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嬌嫵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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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什么?” 李嫵下意識偏過臉,步搖流蘇細碎輕晃,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剛好擦過,只碰到她耳邊墜著的那枚水頭極好的翡翠墜兒。 水滴狀的耳墜子冰冰冷冷,在晦暗光線里,那輕晃的翡翠耳墜晃漾出一條瑩綠的影兒,往上半指,便是她白嫩溫軟的耳垂。 裴青玄盯著那雪白微鼓的耳垂,忽的記起她第一次穿耳朵眼的情形。 那天下著連綿細雨,她捂著耳朵跑到東宮,與他說好痛,要吃梨糖酥才能好。 于是他命人套了車,跑了三家鋪子才買到她喜歡的梨糖酥。 那日春雨急,庭外梨花落滿地,她吃著梨糖酥,笑著與他說:“等我耳朵眼養(yǎng)好,就能帶漂亮的耳墜子了?!?/br> 她還朝他狡黠眨眼,特地補了句:“到時候,我第一個戴給玄哥哥看!” 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遇到什么好的壞的新鮮的,往往第一時間就想到對方。 那時的他們,也沒什么不同。 往事歷歷在目,只她耳朵上掛著的漂亮墜子,第一眼已屬于旁的男人。 那個平平無奇、毫不起眼的楚明誠,他憑什么? 深邃的丹鳳眼底劃過一抹陰戾,帝王冰涼的指尖也捏住了那抹圓潤小巧的耳垂,引起主人的一陣戰(zhàn)栗。 裴青玄只當沒看見她僵硬的神情,帶著薄繭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她的耳垂,語氣淡淡:“若是將人招來了,朕是皇帝,他們不敢拿朕如何??砂巢灰粯?,你身為臣妻,卻衣衫不整與朕同處一室……旁人會如何想你?回府之后,你如何與楚明誠交代?還有那一貫對你百般刁難的楚國公夫人,她又會如何待你?” 指尖忽而打了個轉(zhuǎn),若有似無擦過她敏感的耳后肌膚,干燥而溫熱,他輕巧取下她耳上那只墜兒,收入掌心:“阿嫵,真的不怕?” 李嫵怕,怎會不怕。 正如他所說,真叫人撞見,他不會有事,而她的人生將會翻天覆地。 一時間,她也顧不上討要那只被摘走的翡翠耳墜兒,白著一張臉兒看他,眸光哀戚:“陛下費盡心思將我堵在此處,到底意欲何為?” “朕不是說了么,敘舊。” 裴青玄垂下黑眸,盯著身前之人,暖色燭光從敞開的窗牖照在他溫潤的面龐,明暗交錯的陰影卻叫那笑意無端多了幾分涼?。骸霸醯募蘖巳耍浶栽桨l(fā)差了?” 一句嫁了人,猶如無數(shù)冷針扎進李嫵心底,也叫她明白他今夜這般安排是為了什么。 縱然不想面對,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擇日不如撞日,就趁著現(xiàn)在,把話說清楚罷。 深吸一口氣,李嫵抬起手肘抵在身前,勉強叫他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既然陛下非得在這敘舊,也行?!?/br> 她微揚起臉兒,瑩潤烏眸里直直看著身前帝王:“當年你被先帝貶去北庭,李家的情況也一落千丈。父親身陷囹圄,長兄為了給你求情,被麗妃和五皇子記恨,沒多久也丟官入獄。長嫂那時懷著孕,在獄中見著受刑后遍體鱗傷的長兄,當即嚇得小產(chǎn)。家中遇此一連串的變故,母親難抗打擊,舊疾復發(fā),臥病不起……” 提及那段卑微又艱難的時光,李嫵眼眶也不禁染了紅,她握緊拳頭壓下哽噎:“那時家中還安好的只有我與次兄。但次兄那時還在國子監(jiān)讀書,既無功名,也無官身……你一失勢,旁人只當我們李家為瘟神般,躲都來不及,哪敢伸出援手。偏我母親又病得厲害,大夫說需以百年老參入藥……” 她至今還記得那個夏日,格外的炎熱,她和次兄兵分兩路,頂著酷暑去從前交好的人家拜訪,求借老參。 太陽曬在頭頂很熱,可那一道又一道的閉門羹,一次又一次的冷言冷語,叫她如至冰窖,熱血涼透。 那一刻,她才知何為人情賤恩舊,世義逐衰興,何為滔天權(quán)勢下,人命如螻蟻。 又一次在烈日下等候半個時辰通稟后,她再撐不住酷熱,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素箏拿了五百兩銀票以及一盒百年老參給她:“姑娘,是楚國公世子偷偷送來的,還特地交代奴婢別跟你說。他還說,若是一株不夠用,可派人去明月閣給掌柜的留個口信,他再給咱送來。” 那時的李嫵對楚國公世子沒什么印象,素箏提起時,她眼前好像冒出個年輕郎君的樣子,但具體長什么樣,又想不起面目。 但那一刻,她心底是無比感激。 “錦上添花到處有,雪中送炭世間無?!闭f起楚明誠,李嫵眼底哀傷稍退,方才一直蹙著的眉也稍微舒展:“他是個忠厚之人,待我也很好。那段時日多虧了他,家中情況才慢慢好轉(zhuǎn)……” 話未說完,帝王高大的身軀陡然朝前傾來,兩根長指如鐵鉗般牢牢扼住她的下頜:“他很好,那朕呢?” “朕待你不好?從你落地伊始,除你父兄之外,朕是第一個抱你的男人。幼年朕將你視作親妹,教你讀書習字,帶你騎馬玩樂。朕見證你初次來癸水,看著你從垂髫小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小娘子。阿嫵,你我青梅竹馬,兩心相許,十多年的情誼,竟抵不過楚明誠那個平庸無能之輩給你的那些小恩小惠?” 望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冷白面龐,李嫵心頭澀然,強忍著淚意道:“也許現(xiàn)下看來,一株人參、五百兩銀票不算什么,可對于那時的我而言,那些可救我母親的命,可給我長嫂買補品養(yǎng)身,也可疏通牢頭,叫我父親和長兄少吃些苦頭……” “那朕呢?” 裴青玄仍是這一句,他捏著掌心小巧的下頜,克制著捏碎的沖動,目光凌厲而灼熱:“阿嫵,回答朕?!?/br> 第5章 接連追問叫李嫵再難繃住淚意,眼睛一眨,清澈淚水便從雪白頰邊滾落:“是我先違背昔日誓言,我對不住你……” 說完這句,她哽噎到再難開口,只重重閉上眼,由著淚水洇濕面頰,她盡力調(diào)整情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裴青玄并不想叫她冷靜,掌心遽然加重力氣,直逼得她吃痛睜開了眼,他沉著臉道:“你當然對不住朕,只是朕現(xiàn)在要的是回答,不是你這一句輕飄飄的對不住?!?/br> 他彎下腰,倆人距離陡然又近了幾分。 那雙黑涔涔的眼眸如草原上盯住獵物的鷹隼般銳利,偏偏說話的語氣卻那般溫柔,仿佛彼此愛濃時的親昵誘哄:“阿嫵,告訴朕,你答應與楚明誠成婚時,你將朕置于何處?” 男人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拂過面頰,李嫵只覺鼻間都充滿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氣。 太近了,近到她不禁擔心衣裳上若是沾了他的熏香,叫楚明誠聞到了該如何辦? 按照本朝律法,龍涎香這樣名貴而特殊的香料,只有皇帝和太子可用,如果真的沾上,楚明誠一嗅便知她與他見過。 想到這個隱患,李嫵的身子下意識往后仰去,原本只是抵著的手肘,也擋在倆人身前:“陛下,你先松開我……” 裴青玄看她已無后路可推,卻仍百般躲閃,生怕與他沾上半點關(guān)系似的,不禁呵笑一聲:“還真是個貞潔婦人?!?/br> 壓著輕蔑尾音,他一把扼住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手,不由分說舉過李嫵頭頂,壓于那高大粗壯的朱漆圓柱上。 “你在替誰守貞呢?” 帝王虎視鷹揚地睨著她,俊美眉眼間滿是嘲弄:“替楚明誠那個平庸之輩守,也不愿替朕守?” 沒了手肘的抵擋,兩人的身軀幾乎要貼在一起,李嫵心底一陣發(fā)虛,眼見他低下頭來,她面色發(fā)白,再顧不上衣襟未系,騰開手就去推他。 然而在常年習武的高大男人跟前,她那點纖弱力量簡直微不足道。 還不等推開,左手就如右手同樣的命運,被扼住腕壓上了柱子。 “都這個時候了,阿嫵還要做無謂的掙扎?”男人手掌寬大,單手便足以扼住她雙腕。 如此一來,本就叫李嫵羞憤難當?shù)那闆r頓時變得更加不堪,方才她本就來不及系上里衣帶子,現(xiàn)下雙手被束縛壓過頭頂,她上身被迫朝前挺去,里衣立刻朝兩側(cè)敞開,霎時間,那件貼身的淺粉色繡玉蝶幽蘭的兜衣就這般明晃晃地顯露在男人眼前。 眼見她那張雪白的面孔迅速泛起緋紅,裴青玄眉心輕擰,垂眼看去,心口猛地一跳,眸色也暗了暗。 只見昏暗朦朧燭影間,玉蝶蹁躚,幽蘭葳蕤,蜜桃隆起,雪膩酥香。 裴青玄忽的想起夏日里長安貴族常用的解暑點心,精致沁涼的酥山。 將冰塊搓磨成細膩冰沙,手巧廚娘將冰沙捏作山巒狀,又以新鮮牛乳澆上,入口香軟細膩,有的府上喜歡用“貴妃紅”或是“眉黛青”將雪白酥山染作紅或綠色,裴青玄卻不愛加那些花里胡哨,只喜食雪白酥山,或以初夏櫻桃點綴其上。 想起櫻桃酥山的清甜,他眸光輕閃。 “還請陛下放開臣婦!”李嫵實在難以忍受此等姿勢,尤其是男人打量的視線,叫她羞憤欲死,她掙扎著想抽出手,卻如被釘死在案板上的魚rou,毫無反抗的余地。 眼見那抹羞紅已蔓延到修長脖頸,裴青玄語氣淡淡:“阿嫵,還真是長大了?!?/br> 深暗的視線從玉蝶幽蘭挪開,只經(jīng)過她鎖骨上的那枚紅痕時,驟然停下。 猶如白壁蒙瑕,無比刺目。 他雖未碰過女人,對對風月之事卻也有所知曉,這紅痕因何而來,一猜便知。 淡淡的粉紅,那樣新鮮,想來剛弄出來不久,也許就是在昨夜。 昨夜啊。 多有趣,他當作寶貝看著長大的小姑娘,轉(zhuǎn)眼成了旁人的妻,再別重逢,身上還帶著別的男人留下的痕跡。 裴青玄眼底劃過一抹冷戾,再看她雙眉緊蹙,滿臉寫著對他的抗拒,眼中戾氣愈濃。 “阿嫵這里弄臟了?!?/br> 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落在精致鎖骨上,狠狠揉搓著那抹礙眼的紅痕,語氣卻無比溫柔:“朕給你擦干凈。” 可這痕跡又不是表面灰塵,哪里擦得干凈,他越是用力去揉,那紅痕愈發(fā)明顯。 李嫵又痛又難堪,便是再冷靜自持,到底是個年輕媳婦,哪里受得住這般羞辱,她淚盈于睫,搖頭看著他:“陛下,我求你……你放開我……” “哭什么,朕好心幫你。”看著那淡淡粉色被揉成鮮艷的緋紅,裴青玄眸中冷意愈發(fā)洶涌。 那該死的楚明誠。 他就該割掉姓楚的唇舌,拔光他的牙齒,再剁掉他的爪子。 “求你了,你別這樣……” 李嫵烏眸含淚,試圖讓他冷靜:“當年之事我已然與你說清,我違背誓言改嫁他人,固然不對,可那時我別無選擇,總不能空守著一個虛無縹緲的誓,看著母親病重、家中落魄,我絲毫不顧?陛下,人活著總是要向前看的……” 她眼圈通紅,語氣哀婉:“何況都過去三年了,我已嫁給楚明誠,您成了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大家苦盡甘來,各有各的日子,你又何苦還計較過去的事……” 擦拭的動作停住,裴青玄掀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問:“是楚明誠挾恩圖報,逼著你嫁給他?” 李嫵愣了愣,而后訥訥答道:“不…不是?!?/br> 裴青玄瞇起黑眸:“他有恩于你家不假,然報恩的方式許多種,為何偏要你以身相許?” 猶記初聞她嫁于旁人的消息時,他才從雪崩逃生,重傷在床,忽而此訊,心神俱碎。 那時距他離開長安,才將半年。 半年前,她于灞橋含淚送他,并承諾會在長安等他回來。 哪曾想不過短短半年,她就琵琶別抱,風風光光嫁進了國公府。 “就這樣迫不及待想當世子妃?” 不等她答,裴青玄掀唇輕笑:“也是,當不成太子妃,能撈個世子妃當當也不錯。聽聞那時長安眾人都羨慕你命好,便是家里落魄了,仍能以正室夫人的身份嫁去國公府。阿嫵從小就被夸聰穎靈巧,現(xiàn)下想來,的確是個會審時度勢的聰明人?!?/br> 這話中譏諷太過明顯,李嫵面皮陣陣發(fā)麻,偏他說的都是實話,她無法反駁。 當初信誓旦旦說會等他的人,是她。 半年后嫁于楚明誠的人,也是她。 李嫵心里明鏡似的,她知道,當年的心動與喜歡是真,后來的審時度勢也是真。 她喜歡太子,但更愛自己。 “我總不能守著一份喜歡,空等著……”李嫵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 此刻更叫她難堪的不是他的冒犯,而是她羞于剖白的本性,緩了許久,她才艱澀開口:“那時我太年輕太自信,將這世間一切想的那樣簡單,覺得有情飲水飽,我能等到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