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閑著，用公筷給盛苡夾著她愛吃的菜品。這種在餐桌上體貼照顧女朋友的行為確實加分。

    謝問琢不咸不淡地看著，忽然開口問說：“不知道程先生在哪里高就？”

    他身上好像自帶著上位者的氣質(zhì)，平白的就會讓人生出被面試的緊張。

    程慕辭認(rèn)真答道：“在家里的企業(yè)做事情，談不上高就。不知道您聽過沒有，承沐集團?！?/br>
    謝問琢嘴角細(xì)微地一抿，拇指指腹在杯身摩挲。

    他一勾唇，“聽過，承沐不錯?！?/br>
    話音落，他舉杯與程慕辭的杯子碰了下。

    承沐自然是不錯。近年闖入宜城，迅速站穩(wěn)腳跟，發(fā)展勢頭迅猛，拎出去不管是在誰面前，那肯定都是拿得出手的。程慕辭笑了笑，和他喝了一杯。

    他又問：“這兩年競爭挺大的吧？做得還順利么？”

    謝問琢的唇角勾著極淡的弧度，看上去沒有初識時以為的那么不好相處。

    程慕辭稍微放松了些，“會有壓力，但是還在承受范圍內(nèi)。”

    謝問琢點點頭，喝了口杯中酒，不經(jīng)意道：“承沐最近新項目好像挺多的？”

    “對，我剛接手了一個?！背棠睫o見他好像是懂這方面的，有些興奮地與他多說了幾句。

    話匣子一打開，就與冷場無關(guān)了。

    盛苡也在和蘇棠因聊天，一邊吃一邊聊，氣氛跟火鍋一樣熱。不經(jīng)意地偏頭看了眼兩個男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都已經(jīng)喝了不少，她忙勸了句：“你們少喝點酒?！?/br>
    程慕辭臉已經(jīng)開始紅了，他笑道：“沒事，今天高興，跟謝哥多喝幾杯。”

    謝問琢只是挑了下眉，沒說好，也沒拒絕。

    他朝盛苡的酒杯點了下頭：“可以試下?！?/br>
    盛苡微愣。她看了眼酒杯，才發(fā)現(xiàn)她和蘇棠因光顧著聊天，都沒動過杯中的酒。

    她端起酒杯，細(xì)細(xì)品嘗。

    確是好酒。

    她彎了彎眼睛。

    她一喝完，謝問琢就給她續(xù)了杯，動作自然而嫻熟，“喜歡嗎？英國一家酒莊產(chǎn)的，下次帶你去?！?/br>
    盛苡不設(shè)防地點頭，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程慕辭看看他，又看看盛苡。

    他們好像比他想象的熟。

    蘇棠因雙眸亮亮地看著他們。

    她將酒杯湊到謝問琢面前：“謝三哥，我也再要一杯。”

    謝問琢覷她一眼，也給她倒了一杯。

    程慕辭笑了笑，招呼他們多吃些菜，吃完這一波，他再下些新的。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程慕辭已是半醉，勉力維持清明。盛苡再一看，剛才謝問琢帶來的酒已經(jīng)空了。得，這下也不用往回帶了。

    她扶了下腳步有些飄的程慕辭，“怎么喝這么多呀。”

    謝問琢攙住他，“沒事，我?guī)氯?，給他叫輛車?！?/br>
    有他幫忙，盛苡也就放了心，“那麻煩你啦。”

    他眸光深了深，看著她說，“跟我客氣什么?！?/br>
    謝問琢酒量不錯，而且他剛才主要是灌程慕辭，自己沒喝多少，所以這點酒不足以醉他。

    至于為什么灌程慕辭，他想，大抵是不服氣吧?？偟眯裹c氣不是。

    攙住人的手收緊，他將人往外帶去，沒讓盛苡她們跟。

    卻在盛苡剛要松開攙扶程慕辭的手時，程慕辭清醒了一瞬，動作迅速地拉住她的手腕，低語說：“小苡?！?/br>
    他朝她俯身，一個吻即將落在了她的唇上。

    謝問琢眸色沉下，眸光靜靜，晦暗不明。

    就在即將接吻之際，迎面而來的酒氣叫盛苡下意識地微偏了下臉——程慕辭的那個吻，便落在了她的頰邊，輕輕一碰。

    他正醉著，并沒有堅持，也沒有計較。

    她推了推他，“快回去吧?！?/br>
    謝問琢沒有多言，單手使著力便帶走了程慕辭。

    乘坐電梯到了樓下，周遭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謝問琢忽然啟唇：“你愛她嗎？”

    他看著并沒有忌憚的意思，并不擔(dān)心被她的男友看出自己的野心一般。

    或許是因為知道對方醉了，也或許是，他本就無畏。

    程慕辭醉得渾噩，腳步虛浮，全靠謝問琢攙。聽見問題，他用已經(jīng)僵硬住的大腦思考了下，迷糊道：“我當(dāng)然愛她……我愛的。”

    謝問琢眼底晦暗，就那樣凝視著程慕辭，眸中無半點溫度。

    他低聲：“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程慕辭困了，給不出回應(yīng)了。

    冷夜之中，聽得見一聲極重的吐息。

    可是，從剛才的聊天與問答中，他覺得他們并不相配。這個人，配不上她。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色眼鏡太重，會不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擺在面前，他也都覺得配不上。

    程慕辭被送上出租車，謝問琢把他的地址給了司機師傅以后，又多給了兩百塊錢，拜托師傅送他到家。

    他給的錢多，師傅跑一晚上也掙不到兩百塊，當(dāng)即便拍著胸脯保證肯定會幫忙把人安頓好再走。

    謝問琢淡淡頷首，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家后，酒瓶打開的聲音再度響起。

    -

    程慕辭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宿醉之后，頭疼得難受。

    他看了眼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墒亲蛲碓趺椿貋淼?，他已沒了印象。

    程慕辭一邊揉太陽xue緩解不適，一邊在身邊摸找出手機。

    手機里已經(jīng)躺了很多消息。他先點開置頂?shù)膶υ捒颉?/br>
    23:50

    小苡：【到家了嗎？】

    小苡：【好吧，我猜你睡過去了，應(yīng)該回不了了，那，晚安?！?/br>
    10:25

    小苡：【起床了嗎？頭疼不疼？】

    小苡：【今天要忙工作嗎？】

    程慕辭勾了下唇，給她回著消息：【剛醒，不疼，別擔(dān)心寶貝。你呢，吃飯了嗎？】

    他退出這個對話框，往下劃了劃，找著需要回復(fù)的未讀消息。

    跳過幾個工作群后，他看見了個很突兀的人。

    未讀消息數(shù)量有五條。

    程慕辭笑意頓收。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后，才點開了這個對話框。

    02:20

    【慕辭，你睡了嗎？】

    【我有點睡不著……】

    03:16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躲我】

    【我們還是朋友呀！】

    11:05

    【剛剛做了個夢，我又夢見你了。】

    五條消息，一條比一條直白□□。

    程慕辭臉色沉下。

    若非她和他保證，早已放下當(dāng)年的事，只想和他做普通朋友，他不會加她的微信。一開始他真信了，甚至還想把盛苡的稿子給她看看，交由她負(fù)責(zé)與出版。

    可是她的真面目逐漸顯露，看看她發(fā)的這些話，哪里是只想做個普通朋友？

    程慕辭捏緊手機，沉著眸色給她回復(fù)：【我跟你說過，我現(xiàn)在有女朋友，我們感情很好。你再這樣，我們就互刪吧?！?/br>
    那邊沉寂了一會兒，他也沒專門等她回，拿了衣服去洗澡。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又沒洗澡，他受不了這么邋遢。

    等他洗完澡出來，準(zhǔn)備找盛苡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知鳶已經(jīng)回復(fù)了。

    lzy：【我也不想找你，可我真的放不下你。】

    lzy：【你不要刪我，你可以不理我的，讓我一個人在這發(fā)會瘋就好。你屏蔽我消息吧，可以嗎？】

    lzy：【慕辭，我生病了，我確診抑郁癥了。分開的這幾年，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也知道我這樣不好，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要是連這個發(fā)泄的窗口都不給我，我真的會死的。你就當(dāng)是做好事，把這里留給我，讓我說說話，好不好？】

    程慕辭盯著那些信息半晌，眸色幽深。

    他想刪的。

    但凡沒有最后一個解釋，他都會刪的。

    他看著備注上的三個字母——那是她的昵稱，他沒改成別的備注。

    他這個人做事很齊全，加別人好友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備注，以免自己今后忘記了這個人是誰。但是這次加林知鳶，他不知道當(dāng)時是在想什么，猶豫兩秒，還是沒改，就這樣放著那三個英文字母。

    他最終如她所愿，屏蔽了這個對話的消息提醒，準(zhǔn)備就那樣擱置在微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