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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7節(jié)

    他盯著梁徑跳出去的目標(biāo)位置,說你站那別動。梁徑就不動了,笑著等時舒跳過來。

    文科三班男生少,一早就測完了,聞京偷偷跑去買了根冰棍,這會晃過來嘖嘖稱嘆:“這樣真的沒事?梁徑被你撞到了怎么辦?”

    時舒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rèn)知,涼涼道:“我能跳那么遠(yuǎn)?”

    聞京目測了下,點(diǎn)頭認(rèn)同,也是。

    不過,萬有引力出奇跡。

    后來,梁徑在醫(yī)務(wù)室捂著鼻子小聲對時舒說:“你知道這個叫什么嗎?梁——時——引力——只有我倆有?!?/br>
    他指了指自己和時舒,煞有介事地解釋,好像這世上真的存在兩個人之間的引力,比地心引力還有說服力。

    時舒哭喪著臉,心疼死了,完全不想說話。

    之后幾天時舒都盯著梁徑鼻子瞧,恨不得拿尺子比比,看不看有沒有被自己腦門磕下去一點(diǎn)。

    十八歲的梁徑卻因?yàn)樽约喊l(fā)明的“梁時引力”雀躍了很久。

    這好像是他們的關(guān)鍵詞,只要聽到這個,就能說明一切。

    第5章

    低年級正式放假后,課間休息安靜不少。

    沒有了一陣接一陣的呼啦啦跑樓聲,起風(fēng)的時候,樓外蔥郁茂盛的玉蘭葉子就鬧了許多。

    理科一班周五最后一堂課是英語隨堂考。

    上午雷陣雨,中午放晴,午后風(fēng)聲漸大,玉蘭上未干的雨水淅淅瀝瀝往下掉,不知道的還以為又下雨了。

    空氣濕潤,溫度不是很高。盡管仲夏就在眼前,這一刻倒有些暮春意味。

    聞京他們班最后一堂課是自習(xí),屬于有問題找老師,沒問題就可以走。

    他這會正掛著書包靠在后門等他們幾個放。待會要和梁徑時舒一起打球。

    時舒翻過最后一頁閱讀,視線抬起看到窗外,云層高得不可思議,好像下一秒就會逃離地球、出奔太空。

    他仰頭看了會,身側(cè)梁徑注意到也去看,但他很快就低頭繼續(xù)寫了,而時舒直到英語老師在講臺上咳嗽才收回注意力。

    梁徑很快寫完交卷子。

    時舒還有最后一個閱讀和小作文,他看著梁徑走出教室,然后轉(zhuǎn)身在走廊里朝他笑。

    背后玉蘭簌簌作響,碧綠枝葉間折射來的光線清潤透亮,落在梁徑一側(cè)身軀,勾勒出少年筆直修長的輪廓。

    時舒也忍不住笑,他注意力沒梁徑來得專注,笑著笑著就容易忘正事。

    梁徑指了指他面前的卷子,時舒低下頭繼續(xù)啃閱讀。

    班里陸續(xù)有人交卷子,座椅碰撞,耳邊傳來紙頁翻折的清脆聲。

    原曦收拾好書包出來,對梁徑和聞京說:“我還要補(bǔ)習(xí)。先回去了。晚上九點(diǎn)‘迎尚’吃燒烤?”

    聞京點(diǎn)頭:“好啊。你們終于記得叫我了!”

    梁徑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看著教室里埋頭寫卷子的時舒,白皙手肘壓在桌沿,壓出一截淡紅色痕跡,時舒抬手翻卷子的時候顯露出來,一會又被壓了下去,覆在雪白的卷面上。

    落在肩頭的光線忽然帶來一絲熱度,梁徑移開眼,喉結(jié)微微滾動。

    原曦還在和聞京說話,嗓音低低的。

    教室里三三兩兩有人站起來交卷子,窗戶上人影模糊。

    移開的目光沒有在別處停留太久,片刻,梁徑又望了回去。

    他們幾個高二以后越來越忙。

    原曦方安虞都報了語數(shù)英主課補(bǔ)習(xí)。

    不同的是,方安虞爸媽專門請了家教來家里給方安虞補(bǔ),所以方安虞一放學(xué)就得趕回家。原曦是在校外一所教育機(jī)構(gòu)補(bǔ)習(xí),內(nèi)容不止涉及高三課業(yè),還有一些拓展和啟發(fā)課程。聞京周一到周四放學(xué)后得參加?;@球體育特長生訓(xùn)練,周末還有加訓(xùn)。偶爾他會拉著梁徑時舒一起。他們?nèi)齻€打籃球的時候,原曦會順路拐過去看看,方安虞是一點(diǎn)時間都沒有。

    就是難得的周末,也被課業(yè)和訓(xùn)練切割得七零八碎。

    有回周六晚上,時舒溜達(dá)去南棠街口的“迎尚”買可樂,遇上剛下補(bǔ)習(xí)班的原曦,兩個人說了好一會話。原曦說自己補(bǔ)得快吐了。時舒笑噴,一邊喝可樂一邊說待會回去還要和梁徑做聽力。

    可待會待了不知道幾會,一瓶可樂喝完,他還站在馬路牙子上聽原曦講補(bǔ)習(xí)班有多難搞。后來梁徑找出來,時舒又跟著進(jìn)“迎尚”,說還要喝可樂。梁徑?jīng)]讓,說你別騙人,張嘴都是可樂,還可樂。

    最后,梁徑買了三盒酸奶。三人吸管剛插上,背后方安虞結(jié)束補(bǔ)習(xí)從“迎尚”出來,氣息奄奄的,一邊禮貌送家教老師走,一邊去冰柜拿冰激凌。那會,隔壁燒烤攤子早就支了起來。夏夜煙火氣味里夾雜rou質(zhì)的鮮美和蔬菜的清香,方安虞餓死了,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吃燒烤。于是一伙人吃到十一點(diǎn)。方安虞爸媽店里對賬結(jié)束,他們才散。

    這件事第二天毫無意外被聞京知道。聞京氣得半死。方安虞說下次一定請。但這個“下次”好久沒來,主要時舒也沒時間再去“迎尚”,也就沒再遇到過原曦。

    ......

    打完球天還沒黑。

    三個人坐在高高的大cao場觀眾席上吃冰激凌。

    時舒不敢多吃,舔了幾口就給梁徑吃。但是又饞,中途要回來好幾次。

    聞京早就見怪不怪,他吃得飛快,幾口就咬沒了,生怕時舒吃完梁徑的來吃他的。

    小時候在安溪玩,大夏天除了西瓜就是冰激凌。

    剛來安溪的時舒心滿意足吃了一整根冰棍,當(dāng)晚就拉得發(fā)高燒。好在老宅有住家醫(yī)生,這是專門給梁老爺子看顧身體的,醫(yī)生說時舒免疫力太弱,以后飲食方面生冷得忌,長大了會好些。梁老爺子就問怎么回事。醫(yī)生給小時舒診完,他也不是兒科方面的專業(yè),估摸著說,可能是早產(chǎn)兒。

    第二天梁老爺子給丁雪去電話,丁雪說確實(shí)是早產(chǎn),剛八個月就出來了,保溫箱里住了三十來天。后來舒茗時其峰捧在手心里養(yǎng),砸了不知道多少錢下去,才養(yǎng)得這樣活蹦亂跳沒心沒肺。

    梁老爺子骨子里覺得男孩子不能太金貴,聽完只說這樣啊......后來還是讓梁徑聞京原曦方安虞帶著時舒該怎么玩就怎么玩。

    倒是梁徑,被一晚上拉得全身慘白的時舒嚇怕了,冰棍再也沒給時舒吃過整根。

    時舒委屈死了,跟梁老爺子告狀,說梁徑小氣。

    梁老爺子看著自家孫兒一臉嚴(yán)肅寸步不讓,笑呵呵說那你要做好準(zhǔn)備,他以后只會更小氣。

    時舒震驚。

    ......

    夕陽余暉降到教學(xué)樓樓頂,橙紅轉(zhuǎn)橙粉,比起前幾日的濃墨重彩,這會像是墨水耗盡了,細(xì)細(xì)的彩云線在天際浮游。

    另一頭,靄靄鉛云成堆聚集而來,看樣子又是要下雨。

    cao場上散落著幾只書包。

    時舒瞇眼望了會碧綠綠的草地,往后躺倒,哀嚎:“我不想去悉尼......”

    聞京也躺下去,想也不想:“你爹肯定會抓你去??蕉家阶叩哪欠N。”

    時舒:“......”

    梁徑:“......”

    時其峰這兩年做事愈加極端。

    他在澳洲的生意越做越大,估計是感到這世上也有金錢買不來的東西,對時舒就愈加想要掌控,恨不得在時舒腦門上刻“時其峰親生兒子”幾個字。

    奈何時舒也朝著叛逆的年紀(jì)長。如今,時其峰越要他怎樣,他就越反感。比起早年的針鋒相對、時時刻刻希望時其峰吃癟,這幾年,時舒開始采取消極抵抗態(tài)度,能拖就拖,能早點(diǎn)氣死就早點(diǎn)想辦法氣死。

    于是,每年在悉尼待的兩個月,父子倆關(guān)系從水火不容,演化到一旦井水去犯河水,河水就鬧他個三天三夜。

    以致回回和舒茗視頻,舒茗都感嘆,孽父孽子啊。

    早在多年前,時其峰就曾被氣得七竅生煙,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得時舒鼻血直接下來——這是他第一次下重手打時舒——之后也打過幾次,都被時舒逃了——平常氣得再火大,頂多破口大罵幾句,口水飛濺,濺得時舒犯潔癖。

    打完下一秒,時其峰就后悔得不行,老臉皺巴巴,眼睛都紅了。

    時舒卻沒有絲毫意外,他冷冰冰注視時其峰,鼻血淌到嘴巴上,被他很硬氣地抬手抹掉,重復(fù)剛才那句:“出軌必死!”

    時其峰真的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由白轉(zhuǎn)青再轉(zhuǎn)朱紫,厲聲呵斥:“你咒誰死呢!我是你爹!兔崽子!”

    時舒頂著一口氣,大吼:“你才不是!”這一聲熱血激昂的吼,鼻血又呼呼往下淌。

    那會,時其峰和舒茗離婚,是時舒心里怎么都過不去的坎。

    血跡擦開糊滿一臉,時其峰心疼得不行,只能耐下性子講道理:“這不是出軌,我的兒,我和你媽都離婚了,我就不能——”

    時舒閉眼尖叫:“不能!”鼻血又噴出來一股。

    時其峰嚇慘了:“好好好,不能不能不能......過來爸爸看看,疼不疼——”

    時舒一把推開時其峰,轉(zhuǎn)身往樓上跑,跑到一半感覺鼻血止不住,這才有點(diǎn)害怕,出口帶上哭腔:“嗚嗚嗚......我要死了......我要被我爸打死了......嗚嗚嗚我要找梁徑,只有梁徑會給我收尸......”

    樓底下,時其峰就快吃速效救心丸了。

    遠(yuǎn)在北半球的梁徑接到視頻嚇得心跳都停了停。

    時舒滿臉血跡,一邊哭一邊叫“梁徑”、“梁徑”,話都說不完,只說:“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爸要打死我了......嗚嗚嗚梁徑......你能不能過來啊......”

    梁徑瘋了。

    他那會在安溪,直接去敲梁老爺子房間,話沒說兩句也哭了,說時舒要死了,要被他爸打死了,都是血,我要去找他,嗚嗚嗚,時舒只有我了。

    梁老爺子看著只想笑。但孫子太悲傷,他只能背過身一邊讓助理訂機(jī)票,一邊憋著笑。

    于是,那一年的暑假,格外熱鬧。

    第6章

    傍晚果然一場雷陣雨。

    空氣中濕度增加,氣溫不降反升,悶熱又潮濕。

    到家的時候丁雪不在廚房,也不在客廳,家里有股淡淡的煙味,茶幾上煙灰缸里的煙灰還沒來得及收拾。

    梁徑扭頭看父母臥房,對時舒說:“我去看看。”

    時舒放下書包收拾茶幾:“梁姨沒事吧?”他蹲在地毯上,仰頭對梁徑說。

    梁徑站在原地不說話,事實(shí)上他心里也沒底。

    丁雪身體不好,積年累月的病痛,時緩時重。

    梁徑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梁老爺子帶,因?yàn)槟瞧陂g丁雪住院,后來又是不間斷的調(diào)養(yǎng)。梁坤學(xué)校公司兩頭忙,看上去不是那種很顧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