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26節(jié)
時舒點頭:“他不要我的手表?!?/br> 聞言,方安虞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那里用圓珠筆畫了一只藍色的小兔子手表。小兔子很有意思,全身線條沒一處是流暢的,彎彎扭扭,圓圓的表盤就在它肚子里,一頭一尾兩條橫杠,權當表帶。 時舒還給好朋友方安虞的表帶做了特別設計,寫了方安虞的名字。只是“虞”字太長,方安虞手太細,三個字寫了三分之二,兩條表帶就用完了。 “為什么不要?。俊狈桨灿荽亮舜列⊥米佣亲?,“你畫得這么好......” 他這話不是假話——就看“好”怎么定義了。 如果就尋常人對于手表的認知來說,時舒畫的并不能稱得上“好”。但在一年級小朋友的認知里,一個裝在兔子肚子里,或者被小蜜蜂背在背上的手表,簡直頂呱呱。 他們走在樹蔭下,清一色的明黃小書包,人群里、車流里,十分亮眼。 陽光一閃一閃錯落在他們的發(fā)頂。周遭有很細小的風,是溫差帶來的。 一旁綠化帶上,綠油油的灌木十分茂盛。太陽花躲在板正的枝葉下,紅粉晶瑩的花骨朵沒精打采地垂著腦袋。 陽光燦爛的幼年夢境里,梁徑感覺到自己的糾結——其實他很能理解那個時候的自己。 當時舒“親自”找來,問要不要手表的時候,梁徑十分快樂。他覺得自己對時舒而言是特別的。但下一秒,他就得知,整個班里,已經有一半的同學擁有了“時舒牌手表”。現在,口碑打響,據說方安虞已經開始著手做號碼牌,每天只給六個小朋友畫——因為上午下午加起來一共六個課間,中午的時間要吃飯睡覺。 于是,梁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而且,他很生氣。 時舒不明白他為什么拒絕。他以為梁徑看不上自己畫的。為此,他還給梁徑做了“市場調研”。從聞京手上開始,那是一只奇丑無比的恐龍,不過作為試驗品,已經能讓人知道是恐龍而不是別的什么了。到了原曦手上,小蜜蜂手表已經有了蜜蜂黑黃相間的紋路——時舒專門借黑筆描了好久。之后幾位同學手上,能看到時舒愈漸熟練的筆觸,想象力也更豐富了些。到了方安虞,就是一個小兔子的“定制”。 “不錯吧?”時舒笑瞇瞇:“要不要我給你畫一個?” 梁徑只看了一眼就不看了——越看越心塞。 “不要?!彼f,然后轉身坐回自己座位。 兩個人開始冷戰(zhàn)。 夢境里的梁徑察覺今天是冷戰(zhàn)的第三天。他其實早就忘了這段記憶,也不知道后來他們是怎么和好的。 他想慫恿幼年的自己主動上前求和。畢竟他十分想看看幼年時舒的正面——從他進入夢境開始,小時舒始終一個圓滾滾后腦勺對著自己,烏黑蓬松的頭發(fā),陽光下可愛極了。 也許是意念產生了作用,他感覺夢境開始顛倒,就在他以為翻個個就能面向時舒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一輛車忽然從顛倒的夢境里冒出來,直直朝時舒撞去。時舒發(fā)出痛苦尖銳的叫喊。明黃色的書包很快被鮮血浸透。一瞬間,梁徑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了。就在他準備做些什么的時候,夢境再度變幻。烈日炎炎、陽光充裕的夏日倏忽不見,他一個人站在漆黑一團的夢里,耳邊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 驚懼還未在他的腦海平復,又一個恐怖念想竄了進來,一遍遍告訴他——不是水聲,不是水聲,不是水聲...... 那是什么...... 梁徑受不了了,他不想再面對任何有關時舒受傷流血的夢,他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像是從沼澤里掙脫。 梁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時舒也在看著他,問他是不是“做夢了”。他想說什么,他還想去親他的嘴唇,但是沼澤很快又拖他下去。 這一回,夢境變得奇異。 好像潛意識急于擺脫上一個夢境的痛苦,這會,梁徑低著頭,看見時舒從他上衣左側的口袋探出腦袋瞧他,開口:“老公?” 梁徑呆滯。 ——如果說,夢境能展現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當然也會暴露一個人無比渴求的欲望和念想。 好一會,不知道是在適應縮小版的時舒,還是在體會“老公”這兩個字出現在夢里的合理性,梁徑在夢里足足傻了一分多鐘。這一分多鐘,他一邊告訴自己是做夢,一邊又忍不住去瞧時舒,他盯著他,眼都直了。 但很快,梁徑就接受了這一切——更接受了時舒叫他“老公”。 口袋裝著的時舒和剛才睜開眼看到的那只時舒一模一樣,成年的模樣,眉眼清俊又漂亮。就是不知道縮小了多少倍。 縮小版的時舒兩手撐在口袋邊緣,仰頭瞧他,也是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梁徑好笑,很想伸手摸摸還沒他拇指大的時舒——把玩幾下那是最好的了。揉揉他、搓搓他,讓他瞎跑,讓他不聽話。 最好搓得他嗷嗷叫。 可指腹剛碰到,時舒就被他戳得后仰、摔倒在了口袋深處:“哎呀——” 摔得不輕,時舒在口袋里一邊哭一邊罵他。 梁徑意識到,自己一丁點的力道就會讓時舒受傷。 所幸口袋很軟,時舒只痛了一會屁股。 等他再次成功露出來,是梁徑脫下上衣,輕輕抖落。 時舒滾了出來,滾得頭暈眼花,出來的時候哇哇大叫:“地震了!你輕一點啊......” 梁徑十分無措,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待他。 時舒趴著緩了好久,他看上去暈得不輕。 這段時間,梁徑想伸手碰碰時舒又擔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再次傷害他。于是,他只是很專注地看著他,看著他揉太陽xue、看著他閉眼休息、看著他委屈地翻身...... 他擁有他,卻無法觸碰他。 他的觸碰只會傷害他。 這個夢境持續(xù)的時間梁徑并不清楚。 等他睜開眼,天已經是蒙蒙亮的狀態(tài)了。 他的懷里沒有人。 浴室里傳來水聲。 梁徑起身下床去浴室。他做了一晚上顛倒驚嚇又離奇的夢,這個時候盯著鏡子里低頭刷牙的時舒,神色都是陰郁的。 時舒抬頭,對突然出現在鏡子里的人并不意外。 氣氛變得拉扯。 手腕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時舒并不想理他,他轉身從梁徑身側繞出去。 哪想梁徑一把將人抱住,垂頭抵在時舒肩上,委屈至極的語氣:“老婆......” 這個稱呼第一次出現在他們之間,來得過于突兀,以至于時舒一入耳就腳底打滑。 梁徑眼疾手快將人撈住。 “怎么了?” 他急得低頭去看他的腳,以為昨天哪里又不小心弄傷了。 時舒耳朵紅紅:“你叫我什么?”說這話的時候,他整個人被梁徑壓著。 剛起床沒什么頭腦又受了驚嚇的梁徑真是不客氣,重量幾乎全擱在了時舒身上。 他躬著身子,推著時舒往床邊走。 “老婆?!绷簭介]著眼說。 時舒:“......” 時舒被他壓在床上,沒好氣:“你還記得你昨天干了什么嗎?” 梁徑點點頭,語氣誠懇:“知道?!?/br> 時舒咬牙:“說。” 梁徑一下一下啄吻時舒后頸和耳側,很迷戀的樣子:“捆了老婆?!?/br> 時舒:“............” 第102章 直到坐餐桌前, 梁徑才“正?!毙?。 他不再摁著時舒沒完沒了地親,也不再讓他寸步不離待自己懷里——在此之前,他甚至去刷牙都要懷里揣著時舒。兩個人亦步亦趨, 時舒幾乎被半抱著挪動, 再大的火氣都要被磨沒了。 鏡子里,時舒盯著梁徑, 憋著氣。嘴唇被親得格外紅, 脖子偏后的位置也有幾處凌亂吻痕。梁徑一邊刷牙一邊摟著他的腰腹,和時舒在鏡子里對視。好一會,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似乎還在區(qū)分夢境和現實,擱時舒腰側的手掌來來回回摸了好幾下,摸著摸著, 神色才漸漸平緩。 ——是長大的老婆沒錯。 起得不算早, 小乖蜷窩里睡回籠覺。雪白纖長的尾巴時不時拍打幾下, 愜意又悠然。 時舒扭頭看了眼陽光稀薄的窗外,又是一個不太晴朗的天氣。 梁徑低頭吃烤面包, 他一口咬得很大, 垂著眼睫慢慢咀嚼。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 時舒:“......” “別給我裝?!睍r舒瞇眼瞧他, 很堅決的語氣:“我才不會原諒你......” 梁徑抬眼。 他很認真地注視生氣又郁悶的時舒,注意到他嘴角的奶沫,伸出拇指給他抹了下。等嘴里食物咽下去, 他才對時舒說:“嗯。不要原諒我。” 他看得認真,說的也認真, 完全不像開玩笑。 時舒噎住, 瞪著他, 拿起杯子仰頭干了大半杯牛奶。 梁徑見他喝得急, 皺了皺眉,語氣微沉:“慢點?!?/br> 放下玻璃杯,嘴唇上又是半圈奶沫——這是氣不過要可愛死他嗎?梁徑瞧著,十分無語,但他只好伸出手繼續(xù)給他擦,放低語氣:“時舒,我有時候不是很能控制自己。” 梁徑道歉:“對不起?!?/br> 這個道歉來的“及時”,卻又不是那么及時,時舒鼻子里發(fā)出很輕的一聲:“反正你下次還敢?!?/br> 聞言,梁徑低頭笑了下,沒說話。 空氣里有牛奶和烤面包的香氣。 和此前無數個清晨一樣。 “我昨天根本沒有理智?!?/br> 梁徑放下手里面包,面包屑粘在指尖,他目光落在上面,指腹緩慢摩挲。 “從你跑出去那刻起,我腦子就是斷弦的。我根本思考不了?!?/br> 時舒想起昨天他在車里說的那就“我抓不住你”,沉默半晌,小聲:“那你也不能捆我啊......我不喜歡那樣?!?/br> 昨晚的很多細節(jié)再回想起,時舒覺得說喜不喜歡已經是次要的了——他無比羞恥。這種羞恥完全突破他的承受能力。雙手被捆住怎么都掙脫不了......還有最后的生理反應......時舒覺得自己被剝光了,從里到外都是梁徑的。 梁徑以這種方式“掌控”他,讓他長記性、讓他害怕。 ——這才是他最最最不喜歡的“梁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