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94節(jié)
他得意于自己突然想通的話,繼續(xù)叭叭:“送人禮物怎么了?送人禮物就是喜歡了?那我從小到大送原曦那么多禮物,我不得喜歡死她了?!” 話音落下。 場面戛然而止。 聞京維持著說完嘴還沒閉上的狀態(tài)。時舒最后一記抬腿剛收回來。梁徑看著聞京,先是一愣,半晌彎起嘴角。 時舒回過神,驚了:“原曦?!你說什么?” 他這聲實在大,不遠處的原曦似有所感,轉(zhuǎn)過頭瞧他們。 時舒猛地壓低聲音:“你再說一遍?!” 聞京莫名心虛,他后退幾步,支支吾吾:“不是......我就打個比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心虛。 但他就是感覺自己心跳忽然快了許多。 腦子里驀地冒出那天烈日炎炎,他去車站接原曦,原曦遞給他的那只吃完沾了些許口紅印子的甜筒。 還有...... 那天晚上在梁宅,她雪白色的裙角落在草坪上,被風拂過,蝴蝶蘭一樣翩躚好看。 聞京走了幾秒的神,腦子里閃過好些亂七八糟。 還有小時候,他跟在原曦后面,手欠扯她的辮子,原曦毫不留情追著他打,他被原曦打哭的奇妙場景......古往今來,只有聞康打哭過他...... 聞京一點點閉上嘴,整個人看上去傻乎乎的。 時舒看著他,忽然說:“不行!” 他這話說得實在奇怪,梁徑臉色頓沉,不作聲盯著他??礃幼右撬徽f清楚,今晚回去又是一頓收拾。 這回換時舒磕磕巴巴:“不是......我的意思是,原曦那么聰明、那么好看,你要是喜歡她、和她談戀愛,肯定會影響她學習的!你學習又不好!你要是影響她學習——” 時舒在梁徑越來越冷淡的視線里簡直快哭出來了,他十分愁苦,他把自己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我是覺得原曦以后肯定會成為化學家,拿諾貝爾獎那種——諾貝爾有化學獎吧?” “聞京和她在一起,原曦肯定拿不了諾貝爾了呀!” 聞京:“......” 梁徑:“......” 這一遭峰回路轉(zhuǎn),也是實在沒想到。 梁徑聞言似笑非笑,對時舒說:“多虧你了?!闭Z氣微諷。 時舒不敢說話,又有點氣,想把梁徑一直握著他的手給抽回來,奈何他一動,梁徑握得更緊,跟著一個眼鋒警告。 他倆暗自較勁的時候,聞京頓悟一般,嘆了口氣:“確實。是我不配?!?/br> 梁徑:“......” 時舒:“......” 聞京如此自省,倒讓他們二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 時舒看著他,有點糾結(jié),過了會誠懇建議:“聞京,我覺得你可以自信點——但也不要太自信?!?/br> 梁徑:“......” 聞京卻忽然沉默許多,他扯了下嘴角,往一旁走去。 時舒和梁徑趕緊跟上。 時舒看了眼梁徑,走到聞京身邊:“對不起啊......聞京,我剛剛語氣不好,我就是覺得——” 聞京再一次打斷他,這回語速快了許多,他說:“我知道。你說得沒錯啊。原曦漂亮,成績又好,還拿了那么多獎,以后肯定大有作為,也肯定會遇到和她一樣優(yōu)秀的人?!?/br> 這話時舒無法反駁,因為是事實。時舒點點頭:“沒錯......” 聞京聳了下肩:“嗯?!?/br> 梁徑走過來拍拍聞京肩:“其實你也可以努力。” 時舒跟著繼續(xù)點頭:“沒錯!” 聞京看了眼他倆,苦笑:“得了吧......我成績又不好。這次高三分班,我估計又逃不了我老子一頓打?!?/br> 時舒覺得這話也是事實,于是,他跟著嘆氣:“那怎么辦啊......” 梁徑在一旁臺階上坐下,時舒也被他拉著坐下。 梁徑望著面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笑著說:“現(xiàn)在努力也不晚。就看聞京想不想了。說不定聞京會出現(xiàn)在原曦的諾貝爾致辭上?!?/br> 也許是一輪對弈有了結(jié)果,前方響起如雷掌聲。 正巧顯云寺的鐘聲也到點響起。 和那天在榕樹下聽到的一樣,潮水般低徊震顫,直抵人心。 聞京聽著他的話笑了笑,看了眼梁徑,又去看和他并肩坐著的時舒,想了想,忽然問:“梁徑,你是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時舒的?” 時舒扭頭:“就是有一天我回家,我媽不在家,我很生氣,我就砸東西,然后我哭了——” 他對著聞京闡述他以為的梁徑“喜歡”他的過程,好像在說故事,有頭有尾的。 梁徑笑著打斷他,覺得時舒時間地點俱全的解釋方式實在可愛,但也覺得這樣的描述其實一點都不準確。 他喜歡時舒這件事,從來就沒有時間和地點。 他對聞京說:“一直就很喜歡?!?/br> 第77章 方安虞打來電話的時候, 他們?nèi)齻€坐在靠近正殿的高高的臺階上。 前方投影幕布上,最后上場的職業(yè)選手陳若對陣一位看上去十分老道的業(yè)余棋手。 這位業(yè)余棋手也是前幾日一路拼殺過來的,實力不可小覷。他把手里的扇子打開又合上, 笑著朝陳若拱了拱手。陳若年紀比他小了好幾輪, 這會也只微微頷首,并沒有多余表情。 雙方鞠躬落座, 主持人簡短介紹后, 對局就正式開始了。 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陳若,除了必要的禮節(jié),其余時候仿佛一個落子機器,面無表情、脊背挺直、舉手投足沒有一絲一毫拖泥帶水。而他的每一手都能引來堂下陣陣喝彩。 江州安溪自古就是棋鄉(xiāng),棋風醇厚,這里的人即使不下棋, 多多少少也會看棋。陳若又是土生土長的安溪人, 他回到這里, 總是備受矚目。 時舒靠在梁徑肩頭,瞧著左前方實時更新的棋盤。 他小時候稀里糊涂“陪學”過一段時間, 雖然現(xiàn)在忘得一干二凈, 但也知道一手好棋大概是什么感覺。 “陳若好厲害啊......”時舒打了個哈欠, 想了想,說:“我還記得以前棋院的師父老說他什么......‘井底點燈’、‘虎xue得子’?!?/br> 聞京撐著下巴點頭,半晌又問:“什么意思?” 時舒:“......就是很厲害的意思?!?/br> 梁徑:“......” 陳若與他們同齡。但是隔著熒幕, 他們仿佛身處兩個世界?!皣逄觳拧薄ⅰ吧倌陣帧?、“二十年來圍棋第一品”——年少成名帶給陳若許多光環(huán),仿佛只要他站在臺上、坐在棋盤前, 他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入局一刻鐘, 右下角的對殺愈漸分明。 陳若始終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眉眼疏離, 很少關(guān)注旁的什么。 不一會,唐盈和魏佳佳提著燈也逛了過來,這會都舉起手機拍陳若。肖新川抱臂站在一邊,臉色有點不耐。片刻,他似乎終于想起同來的喬一銷和范宇,拿出手機低著頭點來點去。 原曦和陸菲寧落后他們幾步說著話。 自從在鼓樓前的配殿遇到肖新川一行,原曦對他們一直就沒什么好表情。這會也是側(cè)過身子和陸菲寧聊天。 時舒注意到,余光朝自己身旁瞄去,慢慢笑起來,然后他輕輕歪了歪腦袋,梁徑似有所覺,他目視前方“嗯”了一聲。 幕布上投放的棋局有一點僵持,陳若罕見舉子停頓。他對面,業(yè)余選手洋洋得意,扇子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 時舒心思老早不在比賽上了,這會對著梁徑耳朵超小聲:“看聞京。” 梁徑:“......” 臺階上的聞京撐著下巴,視線落在幕布上,但好像又沒有。他看上去有些走神,不知道是在想他們剛才說的話,還是在想別的什么。 這會原曦走過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即使沒有直接面對原曦,他坐著的姿勢也不大自然。 看上去有點多動癥的感覺。 時舒轉(zhuǎn)過臉悶笑。 梁徑不是很在意聞京到底要干嘛,時舒噴在自己頸側(cè)的氣息溫軟短促,他剛想伸手摸他,時舒又側(cè)過頭津津有味觀察起聞京來。 梁徑:“......” 他只好再次目視前方去看棋局。 僵持的局面只呈現(xiàn)了小半會。 陳若鎮(zhèn)定如常,輕輕落子。與此同時,場下傳來一陣驚呼。 僅一子功夫,棋面瞬息萬變,攻守之勢一消一長。對面的業(yè)余選手捏著扇柄,似乎沒想到這么快就會被破局,他打量著面色沉靜的陳若,表情吃驚。 “原來你們在這里!” 何爍不知什么時候跑了上來,朝呆呆坐著的聞京肩頭猛地一拍。 聞京嚇了一跳,差點站起來。 何爍不疑有他,挨聞京坐下,又伸手去拍時舒:“你們這個視野選得不錯啊!” 時舒得意:“那是!也不看看——” 忽然,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 時舒拿起來一看,笑著接通:“寫完了?” 那邊方安虞嘆氣:“我想回家。感覺聞京騙了我......你們那邊是不是很熱鬧?這里一個人沒有......我都吃了一碗小餛飩了......” 時舒樂得不行:“讓你相信他!等著!我去找你!感覺陳若快下完了,我們正好一起看完回家!” 梁徑轉(zhuǎn)頭注視他接電話。 時舒邊說邊站起來,對著梁徑朝素齋館的方向指了指,梁徑點點頭,時舒打著電話下了臺階朝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