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開始。

    原曦走后不知道多久，時舒罩著校服靠著椅背快要睡過去。

    他今天胃不舒服，精力總是不濟。

    耳邊一陣歡呼一陣摩擦，籃球砸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夏風(fēng)干燥溫暖，傍晚的空氣里有熏熏然的青草氣息。

    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時舒夢到那天他被梁徑抱著。

    海風(fēng)咸濕，兩個人都很熱。梁徑喝了好多酒，他的吻從頸后吻過來。兩個人沒有什么章法地接吻，后來就有些失控。

    “時舒？”

    面頰被人用手背貼了貼，時舒睜開眼，眼前是梁徑一張笑意溫和的臉。

    時舒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很暗了。

    底下的籃球場，燈滅了大半，只剩一兩點安全通道的光，幽幽的。

    “回去嗎？我媽說做了烤魚，不過你應(yīng)該不能吃。還疼嗎？”

    梁徑拍著時舒一側(cè)肩按在自己大腿上，伸手去摸時舒胃。

    “還好。”

    “你mama上熱搜了?！绷簭秸f。

    時舒笑起來：“原曦剛才和我說了——現(xiàn)在上到哪了？”

    “十七。”梁徑把手機給他。

    “這么快，三十七到十七，看來事情不簡單?！?/br>
    梁徑：“......”

    微博熱搜上三個關(guān)鍵詞：舒茗-戀情-mik

    “mik是誰？”時舒點進去。

    梁徑已經(jīng)翻過：“一個樂隊主唱?！?/br>
    點開了就是mik的封面照，時舒看一眼就不看了，把手機還給梁徑。

    “假的。我媽不喜歡這類型。胡子都沒刮干凈。我媽喜歡干凈的小奶狗。就去年那個什么——我忘了，就是那種偶像劇風(fēng)格的?！?/br>
    梁徑：“............”

    時間不早，也許是臨近傍晚，氣溫降了幾度。

    時舒覺得胃疼得有些明顯，他上半身蜷縮在梁徑腿上，片刻說：“原曦問我，你最近是不是在談戀愛?！?/br>
    梁徑輕輕撫摸時舒胃部：“你怎么說？”

    時舒：“我不知道怎么說?！?/br>
    頓了頓，他往下看著空蕩蕩的場館，有風(fēng)徐徐吹過。

    “不知道怎么和他們說?！彼穆曇粝菰陲L(fēng)里，低低的。

    梁徑一直垂眼注視時舒，這會低頭親了親時舒耳朵：“沒事，等你想說了，我去說?！?/br>
    時舒：“哦?！?/br>
    “回去嗎？”梁徑問他。

    時舒沒回他，忽然又說：“做夢一樣......上個月我還和你躺一張床呢，這個月你就躺我身上了。”他語氣平平，好像真的在描述一件事情的變化。

    梁徑不知道說什么，停頓半晌，岔開話題：“胃還疼嗎？”

    時舒勾起嘴角，眼神變得狡黠：“還行，沒你進來那會疼?！?/br>
    話音落下，梁徑頓住，捂他胃部的手也頓住。整個人突如其來的機械。

    時舒笑得顫抖。

    幾秒沒忍住，在空曠的場館里哈哈大笑。

    梁徑去捂時舒嘴。

    時舒抬眼看他：“你臉紅什么？我都沒臉紅?！闭f著伸手去摸梁徑熱得發(fā)燙的耳朵。

    -

    到家已經(jīng)快七點。

    開門的時候聽到丁雪在廚房和舒茗打電話。

    “......我就說嘛。戀情出的莫名其妙......電視劇馬上播了，擺明了有人想黑你......”

    時舒和梁徑對視一眼，都笑了下。

    丁雪探頭瞧他倆，佯板著臉指了指梁徑，又去指掛墻上的鐘，很不滿梁徑這么晚才帶時舒回來。

    “兩崽子回來了，知道餓了。時舒暑假要去他爸那吧？要不今年就別去了。馬上高三了，哪有那么多時間......”

    梁徑倒了杯蜂蜜水給時舒。

    屋子里彌漫著豆豉清江魚的香味。

    屋外天還沒黑，夕陽斜斜地照射在陽臺一角。

    察覺時舒心情不好，梁徑就想帶人回房間，丁雪過來拉?。骸笆孳⒁桃托∈嬲f話。你去把飯盛好。你爸出去開會了，不回來吃?！?/br>
    梁徑看了眼時舒，拉下他的書包和自己的一起擱去沙發(fā)，轉(zhuǎn)身朝廚房走。

    時舒接過電話：“媽?！?/br>
    陽臺吹來的風(fēng)還帶著日頭下炙烤的熱度。

    時舒趴在欄桿上朝小區(qū)外望。

    路燈被暮色包裹，在最遠的盡頭融為一體。

    “暑假想去澳洲嗎？”舒茗的聲音溫溫柔柔的。

    時舒搖頭，晃了晃暖盈盈的蜂蜜水，過了會說：“不去他又要來煩你?！?/br>
    舒茗笑：“你都十八了。不去也不會怎么樣?！?/br>
    時舒很快說：“那我不去了。悉尼太冷了，天天下雨......”

    背后忽然一熱，有人抱住自己。

    時舒嚇了一跳，趕緊去看廚房，丁雪并不在。

    “下樓了。”梁徑朝他做嘴型。

    “......劇組這邊還有幾場，快的話下下周就回來看你。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時舒有些緊張，身體微微緊繃：“嗯?！?/br>
    梁徑抱著他不動，過了會小心翼翼將額頭抵上時舒后頸。

    他比時舒高一截，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脊背彎曲成一個很硬朗的弧度，將人整個收納進懷里。

    “給你丁雪阿姨充了美容卡，你記得提醒她，這個周末一定要去?！?/br>
    “嗯?！?/br>
    梁徑偏過頭去看時舒說話。

    他很久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時舒唇形很好看很好看，像花瓣一樣，上唇纖薄，弧度一彎一翹，不說話的時候也像是要笑。除非抿嘴。抿起來的時候，飽滿的下唇會嘟起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不仔細注意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能夢到時舒的嘴唇。濕潤的花瓣緊緊貼著他，所以早上起來就不大好。

    “和梁徑相處得好嗎？”

    時舒瞥了眼就在自己眼前的梁徑：“......挺好的?！?/br>
    梁徑似乎聽到了，注視時舒紅起來的臉，眼底也很快有了笑意。

    電話剛拿下，梁徑就湊過來親他。

    時舒抿著嘴，滿臉不贊同。

    梁徑只好去親他抿著的嘴。有蜂蜜的甜味。

    時舒盯著玄關(guān)，任由梁徑吮他嘴唇。漸漸地，覺得挺好笑，可一笑，嘴巴就被人捉住。

    丁雪回來的時候，梁徑拉著人進衛(wèi)生間，說去洗手準備吃飯。

    兩人在門背后接吻。

    梁徑像是很渴，剩下半杯蜂蜜水都只在時舒嘴里過一過，最后全進了梁徑喉嚨，他吞咽的時候發(fā)出很成熟性感的聲音，時舒聽得也有些不好。

    他稍稍退開來點，紅著臉小聲說：“別親了。待會怎么出去啊......”

    梁徑手掌罩住時舒后腦，垂頭看時舒，氣息克制，好半晌沒說話。

    過了會，他蹲了下來。

    時舒很不喜歡悉尼，可他每年夏天都要去陰冷潮濕的悉尼。今年不要去了，時舒想，他想和梁徑一起過夏天。

    沒有多久，梁徑撐著水池邊緣漱口。

    他出了身汗，潮濕眉眼愈發(fā)俊朗出眾，漱口水濺上前襟，勾勒出已顯成年男性的體格。

    門外丁雪在給梁坤打電話，語氣不是很好。梁坤最近總是出差。

    “我今晚去樓下睡吧?！?/br>
    時舒坐馬桶蓋上聽著，壓低聲音：“感覺你爸媽又要吵架......”

    他們兩家，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住了十幾年，一直很方便。

    “好?！绷簭揭豢谑昕冢畔卤?，對他說：“我也下去睡?！?/br>
    時舒：“......”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