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寧宥儀在陶慕身邊落座,看了一眼桌上空著的幾個杯子,皺了皺眉頭,攔住了她準(zhǔn)備開另一瓶酒的手。 “別喝了,已經(jīng)很多了。怎么了這是?昨天不是說好了嗎,要睡遍所有XL號的腹肌男?!?/br> 寧宥儀試圖用玩笑轉(zhuǎn)移陶慕的注意力,她聞言抬起了頭,轉(zhuǎn)過頭辨認(rèn)了一眼寧宥儀的臉龐,勾起嘴角配合地笑了笑,很快又低下頭去。 也許是剛才那首歌的情緒太過低沉,又或許是白天里極力掩藏起的脆弱,總會在深夜某個平平無奇的片刻崩開,潰爛一地。 “一一,你不會懂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我到底心里有誰,不在意我是不是和別人睡了?!?/br> 陶慕的語氣有些遲鈍,下巴搭在手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遠(yuǎn)方的一處地標(biāo)。 那是酒吧里的裝潢,白色的燈光射向地面,印下了一句話:放棄幻想,你會快樂。 “姜揚說我根本就不愛他,我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也會有人愛。他說我沒有心,一一,我有的?!?/br> “我好喜歡他,喜歡了那么那么久。從高中他為了送我去醫(yī)院,逃課被老師抓去罰站開始,我就沒有辦法不喜歡他了??墒撬难劾餂]有我,他說我們永遠(yuǎn)都是好朋友?!?/br> 陶慕的嗓音在抖,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寧宥儀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擰在了一起,她寧愿陶慕像前幾天那樣嚎啕哭泣、撒潑打滾,而不是如現(xiàn)在這般故作堅強的模樣。 “可是我知道的,他和我一樣……偷偷愛你愛了很久。他也不比我光明磊落,否則為什么就連一句堂堂正正的喜歡都不敢說?不就是怕回不了頭么,我和他才是一種人……” 寧宥儀的指尖顫了顫,停頓了幾秒,很快又恢復(fù)如常。她伸手撫摸著陶慕的后背,聽她一字一句地絮絮叨叨發(fā)泄著。 “慕慕,你喝醉了。” - 寧宥儀走到路邊的時候,天空中開始飄起了小雨。如鵝毛一般輕微,拂在臉上卻有些尖銳的痛意。 她伸手敲了敲面前的車窗,玻璃很快被降到了底。 幾分鐘前程昱給她發(fā)微信,告訴她聚會已經(jīng)散場了,讓寧宥儀結(jié)束后到門口來找他。 “陶慕失戀了,這幾天情緒不太穩(wěn)定。我有點不放心,晚上陪她回去?!?/br> 程昱的手握了握方向盤,想起前下酒吧里她身旁那個落寞的背影,點了點頭。 “喊她一起過來。很晚了,我送你們回去?!?/br> 寧宥儀將手肘搭在車窗上,湊近了些看著車內(nèi)程昱硬朗的側(cè)臉。 她懷疑這個人內(nèi)心早有些預(yù)謀,才特意穿了她最鐘愛的那件黑襯衫,試圖勾引她意志力崩壞、見色忘友。 “秦天就住在她隔壁小區(qū),可以順路載我們回去。那邊離公寓不近,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她好聲好氣地回應(yīng),此刻寧宥儀的腦海中只有陶慕那雙失魂落魄的眼睛。 程昱聞言微微哂笑了聲,伸手解開了安全帶,也移過身子湊到她的眼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你是想我把他也綁上車,送你們?nèi)齻€一起回去?” 溺愛只是錯覺,寧宥儀眨了眨眼,知道面前的人此刻正在發(fā)脾氣的臨界點。遠(yuǎn)處有行車的喇叭聲響徹天際,又在耳邊呼嘯著遠(yuǎn)去。 在四目相對的第十七秒,寧宥儀伸手大力拽過了程昱的衣領(lǐng),隔著車窗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曼哈頓好不好喝?” “沒喝,開車?!?/br> 言簡意賅,語氣低沉??磥硪粋€吻還不夠。 “明天回去我安慰安慰你?”guntang的氣息周旋在程昱的頸側(cè),她湊到他耳邊,壓下嗓音低低問著。 空氣中又蔓延了幾秒沉默,程昱沒有說話,伸手在褲子口袋里掏出了個小東西,塞進了寧宥儀的嘴里。 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離開車窗檐,利落地發(fā)動車子離去。 寧宥儀看著車行駛而去的背影,將嘴里咬著的小方塊拿出來瞅了一眼。噢,原來今晚本該是這只波點螺紋的小雨傘先就義。 秦天背著陶慕走出來的時候,街上已經(jīng)沒有了人影。他將陶慕放在后座,靠在椅背上的人睡得很沉,圓圓的小臉上并沒有往日的恣意鮮活。 “你坐前面?讓她好睡點?!鼻靥燹D(zhuǎn)頭看向?qū)庡秲x,語氣平常地詢問道。 “還是坐后面吧。怕她磕著碰著,我扶著點?!?/br> 寧宥儀躲避的眼神太過明顯,手扶著車門的人聞言笑了笑,沒說什么。 這個夜晚好似注定不只有一個人要難過。 天空中飄著的細(xì)雨逐漸變大,很快彌散開來,傾瀉而下。秦天伸手打開雨刷器,面前模糊的視線又逐漸恢復(fù)清晰。他扶正后視鏡,看見了寧宥儀細(xì)致照顧著陶慕的側(cè)影。 本該如此的。 這么多年以來,他們?nèi)齻€是會把自己后背毫無保留交給對方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