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74節(jié)
時舒梗住,起身越過視頻瞪他:“有病吧你?!?/br> 聞京和原曦笑出聲。 “那邊有一起過圣誕的朋友嗎?”時舒坐回去繼續(xù)問方安虞。 方安虞想了想:“有......吧。” “——吧?”聞京嘚瑟:“沒有就直說嘛。畢竟‘我’——們無人替代?!?/br> 語氣也確實很驕傲。 當然更大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梁徑的證婚人安排給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過的自信。以至于這些日子和原曦方安虞講話都帶著點飄。 方安虞面無表情:“......” 朋友肯定有。 上課的同學、住一層樓的舍友......只是方安虞從小被董蕓女士教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于是,有也是點到即止的關(guān)系,聊不了多深。 原曦朝聞京翻了個白眼,想起方安虞之前發(fā)群里零零碎碎的日常,還有讓他們提意見的簡歷,岔開話題:“我看你在找實習?有結(jié)果了嗎?” 方安虞點頭:“還沒......最近在幫我導師打雜,做點翻譯采編什么的。這邊的主流媒體蠻難搞的......我導師建議我申請國際組織的新聞崗——” 原曦:“什么組織?” “兒童基金會?!?/br> “你是要跟著他們?nèi)ゲ稍L?” 視頻里,聞京拿起手機點了點。 很明顯,他對原曦和方安虞接下去的話題不是很感興趣,但沒岔開他們的聊天。他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偶爾還能插一句——語氣照樣十分飄。 這是原曦來英國后五人組最長的一次閑聊。 之前不是聞京有訓練,理不好時間,不是中途臨時有事中斷,就是方安虞那邊時差湊不準。 原本是要聊聊跨年的極光之旅怎么安排:租車、住宿,還有沿途的一些觀光行程——只是圣誕近在眼前,氛圍使然,原曦也是第一次參加自己學院久負盛名的晚宴,聊起來就沒完沒了。 過了會,話題還在方安虞的實習上打轉(zhuǎn)。 時舒撐著下巴低頭看了看備忘錄里列的十幾條旅行事宜,想了下,朝不遠處置物柜頂端一直默默進行人類行為大賞的無聊小貓咪招了招手。 第一次,小乖當沒看見。藍色貓眼十分刻意地移向玄關(guān)。 時舒:“......” 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垂下來左右劃了劃,優(yōu)雅又懶散。它是有點犯懶,不想動,投給時舒的余光也有種“有何貴干”的驕矜勁。 “小乖!”手都快招斷了,時舒忍不住叫它。 坐對面的梁徑輕聲笑了下,沒抬眼。 小乖這才慢騰騰聳起上半身,先仰仰頭活動了下脖頸,然前爪往前挪出,后臀高高翹起——知道的以為它在為自己的落地起勢活動筋骨,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在準備什么聲勢浩大的出擊。 時舒:“......” “快點!”要不是麻煩,他都想搬椅子過去捉了。 小乖借著沙發(fā)靈巧躥落,腳步輕盈,悠悠踱步,近前,低下頭用腦袋一邊一下蹭了兩下時舒腳脖子。 時舒彎腰把它撈起來,抱電腦前摁住小白腦袋,食指輕輕點著它軟絨絨的腦殼叮囑:“有情況立即匯報。” 梁徑:“......” 安排好小貓咪站崗,時舒把自己椅子往對面梁徑身旁挪,和他一起看梁老爺子的視頻會議記錄。 接收到時舒腦電波的小乖盯著屏幕,藍色瞳仁聚焦,湊近嗅了嗅,不是很感興趣,但畫面里三個人都是它從小熟悉的,于是便也不動了,只在原曦聞京或者方安虞嘴巴動起來的時候,拿爪子拍兩下,讓他們安靜一點。 另一邊,聞京被時舒的幼稚舉動震驚到,盯著小乖無語至極。 ——他是有點證婚人的責任感在身上的。 看到時舒此等幼稚之舉,會忍不住想說:“要結(jié)婚的人了!能不能穩(wěn)重點!” 但他轉(zhuǎn)念,忽然意識到,結(jié)婚的消息,一直都只是梁徑單方面的決定,他也只是作為一個“工具”需要存在而已...... 聞京看著屏幕上的小乖,陷入沉思。 嘚瑟“飄”了一個多月,聞京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要不要和原曦方安虞透個聲。 視頻里,和方安虞聊天的間隙,原曦偶爾伸手逗小乖,引得小乖盡職盡責地拿爪子懟她屏幕上的臉,讓她好好待框里。 方安虞斷斷續(xù)續(xù)說著,又把新改的簡歷發(fā)原曦讓她幫忙看看。 聞京像模像樣點開,低頭裝作認真看簡歷的樣子,嘴里還很夸張地評論了一句方安虞的英文長句怎么這么長,然后偷偷拉了個小群,取名:“有大事”。 同樣低著頭的原曦和方安虞:“......” 面前三個人同時靜止不動,屏幕上的腦殼黑乎乎油亮亮。 小乖拿爪子拍過、一一檢查,見他們還是一動不動,十分滿意,端坐著瞥了眼對面時舒,甩了甩尾巴,十分矜持地表示任務(wù)圓滿。 今天穿得衣服粘毛。 時舒捻了身上的白毛慢慢搓球,看著屏幕里的梁老爺子,對梁徑小聲說:“爺爺看上去好老了好多......” 梁老爺子依舊坐在首位。 鬢發(fā)雖然早在梁坤出事那會就全白了,但面容此刻瞧著更加瘦削,顴骨緊繃在干枯皺紋下,異常冷峻。 因為要看屏幕上的文件細則,他伸手拿起桌面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神深不可測,過了會,老爺子身體稍稍后靠,看向眾人的視線頓時帶上俯視意味。 好像蒼老的雄獅,凜然不可冒犯。 下面的人挨個針對負責的項目說話,他的視線偶爾跟隨,好像在審視、又好像在忖度,雖然停留時間都不久,但十分讓人畏懼。 “嗯?!?/br> 梁老爺子的這些變化,梁徑的感受是最深的。 有時候,祖孫倆中午在梁坤曾經(jīng)的辦公室一起吃簡餐。他看到梁老爺子握著筷子的手,手背蠟黃松弛,青筋浮出。雖然手腕依舊有力,但一種很沉重的感受還是向他心頭壓來——眼前好像沙漏倒計時,一分一秒都清晰可見。 梁徑?jīng)]再說什么。 時舒扭頭看他。 他握著電子筆,筆觸不疾不徐地在一側(cè)新的文檔里整理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每條敏感信息和背后的人事關(guān)系。 慢慢地,這場會議里,所有姓梁的負責人都被他用紅筆圈了起來。 時舒瞧著莫名脊背發(fā)寒,他看著梁徑。 做這些的時候,梁徑神色冷銳,眼底的眸光能看到紅色圈線的影子,因為態(tài)度的淡漠,側(cè)臉瞧著也冷酷。 時舒朝梁徑肩頭靠了靠,超小聲:“你要干嘛啊......” 梁徑?jīng)]說話,過了會,左手伸來摸了摸時舒?zhèn)饶樅拖掳汀?/br> 截止上月月中,英國這邊的“善后”和“交接”基本完成。 之后,梁老爺子馬不停蹄回了國,開始全線推進安溪項目。梁壙從中作梗霸著的小沽河改道改建項目最后在梁老爺子的“默許”下,也開始推進。 梁徑?jīng)]有太多時間沉浸在要和時舒結(jié)婚的昏頭昏腦里。 梁老爺子在江州的每一次會議,都需要他做實時的會議記錄。臺面桌下,千絲萬縷的利益糾葛——每份會議記錄梁老爺子都會仔細看過,要求他以最明確的方式呈現(xiàn)每個人的關(guān)系網(wǎng)和利益砝碼。 好像回到小時候檢查課業(yè)。 他的任何心思都逃不過老謀深算的爺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第一次提交會議記錄的時候,梁老爺子看都沒怎么看,隨手擱在一邊,只對他說了這句。 梁徑戴著耳機,視線從對面移回。 時舒坐他對面安靜地畫游戲草稿圖。 “你在時其峰那里放狠話,還不是借著梁家的影響?我勸你趁早收收心思,該做什么、應(yīng)該做什么——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br> “你以為你是誰?!?/br> 梁老爺子此時的語氣,絲毫不見舐犢的溫情。他審視梁徑,目光如炬。 梁徑垂下目光,低聲:“知道了?!?/br> 整個安溪工程,從紙面籌備到真正落地,算起來,前后足足花了近四年時間。梁坤出事之后,雖然有梁老爺子臨危坐鎮(zhèn),但還是小小換了次血。 梁家里進來不少人。 有些是之前梁坤極力推阻的,只是形勢突變,那些慣于拿雞毛當令箭的一下順風順水起來,花頭精十足。有些是之前完全看不出野心,這會卻突然獅子大開口,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更有甚者,落井下石,面目要多憎惡就有多憎惡。 半年光景,梁徑就在梁老爺子身邊見識了一波豺狼。 而他們,都姓梁。 聞康曾在梁坤出事后對他說:“后面有些事,你一定要仔仔細細看著你爺爺做。盯緊了。你爺爺都是為了你。你要看清楚?!?/br> 之前,他還不是很理解聞康這句擲地有聲的話里的意思,這會,看著梁老爺子貌似“放任”的默許態(tài)度下祥和平穩(wěn)的畫面,他有些明白了。 時舒隱約感知梁徑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事。 他也認真瞧了瞧視頻,發(fā)現(xiàn)會場上一兩個面孔多少有些印象。 “這個人......” 時舒指著坐梁老爺子右手邊第二位,瞧著年紀也很大的一位光頭老爺爺。 他穿了一身十分老派、有格調(diào)的西裝,只是因為體型胖,兩手擱扶手,靠椅子上大模大樣的。此刻,他正兩手撐著扶手,上半身越過第一位同梁老爺子說話。 梁老爺子全程面無表情看著他。他叭叭說了會,始終沒等到梁老爺子開口,便重重坐了回去,表情有些不悅,過了會,又從兜里掏出手帕抹額頭的汗。 “我小時候好像見過?!?/br> 梁徑轉(zhuǎn)頭看他:“見過?他是爺爺最小的堂弟,叫梁樓。許多年沒回來了,一直在香港?!?/br> 時舒盯了會,篤定:“見過?!?/br> “你還記得有次我掉鯉魚池子里——就是被他撈起來的?!?/br> 梁徑:“......” 頓了頓,梁徑說:“你掉過很多次。具體點。” 時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