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冷哼了一聲，越過寧宥儀先一步走向前去。

    兩人錯身的一瞬間，他棒球服的袖子輕輕擦過寧宥儀的手臂，留下一個不經(jīng)意的吻。

    柔軟的布料落在皮膚上的觸感就像被風(fēng)吹落至湖水的樹葉，輕如鴻毛，觸底時卻仍然能蕩起一整片漣漪。

    逆著走廊的光她用視線觸摸著程昱的背影，跟在他身后踩著影子一步步向前走去。前方的人身形高挑，肩臂的肌rou線條流暢而有型，甚至連穿堂風(fēng)都被少年挺拔的身軀遮蔽。

    寧宥儀回想起曾經(jīng)放完暑假程昱來接她回家的場景。那時的程昱也總是為她拖著行李箱，空出一邊手牽著趕車?yán)鄣讲恍械膶庡秲x，一步步將人拽上樓。

    她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緊緊粘在程昱身上，語氣慘兮兮地晃著他的手說：“怎么還沒有到呀程昱。你要是能變出個任意門就好了，……你給我變一個行不行。”

    程昱早就習(xí)慣了她蹬鼻子上臉?biāo)o賴，將人摟得更近，邊帶著她加快腳步往前走。

    “任意門這種東西哪能輕易給你，要是有了，你只會天天想著怎么在洗澡的時候進(jìn)我浴室門?！?/br>
    “天地良心，我可沒這么想！這玩意沒有任意門我也能進(jìn)?！睂庡秲x舉起手做發(fā)誓狀，故作認(rèn)真地喊冤，一雙眼睛笑得如同彎彎的月牙。

    程昱不禁失笑，抬手使勁捏了捏寧宥儀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眼中的縱容滿得快要溢出來。那時候程昱住的公寓沒有現(xiàn)在這般大，寧宥儀卻實實在在地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家。

    陡然沉浸在回憶里，寧宥儀走路的腳步邁得不太認(rèn)真，直到腦袋突然撞上了程昱的后背，發(fā)出一聲敦實的聲響。

    “到了。”程昱走到402門口將行李放下，看著寧宥儀抬著小手捂著額前。語畢便轉(zhuǎn)頭向電梯的方向走去，沒有給她留下一個表情。

    這間公寓空置了許久，本來程昱是打算幫她搬家后順便調(diào)試一下各種電器，現(xiàn)在看來這個人能耐得很，不需要他cao什么心。

    “兇巴巴的像個瘟神……”

    寧宥儀看著程昱瀟灑離開的背影嘀咕著，解開指紋鎖推門走進(jìn)了新住處。將門口的東西都拿進(jìn)玄關(guān)處后，開燈掃了一眼客廳。

    屋子里明顯有收拾過的痕跡，干凈得煥然如新，應(yīng)該是程昱特意找人來打掃過。和12樓高度相似的房屋沐浴著柔和的燈光，給人一種潛意識里的安定感。

    這間屋子以前程昱短暫地住過，寧宥儀看到客廳一面墻上陳列著一層柜子，上面擺放了大大小小的模型，大概是他以前做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沒有將這些東西帶走。

    她草草將行李安置好，微微出了一身汗，臉頰泛起了輕微運動后的熱意，粉得如同傍晚時天際不愿飄散的云彩。

    寧宥儀想去洗個澡，然后改一下工作室最新系列冬裝的設(shè)計稿。走進(jìn)浴室鼓搗了一會兒，撥弄了各個開關(guān)，卻始終無法開啟熱水器的電源。

    她從客廳里搬過一個凳子，站上去仔細(xì)地看著機身的說明，發(fā)現(xiàn)全是復(fù)雜的外文。

    這些電器設(shè)備都和之前在程昱家見到的一模一樣，寧宥儀又對著說明仔仔細(xì)細(xì)地研究了一會，最終宣告放棄。

    她撈起手機打開程昱的微信，對話框界面內(nèi)的歷史消息還停留在兩年前，聊天背景還是他們倆在游樂園的合影。

    照片里寧宥儀靠在程昱懷里，在旋轉(zhuǎn)木馬前拿著紫色的氣球，笑得像晨光里最燦爛的一朵玫瑰。

    她不清楚后來程昱有沒有給她發(fā)過消息，將那個熟悉的頭像拉入小黑屋之后，程昱這個人便徹底從她的世界剝離開來，不再有音訊。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發(fā)了時隔兩年后的第一句對話。

    “浴室里的熱水器怎么開啊，我摁了開關(guān)但還是沒反應(yīng)?！边€隨手拍了一張設(shè)備顯示沒通電的照片發(fā)了過去。

    沒過一會寧宥儀就聽到了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上來，我教你?！?/br>
    寧宥儀看著這幾個簡短的文字心微微一跳，她走到水池邊隨便洗了把臉，轉(zhuǎn)身換上鞋出門走向了電梯間。

    程昱在發(fā)出消息的五分鐘之后聽到了敲門聲。

    寧宥儀拿著手機站在門口安靜地等著，開門的一瞬間，她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拽進(jìn)了屋內(nèi)。

    室內(nèi)沒有開主燈，只有門后幾盞壁燈在黑夜里散發(fā)著微弱而朦朧的光芒，有些無法上臺面的心思在黑暗中一同蟄伏著。

    程昱握著寧宥儀的手腕，拉著她向浴室走去。寧宥儀能感受到腕上少年手指微微帶著繭的粗糙感，摩挲著她細(xì)嫩的皮膚，就像手捧著晶瑩的砂礫。讓人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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