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嬌嫵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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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嫵只覺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半晌才沙啞著嗓子道:“我若不選呢?!?/br> “你不選,朕替你選。” 裴青玄牽過她按在冊子上的手,不顧她的掙扎,牢牢包裹在熾熱掌心,仿佛要捏碎揉入般,神情冷硬:“先和離,朕再殺了他全家,阿嫵覺得如何?” 她覺得如何?李嫵白著臉道:“你個瘋子?!?/br> 裴青玄不怒反笑:“既知朕是瘋子,阿嫵還敢激怒,真是……” 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咬了一口:“大膽。” 李嫵吃痛,皺著眉強忍著不出聲,裴青玄看了她一眼,又看著那咬出來的牙印,眸色愈暗。 不夠,身體仿佛有個聲音在叫囂著,還不夠。 她如此不聽話,他該將她鎖在紫宸宮的床上,讓她從頭到腳都落滿他的痕跡,全身上下都染上他的氣息,她的眼里只能有他,嗓子里也只能喊他的名字……她的身子、她的心,也只能屬于他。 熾熱的眸光如有實質(zhì),李嫵覺得手背都發(fā)燙,忙慌張將手掙脫出來,腳步也往后連連退去。 好在他并未其他動作,只坐在榻邊,目光幽靜地看著她:“是你自己選,還是朕幫你選?” 事到如今,李嫵也知自己勢必得做出個抉擇。 他糾纏不休,就拿出這些,不就是想報復(fù)她另嫁他人的事么。 “我需要一些時日考慮?!崩顙成陨蕴鹣骂M,盡管相較于面前的男人,她猶如螻蟻對大象,毫無氣勢可言。 裴青玄眉尾稍抬:“多久?” 李嫵沉吟:“這樣大的事……” “七日?!?/br> 裴青玄直接給她規(guī)定時限,長指輕劃過那本紅綢冊子:“楚明誠那時應(yīng)當(dāng)已回來了,正好可以簽下和離書?!?/br> 他望著她,薄唇噙笑:“朕很期待,七日后阿嫵拿著和離書來見朕?!?/br> 李嫵看著他那勝券在握的淺笑,從未覺得這人能如此可恨,心頭恨得牙癢癢,面上卻不敢顯露,只緊抿著唇上前抓過那兩本冊子,轉(zhuǎn)身就走。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才將走到門邊,身后響起男人聲音:“等等。” 李嫵背脊一僵,蹙眉回頭,語氣微冷:“陛下還有何指教?” “朕只是想提醒阿嫵,不要再耍些告狀之類的小孩子把戲,免得自討苦吃?!?/br> 裴青玄漫不經(jīng)心掃過那把束著柳色腰帶的盈盈細腰,似是想起什么,薄唇微勾:“至于指教,這回就算了?!?/br> 李嫵蹙了蹙眉,待轉(zhuǎn)過身,猛然反應(yīng)過來他后半句話里的深意,腳步不由頓住,臉畔也一陣發(fā)燙。 無恥。她咬緊了唇,手搭在門邊時,一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回頭冷冷道:“陛下還是別指教了,糟得很。” 撂下這話出了氣,她壓根不敢再看男人的臉,拉開門扭頭就跑。 那兩扇木門還吱幽幽地晃著,雅間內(nèi)面如冠玉的年輕帝王垂下眼,看著搭在桌上的那只修長手掌,眉心輕折。 糟得很?骨節(jié)分明的指緩緩收攏,分明記得那日她纖腰弓得猶如拉滿的弦,紅唇雖緊咬得泛白,仍泄出兩三聲貓兒似的嚶嚀。 兩根指尖無意識輕搓了搓,再次看向那空落落的門口,他黑眸輕瞇,小騙子,且等著。 早幾日崔氏就收到李嫵的口信,說是楚明誠出外差后,她便回來小住,是以早早就命下人將李嫵出閣前所住的玉照院打掃得渾然一新。 如今好不容易盼的小姑子回來了,崔氏連帶安姐兒、壽哥兒皆歡喜不已,親自去門外相迎。 “姑母,抱抱!” “抱我抱我,哥哥重!” 眼見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一左一右舉著手要自個兒抱,李嫵哭笑不得,彎下腰:“好,都抱!” 她試著一邊抱一個,沒想到過了一個冬天,兩孩子都重了不少,從前都能抱起,現(xiàn)下抱著還有些吃力:“看來你們倆這個年可沒少吃?!?/br> “可不是嘛,一個兩個都吃成小豬了?!贝奘闲χ锨俺瘍珊⒆优牧伺氖郑骸澳銈児媚高M門連口茶都沒喝呢,就要累著她,等你們爹爹下值回來,我可要告狀了。” 李家大郎李硯書繼承了李太傅嚴肅謹慎的性情,素日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小時候李嫵第一怕父親,第二就怕這位長兄。如今父親年紀越大,又當(dāng)了祖父,倒沒年輕時那般嚴肅,對孫輩更是和藹可親。而長兄升任刑部侍郎,專司刑罰訴訟之事,威嚴愈重,莫說這對小娃娃了,就連李嫵和二郎李成遠見到長兄黑臉,都得訕訕往后躲兩步。 這不,一聽到娘親要和爹爹告狀,兩個小團子立刻不敢再鬧李嫵,乖乖叫乳母抱著了。 “長兄威嚴依舊,瞧把安姐兒壽哥兒嚇的?!崩顙侈D(zhuǎn)眸再看溫柔如水的長嫂,輕輕笑了下:“小時候我和二哥背后還給大哥取諢名,叫他黑臉羅剎,還嘀咕過就他這脾氣,哪家小娘子敢嫁給他?怕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誰知他撞大運,娶了位這么溫柔的美嬌娘回來?!?/br> “你呀,才回來就打趣我。”崔氏被說得粉面羞紅,親親熱熱去挽她的手:“你的院子早收拾好了,咱們邊走邊說?!?/br> 李府不算太大,兩進兩出的院落,因著李嫵已逝生母是江南人士,府邸也按照原先主母的喜好,修建裝潢得清麗典雅,山石花木奇秀精巧,移步換景。李嫵的玉照院在府邸西側(cè),小院外以粉墻圍著,墻上種了大片的薔薇花藤,可惜現(xiàn)下才初春,只有光禿禿的藤,若是初夏仲夏時分,薔薇盛開,千朵萬朵,煞是怡人。 崔氏是位體貼的長嫂,李嫵出嫁這些年,這院子依舊給她留著,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人打掃,好叫她隨時回來都能住上。 李嫵心里則是打算,再過兩三年,安姐兒大了,就叫安姐兒住進玉照堂,小娘子有一處自個兒的院落,清靜又自在。 一行人進了屋,素箏和音書沒閑著,收拾著箱籠。 崔氏與李嫵坐著閑聊了一會兒,見小姑子雖然說說笑笑,眉眼間卻透著一陣憔悴疲色,只當(dāng)她是有些累了,便帶著兩個孩子起身。 “你先在院里歇息,待到晚些父親與你兩位兄長回來,咱們一家人邊吃邊聊?!?/br> “有勞嫂子了?!?/br> “嗐,一家人說這話作甚,你能回來住,家里人都不知道多歡喜呢?!贝奘闲χc了點兩個孩子:“前兩日你沒來,這倆小家伙追在我身后問了八百遍,姑母什么時候回來呀?就連你長兄也問,要不要派馬車去國公府接你。我說哪像怎么回事,巴巴上門去接,不知道還以為怎么了呢?!?/br> 她隨口說笑,卻是誤打誤撞戳到李嫵的心事。 若她真與楚明誠和離,可不就是要娘家的馬車上門去接。 將長嫂與侄兒們送出玉照堂后,李嫵沒有立刻進屋,而是倚在廊廡柱子下,盯著那一整面枯瘠的薔薇花藤出神。 七日。 七日之后就得給他答案。 他嘴上說得好聽,給她選擇,可她有什么可選的,若不和離,難道真拖著楚家滿門去死? 她雖與趙氏有過節(jié),但婆媳不和是內(nèi)宅瑣事,與整個楚國公府的興衰榮辱相比,不值一提——何況李府危難落魄之際,全靠楚國公府的關(guān)系才得以好轉(zhuǎn),這份實實在在的恩情,他們李家沒齒難忘。 和、離。 李嫵嘴唇輕動,無聲在舌尖念著這兩個字,心下無比沉重。 兩個時辰前,她還讀著楚明誠那封盛滿相思與愛意的書信,他盼著早日回來與她相聚,她也這般盼著。 可現(xiàn)在,她袖中靜靜躺著一份擬好的和離書,而她思忖著他從平陽歸來后,她該如何提出和離。 她怎么開得了口? 楚明誠又如何會同意? 夫妻三年,鴛鴦交頸,琴瑟和鳴,這般感情,這般姻緣,哪是考慮七日,說拆就能拆,說斷就能斷的? 李嫵心亂如麻,一絲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又化作凄冷綿密的秋雨般,淅淅瀝瀝落個不停,她的心被淋得濕透,蕭瑟寒意一點點刺進肌膚骨髓,胸口快要被那苦澀的冷雨淹沒、沖毀,就連眼角也不禁染上朦朧濕意。 那個人若是要報復(fù)她,那他做到了。 這份生離的苦痛,三年前她因他受過一遍,如今又要因他受上一遍。 日落西斜的晚風(fēng)輕揚起她耳側(cè)的碎發(fā),李嫵隔著衣袖捻著那本和離書,閉了閉眼。 也罷,她叫他嘗了三年愛人背叛之苦,今時今日,這份與郎婿分離之痛,她受著便是——和離之后,她再不欠他。 至于楚明誠…… 一想到他那張誠摯熱忱的臉,李嫵鼻尖泛酸,夫妻三年,就當(dāng)做是一場安穩(wěn)祥和的夢吧。 日后讓父兄官場上多多照應(yīng)著他,他也能按照趙氏的心意,娶位孝順聽話的新夫人,生兒育女,再不用再夾在她與趙氏之間左右為難。 不知不覺,遠方天空鋪滿紅霞,金紅色落日籠罩安靜清幽的小院。 崔氏派了丫鬟來請,說是父兄已經(jīng)回來,一齊去花廳用晚飯。 李嫵打了盆熱水洗了臉,為著叫氣色好些,略略施了層薄粉,頰邊與櫻唇都點了胭脂,她本就生得白,淺抹些顏色就嬌美得桃羞李讓。她又未曾生養(yǎng),仍是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的輕盈體態(tài),溫婉的梔子色裙衫將她襯得如初夏枝頭的梔子花般清冷靈秀。 后院伺候的婆子見著她,都忍不住感嘆:“小娘子真是半點沒變,方才您遠遠走來,老奴恍惚以為回到您尚未出閣的時候?!?/br> 李嫵淡淡笑了笑:“若真能回到那個時候就好了?!?/br> 那她一定提醒許皇后小心麗妃的陷害,提醒太子忍辱負重,莫要失了陛下的歡心。 若是太子沒失勢,李家也不會落敗,長嫂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母親也不至于纏綿病榻,早早撒手人寰,自己更不用與太子分離,待到及笄就能順利嫁給他,永結(jié)同心。 哪至于到現(xiàn)下這般,宛如仇敵,互相折磨—— 可惜,世上之事從無如果。 稍定心神,李嫵將這些愁緒統(tǒng)統(tǒng)斂起,換做一副輕松笑顏,提步走進飯廳:“父親,大哥大嫂,二哥……” 一襲蒼松色儒士長袍的李太傅坐在首座,望著歸家的小女兒,方才還肅穆的臉龐柔和不少:“回來了,入座吧?!?/br> 長兄李硯書坐在左邊次座,朝meimei略一頷首,語氣和煦:“今日廚房做了好幾道你愛吃的菜,你嫂子說得不錯,病了一場的確清瘦了,這些日子在家可得多吃些?!?/br> “阿嫵,坐我這邊!”二郎李成遠親親熱熱招呼meimei:“知道你回來,我還特地買了西市胡姬酒肆的葡萄美酒,今夜我們一起小酌兩杯?!?/br> “姑姑來這!”壽哥兒和安姐兒也紛紛朝李嫵揮手,你爭我搶地喊起來:“姑姑跟我坐!” 最后李嫵坐在了安姐兒和壽哥兒中間,兩個小團子都很滿意,李成遠則撇了撇唇:“小時候你和我可最親的?!?/br> 若是幾年前,李嫵聽到這話,大抵會駁一句:“才不是,我明明與太子哥哥最親呢?!?/br> 可現(xiàn)下,她只朝自家二哥笑了笑:“待五月里郡主過了門,哥哥抓緊與她生個小娃娃,明年我就能挨著新的小侄子坐了?!?/br> 一提到嘉寧郡主,李成遠霎時變成了羞答答小姑娘,耳根都染了紅:“你亂說什么呢……還早、還早?!?/br> “快了快了?!贝奘弦残χ胶汀?/br> 見嫂子和meimei都打趣自己,李成遠既羞赧,心里又止不住為嘉寧要嫁給自己的事樂了起來,一頓飯下來,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李嫵坐在倆孩子之間,時不時給他們夾著菜。 上座的李太傅瞧著小女兒照顧孩子們的溫柔眉眼,不禁想起逝去的老妻,心下惆悵時,想到女兒女婿至今還未有子嗣,頓時愈發(fā)憂愁。 心底暗嘆一聲,他端起香醇葡萄酒飲了一杯,而后語氣和藹與女兒道:“彥之此番去平陽,預(yù)計何時回來?” 李嫵目光閃了閃,擱下筷子,輕聲答道:“今日已是離京第五日,再過六七日差不多就回來了。” “六七日啊。”李太傅頷首:“也不算太久。” “我還以為阿嫵能住半個月呢?!崩畛蛇h略顯遺憾,不過很快又振奮起來:“過兩日慶國公府辦春日宴,嘉寧會去,meimei也與我一道去吧?!?/br> 李嫵怔了怔,而后婉拒:“不了,春日困頓,哪都不想去,我就想在家待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