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嬌嫵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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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皺了皺眉,等到那兩道身影走遠,才扭頭與宰相低語:“永樂宮那位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宰相也被這情景弄得摸不到頭腦,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若是喜訊,陛下自會昭告天下。若是……” 稍頓了頓,他一臉諱莫如深,語氣篤定道:“總之,今日你我入紫宸宮是為科舉改制之事,其余事一概不知?!?/br> 禮部尚書會意,拱手應道:“某知道了,多謝楊公提點?!?/br> 天色漸晚,永樂宮高高的朱墻都被式微的昏黃日光蒙上一層柔和而靜謐的光輝。 一干宮人整齊劃一跪在外殿,聽到急促的靴子橐橐聲,跪在前頭的沈御醫(yī)才抬起頭,看到救星般雙眼發(fā)光地看著皇帝:“陛下,您可算來了。” 裴青玄沉著臉嗯了聲,環(huán)顧四周一圈,而后大步往寢殿走去。 “主子,就當奴婢求您,您別做傻事,這樣也會傷了您的身子啊?!?/br> 素箏淚流滿臉地跪在金籠子之外,而隔著一層欄桿,李嫵雙手被束縛在籠子上,一張清婉臉龐紅白交加,嘴里恨聲喊道:“混賬,你們都是混賬!” 梧桐最先看到屏風后的皇帝,忙迎上前行禮,又跪地請罪:“貴妃意圖自殘,奴婢迫不得已,只得縛住其雙手,還望陛下恕罪?!?/br> 裴青玄黑眸閃過一抹厲色,背在身后的長指攏了攏,他深吸一口氣:“下去領(lǐng)十板子?!?/br> 梧桐怔了怔,而后以額叩地:“多謝陛下?!?/br> 待到梧桐退下,素箏那邊也慌張地朝皇帝屈膝行禮,雙眸含淚地提醒著自家主子:“娘娘,陛下來了……” 方才還情緒激動的李嫵被施了定身術(shù)般,霎時靜了下來。 素箏見皇帝臉色沉冷,生怕他會對自家主子發(fā)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陛下,娘娘是一時…一時激動。您可千萬莫要怪她,她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子……” 剩下的話被一個不耐的淡漠眼神堵了回去,素箏心驚膽戰(zhàn),腦子空白,直到一聲冰冷的“退下”傳來,她才如夢初醒般,顫著兩條腿趕緊退下。 金殿之內(nèi),很快只剩下裴青玄與李嫵倆人。 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靜可聞針。 過了一會兒,靜謐空氣里傳來鑰匙開鎖的清脆金屬聲。 聽著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李嫵閉上了眼。雖然看不見,可那混雜著朱墨與龍涎香的氣息,還有他高大身形帶來的無形壓迫感,她能清晰地感知,包括他的觸碰—— 他替她解開手腕的束縛,低醇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梧桐對你無禮,朕已罰了她,阿嫵莫要動氣?!?/br> 李嫵闔著的眼皮動了動,仍不肯睜開眼。 直到那只寬大手掌貼上她的腹部,如同被尖利毒刺扎到,她猛然睜開眼,瘋了般推開他:“別碰我!” 裴青玄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半步,兩道濃眉微擰,剛想開口,視線觸及她泛紅含淚的眼圈,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像是一頭困在陷阱里毫無辦法的小獸,她憤恨而絕望地望著他,嗓音沙啞哽噎:“裴青玄,你是個混賬!” 裴青玄薄唇微抿,視線掃過她凌亂衣擺下的平坦之處,頷首:“是,朕是混賬?!?/br> 他承認得干脆,叫李嫵都愣了半拍,剛想再罵,便見他走上前來。 高大的身軀與身后的籠壁幾乎將她圈在其中,他握起她的手,在李嫵掙扎的動作中,揮上他的臉。 “啪”得一聲脆響,男人冷白的臉龐出現(xiàn)明顯的紅手印。 李嫵表情錯愕,裴青玄卻毫無波瀾:“阿嫵心里有恨有怨,都沖朕來,莫要傷了自己。” 說著,又抬起她的手,往臉上招呼過去。 李嫵被他牽著打了兩巴掌,只覺得荒謬,掙動著手腕:“你放開!” “不打了?”裴青玄壓下眉眼:“才兩下?!?/br> 李嫵盯著他,呼吸算不得太穩(wěn):“放開?!?/br> 裴青玄看出她雙眸仍舊冒著火,不敢氣她,于是順著她的話,松開她的手。 果不其然,才將松開,便見她像個亂闖亂撞的瘋狂小獸,揮舞著兩只爪子狠狠地朝他招呼過來,嘴里還一遍一遍喊著“混賬、禽獸”。 這種打法純粹是泄憤,裴青玄一動不動,充當著她的沙包。 打到最后她沒了力氣,光潔額頭沁出一層細汗,連著胸脯也因激烈運動而起伏著,垂下手,薄背靠著籠子喘氣。 “氣消了么?沒消的話,朕去給你挑樣趁手的武器。” 男人的語氣平淡,仿佛在真誠提出意見。 只這話落入李嫵耳中,便覺他是在諷刺,累得緋紅的臉龐抬起,那雙通紅的眼睛狠狠瞪著下頜被抓出血痕的男人:“你最好給我一把匕首,讓我殺了你?!?/br> 這話叫裴青玄愣了一瞬。 壓下胸間泛濫的苦澀痛意,他抬起手,長指輕撥開她濡濕的額發(fā):“原來阿嫵竟然恨朕,恨到想要朕的性命了?!?/br> 平靜的語氣稍停,他輕扯薄唇:“但如果是阿嫵想要,朕會如你所愿?!?/br> 在李嫵微睜的烏眸里,他又道:“不過不是現(xiàn)在?!?/br> 不知為何,李嫵心下詭異松口氣,而后又涌上一陣被欺騙的復雜情緒,她冷笑看著他:“你若真舍得,現(xiàn)在就該給我遞匕首,做不到就別說大話,裝出這副有多愛我、多在乎的模樣,看著惡心?!?/br> 她或許不知,這些話遠比匕首還鋒利。 “現(xiàn)在不行。不是朕畏死食言,而是朕得活著,給你和孩子把路鋪好?!?/br> 視線溫和地在她腹間停了一停,再次望進她的眼,他的語氣輕緩而繾綣:“阿嫵,你該知道,朕會愛你與這個孩子?!?/br> 在趕來的路上,他便決定,只要她愿意將孩子誕下,他什么都可應她,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終歸日后,有孩子陪她,他也不必擔心她被旁人欺負。 “阿嫵,朕真的很歡喜。” 貼上她腹部的手因激動而輕顫,他抵著她的額,語氣含笑:“上次這般歡喜,還是你我互表心意的時候?!?/br> 他始終記得,她羞紅著臉,說心儀他,想嫁給他時,他的心跳多么鼓噪。 周遭一切都靜止,那一刻,眼里心里只剩下她的模樣—— 他那時便想,這便是他要拿一生去守的小姑娘,皇天在上,如違此心,不得善終。 而此刻,見她站在他面前,腹中還孕育著與他的孩兒,那種強烈歡喜與幸福再度襲來。 猶如那句“朝聞道,夕死可矣”,便是這種強烈歡喜會叫他賠上性命,也值當了。 “阿嫵,給朕十年可好?” 裴青玄低頭看她,狹眸涌動著瘋狂到幾乎病態(tài)的光彩:“誕下這個孩兒,朕會為他鋪好登帝之路,擢選賢臣能將輔政,待到他順利登基,坐穩(wěn)江山,你便是太后……到時你若還要朕的性命,朕給你?!?/br> 他握著她的手,猶如握著一把無形的匕首,抵在胸膛位置:“你總是不信朕,屆時你可挖出朕的心,親眼看一看,朕是否騙你?!?/br> “阿嫵,朕雖卑劣、混賬、不擇手段,但在愛你這件事,朕從未騙過你?!?/br> 第58章 掌心緊貼他的心口,李嫵清晰無比感受到胸腔之下那顆劇烈跳動的心,咚咚咚,好似下一刻就要破體而出。 熾熱guntang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袍衫,燙著掌心肌膚。 他偏執(zhí)而認真的目光叫她慌亂起來,視線掃過他衣袍上浸染的朱墨,就如一大攤鮮血,更叫她窒息,忙將手抽出:“瘋子!” 她雙頰雪白,朝他大喊:“誰稀罕你的命,從頭至尾,我所求的不過是好聚好散,而不是與你糾纏不休,由你將我變成一個和你一樣的瘋子!裴青玄,你可知……你可知……” 過于激動的情緒叫她氣息都紊亂,有淚從頰邊劃過,她知道這樣很狼狽,卻克制不住:“你一直說愛我,可這根本就不是愛,不是……” 她曾經(jīng)擁有過他的愛,知道真正的愛該是什么模樣。絕不是現(xiàn)在這樣,不顧她的意愿將她圈在這分寸之地! 雙掌捂著臉,她背脊微弓,靠著籠子慢慢蹲下,環(huán)膝蜷縮成一團,猶如被拋棄街頭的小貓。 裴青玄心口窒痛,上前想抱一抱她。 才將伸手,便被她打開。 鞭子抽掌般,痛聲清脆,他僵立著,靜默許久,自嘲笑道:“說到底,你還是不信。” 李嫵低著頭,臉埋在膝間,嘴里訥訥:“你這樣,叫我怎么信?” 殿內(nèi)又是一陣長久靜謐,窗外有微風拂過,滿墻花影顫動,暗香在綺麗霞光彌漫。 這本該是個祥和美妙的傍晚,他與她該為皇宮里第一個孩子的來到而歡喜慶祝,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劍拔弩張,如同仇敵。 “阿嫵?!迸崆嘈紫律?,大掌捧起她的臉,細細擦過淚水,語氣透著幾分妥協(xié)意味:“別哭了,哭多了傷眼睛?!?/br> 李嫵蒼白著一張臉,烏眸淚意閃動,隱忍而悲憤地望向他,好似在無聲反抗。 “朕方才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下?!蹦腥松ひ舨患膊恍欤骸凹炔粣垭蓿揠抟残小阈r候不是總愛說,女子報仇,十年也不晚么。道理你都懂,那就韜光養(yǎng)晦,十年后再報仇罷……但是現(xiàn)在,在你尚未有足夠能力報仇之前,聽朕的話,將孩子生下來,它會是你日后的依仗。” 李嫵下意識想反駁“我不需要依仗”,話到嘴邊,猛然想起去年失敗的出逃計劃。 這世道,她個女子,真能不要依仗嗎?長睫緩緩垂下,她咬著唇,心頭有陣難言的憤懣,恨裴青玄,恨捉弄人的命運,更恨這個萬惡的世道。 裴青玄一眼就看出她的憤世嫉俗。 他看著她長大,再了解不過,她表面清冷,內(nèi)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是帶著尖刺的刺猬、是砸向丹陽頭上的卷耳,藏匿鋒芒,剛硬無比。 “你還懷著孕,不宜動氣?!币娝约合朊靼琢耍崆嘈焓郑骸叭ゴ采闲?。” 李嫵沒動,只靜靜看他。 裴青玄也回望著她,平靜眸光之下暗藏幾分忐忑——不可否認,他有在害怕。害怕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她真做了傻事,他便是再如何威脅她,或是殺再多人,都無濟于事。 四目相對,靜謐間是無聲較量,硝煙彌漫。 最終,還是李嫵先撐不住,稍定心緒,她啞聲道:“我可以留下這個孩子。但我不要再住在這個籠子里?!?/br> 裴青玄眸光微不可查動了下,默了兩息,他道:“兩個月后?!?/br> 李嫵蹙眉:“什么?” “三月胎穩(wěn),朕便命人拆了這金籠?!?/br> 李嫵心道,這有什么區(qū)別?轉(zhuǎn)念再想,也覺出些不同,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份嘲諷:“我說了會留下它,便不會食言,你至于這般防著?” 裴青玄淡淡乜她,“阿嫵言而無信的次數(shù),還少嗎?” 李嫵一噎,又無法反駁,遂板著臉,用力推開他的手:“你走開!” 裴青玄扯了下嘴角,這說不過就黑臉的壞脾氣真是一點都沒變,雙手牢牢穿過她的胳膊:“慢點,小心磕著。” 站起身后,瞥見她淚痕未干的臉,心下無奈嘆了聲,干脆打橫將人抱去榻邊,又命宮人端來熱水,他挽起袖子,拿熱帕子替她敷眼睛,另叫沈御醫(yī)入內(nèi),再次替她診脈。 “回陛下,確是月余身孕無疑。胎像還算穩(wěn)當,不過婦人懷胎前三月至關(guān)重要,娘娘還需靜心調(diào)養(yǎng),切忌情緒波動……”沈御醫(yī)垂首說了一大堆婦人懷胎事宜。 裴青玄聽得專注,不時還問上一二,沈御醫(yī)不敢懈怠,事無巨細地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