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60節(jié)
她看似事事都毫不掛心,實則大智若愚,萬事都看得明白。 這種感覺,相處得越久,越來越濃。 而他對她的態(tài)度,彷佛哪里也不一樣了,此時他內(nèi)心涌出了一股陌生的暖流,懷里的這個人,他想同她走一輩子。 既然想真心要同她過一輩子,那之前的有些打算,便要重新開始謀劃。 她不能同他一樣,陷入這漩渦中來,也不能像他一樣,背負(fù)著不該她承受的名聲。 到了江陵,他便將她交給王荊。 讓她去果州。 等他查明一切,拿回屬于他的東西后,他便親自去果州將她接回來。 “好看嗎?!彼吐晢査?,目光這才抬起頭,看向跟前霞光萬里的天際。 山丘上突然起了一陣風(fēng),從她臉上拂過,她終于感覺到了一絲涼爽,在他懷里仰起頭來應(yīng)道,“好看?!?/br> “好看就多看會兒?!彼y得這般散漫,放松地陪著她看完整個夕陽落下。 沒有了太陽光,眼前天色開始泛青,暮色落下,他輕碰了一下她胳膊,“帶你去個地方。” 這荒山野林,又是黑燈瞎火的,能去哪兒。 蕓娘疑惑,跟著他起身,兩人從草地上起來,屁股上沾了一堆的草屑,蕓娘起身后,便伸手,“撲撲”地拍了個干凈。 裴安一個大男人沒那么多講究,倒無所謂,只扯住袍擺抖了兩下,伸手去牽她,蕓娘卻突然盯著他的屁股,“郎君,別動。” 他看著她繞到了自己的身后,伸手,“啪啪——”兩下,拍在了他脊椎骨下方的臀部上,“郎君身上有草?!?/br> 裴安:...... 她的動作雖不雅觀,卻有了幾分煙火之氣,這樣的動作,也只是夫妻之間才能有的。 兩人相識以來,對待彼此,都是盡量展現(xiàn)出了自己光鮮的一面,相互尊重,相互體諒,一個扮演好了夫君的角色,一個扮演好了妻子的角色,似乎都覺得對方作為自己的另一半,比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都在用心維持好這段婚姻關(guān)系,卻從未想過,兩人為何一定要如此維持。 尤其是他裴安,他若不想,不過是一段婚姻,哪里需要他如此虛與委蛇。 朦朧的念頭從腦子里一閃而過,裴安轉(zhuǎn)過頭,看向她,“好了嗎?!?/br> “好了?!笔|娘替他拍完,剛立在他身側(cè),手便被他牽起來,快步下了山丘。 適才這一跑完,蕓娘壓根兒不知道隊伍此時在哪兒。 他牽著她走到了馬匹跟前,松了手,“一匹馬就夠了,你解開韁繩,它會自己去找衛(wèi)銘?!?/br> 蕓娘夸了一句,“那這馬兒還挺靈性?!?/br> 裴安先上馬,朝她遞了手,“上來?!?/br> 蕓娘坐上了他身前的馬背,回頭一望,見那馬匹,當(dāng)真一揚蹄子,自個兒順著來時的路,跑了回去。 蕓娘想起了母親曾被祖母繳收的那匹馬,扭著脖子回頭看他,頗有些顯擺地道,“我母親之前也有一匹靈馬,名叫閃電?!?/br> 他手握住韁繩,將她的半個身子攬入懷中,聽了名字,問道,“跑得快?” “嗯?!笔|娘點頭,“不僅跑得快,還有靈性,每回母親帶它出去,都不需要栓,一聲口哨吹完,無論它在哪兒,半刻的功夫,必然會出現(xiàn)?!彼f著,神色一轉(zhuǎn),面上露出了惋惜,又低聲道,“只可惜,父親死后,我和母親作為武將家屬,馬匹這樣的東西斷然不能再碰,被祖母繳收之后,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有沒有個善終?!?/br> 他聽出了她語氣的沮喪,內(nèi)心竟也覺得有些低落,不過是一匹馬,她想要什么樣的,他都能給她找回來,“你要喜歡,我再送你一匹?!?/br> 她沒應(yīng)他,突然想了起來,臉上的神色愈發(fā)顯擺了,“等郎君到了果州,我就去找我表哥,母親說,我外祖父家的一片山頭,全養(yǎng)了馬匹,隨便拿出一匹來,都是一等一的靈馬,到時,我向表哥,多討一匹來,送給郎君吧?!?/br> 裴安:...... 她還真想喂他軟飯,他一笑,聲音拖長了道,“那為夫先謝過夫人了?!?/br> 她似乎完全沒聽出來他陰陽怪氣的語氣,“郎君不客氣,咱們是夫妻,不講究謝不謝的?!?/br> 他彎唇一笑,不再吱聲。 她想養(yǎng),就養(yǎng)著吧。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他沒告訴她,他的外祖父顧震沒死。范大人臨死前,既讓自己去找他,想必他暗里也在謀劃些什么。 如此,他活著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兩人共乘一馬,漫步在林子之中,走過了夜幕前的那陣昏暗,待月光一升起來,銀光灑落,林子里又有了光線。 蕓娘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兩人沿著官道走了一陣,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裴安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火焰彈,點燃后,沖著星光點點的蒼穹,發(fā)了出去。 火焰爆開,同煙花無異。 光亮熄滅后,沒過多久,只見對面山頭,也升起來了同樣的焰火。 蕓娘知道,他應(yīng)該是同人聯(lián)絡(luò)。 “走吧?!迸岚参兆№\繩,拉了拉馬頭,帶著她朝信號的方向奔去。山頭看著近,跑起來,很費時辰,小半個時辰后才看到了前方的火光。 蕓娘本以為是御史臺的隊伍,越走近,越覺得不像,直到聽到了一聲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凶勇曇?,“喲,這不是裴大人嗎?!?/br> 蕓娘:...... 這聲音她熟悉,她驚愕地抬頭,便見側(cè)方坡上的一根樹樁子下,站著一位身穿藍色粗布的公子爺。 那流里流氣的模樣,她也認(rèn)識。 那,那個土匪! 蕓娘下意識地拉拽了一下裴安的手,這大晚上,他,他怎么能一個人都不帶,闖進人家土匪窩。 裴安一臉平靜,反而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沖那人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沒死啊?!?/br> 蕓娘雖然知道他們勾結(jié)在了一起,但只要是交易,就會有反悔的可能。 不排除裴安會被這群匪賊出賣,趁兩人說話,蕓娘趕緊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捏在了掌心。 鐘清從土坡上往下一跳,一個踉蹌,沖到了兩人跟前,雙手拇指掛在腰帶上,笑著道,“我要是死了,誰替咱們裴大人賣命是不是。” 說完,他目光看向了旁邊的蕓娘,裂開唇角,熱情地打了一聲招呼,“嫂子好。” 今日在馬車內(nèi),蕓娘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說的那句劫人的話,眼皮一跳,躲向裴安的身后。 裴安抬起頭,盯著鐘清,臉色一涼,“不介意少你一個?!?/br> 今兒裴安那一劍差點崩了他,鐘清如今還心有余悸,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玩笑,拱手正式行禮道,“屬下參見堂主。” 蕓娘:...... 堂,堂什么主..... “東西收到了?”裴安提步往前,牽著她往營帳的方向走。 “這幾年盧州向朝廷上報的官銀,也就只有三成,知州馬大人勾結(jié)商戶,雖進賬不少,但不得不說,這回挺大方,五箱子全是金燦燦的元寶,看得出來是下了血本,比咱們累死累活跑船一年賺的錢都要多,既然堂主如今在外面子這么多,要不就辛苦您再去多跑幾回,賺點快錢?” 鐘清說著,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營帳前。 “參見堂主?!?/br> “參見堂主......” 帳前一行人個個單膝跪地行禮。 “這是內(nèi)子?!迸岚仓鸩剑D(zhuǎn)身將神色呆愣的蕓娘從身后拉出來,輕聲同她道,“過來,給他們認(rèn)個臉?!?/br> 明春堂的人走的都是暗路,同他們打個照面,也算是認(rèn)了身份,往后她要是有什么事,隨時都可調(diào)遣人脈。 “參見堂主夫人?!?/br> “參見堂主夫人......” 明春堂內(nèi)幾乎都是江湖中人,豪爽干脆,聲音宏亮,震得讓蕓娘精神一抖,不知不覺挺直了脊梁。 這陣仗,倒是比小時候,她和王家的公子和小娘子玩過家家,誰當(dāng)祖母過癮多了。 裴安看了一眼她僵直的身子,彎身撈起她的手,將她掌心捏住的石頭,掏出來,轉(zhuǎn)身扔在了地上,“都起來吧?!?/br> 眾人拱手:“謝堂主。” 裴安拉著她走了過去,眾人讓出了兩塊最干凈的石頭。 兩人坐下,其余人都圍坐在四周。 鐘清席地坐在了裴安左側(cè),繼續(xù)剛才的話,“這一路既然有堂主在,咱這次回去非得將戶部那楊老頭埋死在錢堆里,看他還念不念叨,一口一個沒錢,合著咱這兩年賺的,都被他埋土里去了?您知道這回他給了我多少銀子嗎,整整兩個月的花銷,竟只給了我......”鐘清掰出了兩根手指頭,晃到了裴安跟前,“就這么點兒?!?/br> 二十兩,他出去買幾壺酒,賭不到兩把就沒了。 裴安不以為然,“二兩還不夠了你花?” 鐘清:...... 鐘清嘴角一抽,什么二兩?他是人嗎,就他夫人身上這一套衣裳,來說也要二十兩往上,他好意思說二兩。 兩個月給他二兩,再讓他被程娘子虐待,別活了他...... 裴安看了他一眼又道,“也對,聽說你最近總是自個兒去外面買酒菜,逢人就說程娘子做飯難吃,這般用下去,二兩確實不夠?!?/br> 鐘清臉色一變,不就是看了一眼他媳婦兒,開了句玩笑,他至于嗎...... 鐘清神色慌張地往后一掃,可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還是出現(xiàn)在了身后。 程娘子手里提著菜刀,人未到,聲音先到,“看來確實是屬下廚藝不好,讓鐘副堂主挨餓了?!?/br> 啃了幾天的生蘿卜了,再得罪下來,生的都沒了。 鐘清頭皮一陣發(fā)麻,轉(zhuǎn)身賠笑,“堂主開玩笑呢,程娘子做飯非常好吃,只,只要是煮熟了,什么都好吃,真的,我一點都不嫌棄......” 程娘子瞪了他一眼,沒理會他,走到了裴安和蕓娘跟前,躬身行禮道,“程娘參見堂主?!?/br> 裴安點了下頭。 程娘子目光慢慢地抬起來,好奇地看向了跟前的蕓娘。 蕓娘自然記得程娘子是誰,那日衛(wèi)銘說了,她要給裴安當(dāng)妾,見她這般望了過來,蕓娘也打探起了她。 雖是寡婦,年齡看起來卻不到三十,容顏絕色,尤其是那一身風(fēng)韻,嫵媚十足。 蕓娘握住裴安的手,突然一緊,往自己懷里拉了拉。 他同自己說過,不想納妾。 裴安:...... “這位就是夫人?”程娘子沖她一笑,再次拱手道,“夫人好。” 蕓娘禮貌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