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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嬌嫵在線閱讀 - 美人嬌嫵 第137節(jié)

美人嬌嫵 第137節(jié)

    裴青玄回到紫宸宮,看著迎上前來的劉進忠,嘴角噙笑地問:“她可醒了?”

    劉進忠身子一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陛、陛下,李娘子帶著小皇子回靜園了?!?/br>
    裴青玄嘴角笑意凝?。骸啊??”

    第96章

    傍晚時分,暮靄漸合,水田旁鷺鷥紛飛,農(nóng)戶們挽起袖子荷鋤歸家。

    綺麗霞光間,一行黑影驅(qū)馬疾馳,揚起滾滾煙塵。

    靜園內(nèi)正值掌燈時分,不等素箏稟報,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挾著風塵與微汗,大步走到李嫵面前。

    來的時候氣勢洶洶,像是討債般,然見到榻邊靜靜執(zhí)著書卷的春衫美人,皇帝眉眼間的凌厲頓如冰雪消融,只余無盡溫柔。

    “阿嫵?!?/br>
    裴青玄喚著她,見她置若未聞般,仍垂著眼看書,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

    燈燭光線被男人挺拔身軀遮擋得嚴嚴實實,書卷上的字也看不清了。

    李嫵慢條斯理將書卷放在一旁,若無其事般,淡淡看向他:“陛下怎么又來了?”

    聽到她這副清冷語氣,裴青玄濃眉擰起。

    明明昨夜她還依偎在他懷中,鬢云亂灑,軟玉溫香,如何一夜過去,又變得這般冷淡無情,好似昨夜親密不過是他一晌綺夢。

    “阿嫵在生朕的氣?”

    裴青玄并未坐下,而是掀著袍擺半蹲在李嫵面前,大手覆在她的膝頭,掀眸看她:“昨夜的確是朕孟浪,叫你辛苦了些,不然下次朕替你……”

    話未說完,薄唇便被捂住。

    李嫵面染薄紅,原本擺出的清冷模樣也因他的無恥之言而崩塌,眼角余光飛快掃過屋內(nèi)伺候的丫鬟,她耳尖愈燙,清了清嗓子吩咐:“你們先退下?!?/br>
    “是?!彼毓~會意,立刻帶著屋內(nèi)下人退下,還很貼心將房門也帶上。

    隨著“吱呀”一聲門合上,李嫵暗松口氣,再看半蹲在面前的男人,只覺無語,剛要收回手,手腕便被他捏住。

    “裴青玄,你好歹是個皇帝,怎能如此厚顏無恥?!崩顙车伤?。

    裴青玄一臉坦蕩:“在心愛之人面前,要什么矜持體面?此乃情之所往,難以自禁。”

    “歪理。”李嫵扯唇輕哼,又要從他掌心抽回手。

    裴青玄卻不松,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揉:“手可還酸著?朕給你捏捏?!?/br>
    李嫵掙了掙腕,嘴里咕噥:“討人厭,別碰我。”

    “是,朕是討厭鬼?!迸崆嘈?,嗓音透著寵溺:“還請人美心善的小娘子給個機會,讓討厭鬼給你揉揉手,或者你還生氣,錘朕兩拳頭出出氣也成?!?/br>
    李嫵被他無賴話語給逗得沒轍,心下既好笑又好氣,也沒再掙扎,由他坐在榻邊,替她揉著腕子。

    骨節(jié)分明長指不緊不慢地在那雪白細腕揉捏,裴青玄觀察著她的神情,見她不似開始那般淡漠,心弦微松。

    看來是昨夜太孟浪太得意,才叫她今日跑了回來。

    “阿嫵,昨夜……”

    “怎么還提那事?!贝搀书g那些事也虧得他好意思在臺面上提起,李嫵心下腹誹,又瞥了眼他的胸口:“雖說你傷口已痊愈,但御醫(yī)說了要靜養(yǎng),你又跑來作甚?也不嫌累得慌。”

    “朕一下朝就聽說你帶著璉兒離宮,哪還能坐得???”

    裴青玄凝眸看了她好一陣,斟酌問道:“阿嫵,你還是想住在靜園?”

    他原以為昨夜耳鬢廝磨,便代表著冰釋前嫌,新的開始,未曾想云消雨歇后,她還是出了宮。

    從長安趕到靜園的這一路,他心緒難寧,想了許多的可能——可無論是哪種可能,他都不會放棄她。

    男人幽邃的目光猶如實質(zhì),定定落在臉上,叫李嫵有些不大自在地抿了下唇,低眉道:“我現(xiàn)下這身份,本就不該住在宮里。”

    不等裴青玄開口,她忽的從榻邊起身。

    裴青玄下意識牽住她的袖角:“阿嫵去哪?”

    李嫵沒立刻答,視線慢悠悠掃過他牽著的衣角,又劃過男人泄出幾分焦色的眉眼,故作冷漠道:“你管我去哪。腿長在我身上,難道你還想像從前那般束著我?”

    “朕不是那個意思?!?/br>
    裴青玄薄唇輕抿,松開她的衣袖,解釋道:“只是隨口一問。阿嫵想去哪就去哪,朕說過的,不會再拘著你。”

    李嫵本來還想繼續(xù)氣一氣他,但見他壓低眉眼的岑寂模樣,終是心軟了瞬,抿唇開口:“我去拿個禮物?!?/br>
    “禮物?”

    裴青玄略作思索,濃眉輕折:“近日沒什么節(jié)日,璉兒生辰也早過了,太傅的生辰在九月……”

    他開始想著李家其他人的生辰,卻聽那道嬌聲入耳:“送你的?!?/br>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炸雷在耳畔響起,剎那間,裴青玄心下也掀起波濤駭浪。

    送他的…禮物?

    是昨夜那場綺夢還未醒,亦或是他又墜入另一場夢中。

    他愕然望向李嫵,目光在她面上寸寸逡巡,似想尋到一絲端倪。

    除了送他那件破損的褻衣,這些年來,她再未主動送過他一樣禮物。而那唯一一件褻衣,也是她想從他身邊逃跑,才做出來哄騙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青玄直覺這禮物并不是什么好東西,或許是離別贈禮也未可知。

    李嫵哪知男人腦中想了這么多,他松了手,她便轉(zhuǎn)身往里去拿禮物。

    待她揣著小木盒走回來,便見一襲月白色長袍的男人坐在榻邊,面色凝重,心不在焉,整個人黯淡得好似趕赴刑場的囚犯。

    李嫵蹙眉:“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給你送禮,你還不樂意?”

    “沒有?!迸崆嘈厣?,掃過她手中那個十分尋常的木頭盒子:“這就是你要送朕的禮物?”

    李嫵嗯了聲,遞到他面前,赧然抿唇:“喏。”

    裴青玄沉默著看著那個盒子,這個尺寸,里頭會是什么,訣別書?

    見他遲遲沒接,李嫵略顯不耐:“到底要不要?手都舉酸了?!?/br>
    裴青玄這才提了口氣,抬手接過。

    又在李嫵期待的目光里,打開盒蓋。

    當看到里頭所盛之物,冷凝的黑眸間忐忑霎時化作驚詫,而后又如千萬束焰火綻放,華彩閃爍,熠熠輝耀。

    只見那簡單古樸的木盒里,放著一條簇新的紅繩,其上那顆相思豆,殷紅如血,鮮亮圓潤。

    長指拿起那條紅繩,他緊握掌心,望向李嫵的眸光灼灼熾熱:“阿嫵?!?/br>
    李嫵被他看得有些難為情,眼神飄忽,低低道:“今早離宮,路過月老廟,就順道進去求了一條?!?/br>
    那落在頰邊的目光愈發(fā)灼燙,她的心也驀得怦然慌亂,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從前那條你還留著,都那樣舊了,繩子也跳了線,就別再留著了,好歹也是個皇帝,哪至于那般寒酸……”

    話未說完,忽的一道力道拽住她,她口中驚呼,再次反應過來,人已坐在男人腿上,被他牢牢圈住。

    “你…你放我起來!”李嫵臉紅了個透。

    “不放。”

    裴青玄雙臂緊攬著她,狹眸里涌動著濃烈的歡喜,垂眸凝視著她語氣認真:“你既給了朕這條紅繩,朕這輩子就系在你身上了?!?/br>
    他的胸膛是那樣guntang,凝望而來的目光又那樣深邃多情,李嫵好似要融化在其中,一顆心也砰砰亂跳,叫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避著目光道:“就一條紅繩而已,何至于此……你先放開我說話,這樣成何體統(tǒng)?!?/br>
    “反正沒有外人?!?/br>
    裴青玄非但沒松手,反而低頭,離她愈發(fā)近了。

    彼此呼吸交纏在一起,李嫵長睫輕動了動,以為他又要吻上來。

    就在她糾結(jié)要不要讓他親,那抹薄唇在離她一指的距離停下。

    她愣了下,雙頰又被一雙大手捧住,他如視珍寶般,深深看著她,語氣無比鄭重:“月老廟前求紅繩,夫妻白首倆不疑。這一次,阿嫵可莫要再食言了?!?/br>
    李嫵眸光閃了閃,也記起年少送他紅繩時許下的諾言,不過那事都過去那樣久了,他怎么還翻舊賬?嘴角輕撇了下,她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紅繩:“不信的話就還給我?!?/br>
    “不還,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之理。”

    裴青玄躲開,三兩下戴到腕間:“反正你若再騙朕,朕就……”

    “嗯?”李嫵瞇起美眸,乜他:“你就怎么?”

    男人薄唇輕掀,而后一把掐緊掌心細腰,覆身將她壓在榻上,欺著櫻唇:“朕就將你弄得再下不來床?!?/br>
    昏黃燭光搖曳,雕花窗欞外最后一抹紅霞也被夜色吞噬殆盡。

    寢屋門外,裴璉正奇怪今晚怎么還沒聽阿娘喊吃飯,剛想進屋去問,就被素箏攔在了門口。

    “小主子,陛下在里頭呢?!?/br>
    “父皇來了!”裴璉驚喜:“他什么時候來的,怎么都沒人告訴我?!?/br>
    說著又要去推門,再次被素箏攔下:“小主子,這……里頭現(xiàn)在不大方便……不然奴婢先帶你去用晚膳吧?!?/br>
    裴璉疑惑:“為什么呀?”

    面對小孩子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素箏一時語塞,方才屋內(nèi)那些動靜,她在主子身邊伺候這么多年怎會不知。不過這晚膳都沒用就在屋里鬧起來,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他們還有個孩子。

    心下嘆口氣,素箏硬著頭皮與裴璉解釋:“陛下他身體不適,主子正在照顧他呢。小主子乖,先隨奴婢去前廳用飯吧?!?/br>
    裴璉望著那緊閉的大門,清秀小臉一垮,委屈巴巴:“怎么又要照顧啊?!?/br>
    而這次一照顧,又是整整一夜。

    這一夜,鴛鴦被里窩鴛鴦,春意香濃,被遺忘的小家伙則在李太傅的院里抱著枕頭,默默糾結(jié)著——

    要是父皇再裝病,他到底去不去阿娘面前拆穿他呢?

    不拆穿的話,父皇就這樣一直霸占阿娘了??刹鸫┑脑?,阿娘討厭了父皇怎么辦?

    小家伙為爹娘cao碎了心,直到想累了才沉沉睡去。

    等翌日早上醒來時,得知父皇還在主院并未離開,裴璉穿好衣袍,興沖沖跑了過去。

    彼時春光明媚,灑滿庭院,花木燦爛。

    “父皇,你好過分啊?!敝焐葟T間,裴璉委屈巴巴地仰起臉,控訴著難掩饜足之色的男人:“你已經(jīng)霸占阿娘兩個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