眼平淡,唇珠在燈下泛著水光,吐出來尖酸刻薄的話。 每一個字眼都尖銳地刺痛著孟玫,準確無誤扎進叫囂的細胞,孟玫闔了闔眸子,不是沒聽出來嘲諷的意味,一字一頓都在逼迫她放棄。 她強忍著酸澀,回看孟瓊。 “他不是傻子。” 孟玫這樣糾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