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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72節(jié)

    婦人羞澀地笑了笑,小聲問道,“他怎么想的?你們父母雙亡,即便回去家里也沒個(gè)人了,這村子里雖偏僻但什么都不缺,我還有一門手藝在,將來餓不著你兄長,你長得也不錯(cuò),嫂子幫你在村里尋一門好親,將來也不愁……你給你兄長說說,就別回去了,我看他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待會兒我去集市上置辦些東西,咱們先拜堂成親……”

    她還挺心急。

    這兩日裴安醒來后,婦人便是寸步不離,蕓娘知道她怕他們跑了,心思一轉(zhuǎn),“我兄長臉薄,問也問不出什么來,這事我替他做主就好了,貴人安排吧……”

    “好!我這就去置辦東西!”婦人興奮地去牽馬,蕓娘立馬回到房里叫裴安,她救了他們的命,不能硬搶,只能騙,待會兒等婦人牽馬出來,她先將她支開,裴安去奪馬……

    她進(jìn)去,還未來得及說自己的計(jì)劃,裴安已收拾好了,不需她多言,“走。”

    “等會兒?!钡搅碎T口,蕓娘將當(dāng)初從自己和裴安身上藏起來的荷包拿了出來,留下了裴安那份多的,給婦人放在了她屋里的桌上。

    荷包里裝的都是金錠,這兩天的伙食和藥材,包括這匹馬,綽綽有余。

    婦人很快牽著馬匹出來,不待蕓娘使出自己的計(jì)劃,裴安直接上前,同那婦人道,“我和你一起。”

    這可是他頭一回主動同自己說話,婦人一愣,喜上眉頭,說話都結(jié)巴了,“行,行啊……”一起去,集市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們......

    裴安又道,“不帶些水?”

    婦人興奮過了頭,絲毫沒有懷疑,“對對,我這就去準(zhǔn)備,小郎君等我一會兒。”

    蕓娘看得一愣一愣的,這也行……

    裴安瞥了一眼她看戲的表情,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橫豎自己在她面前,也沒什么臉了,不要也罷,立在那面不改色地讓她打探,待婦人走到門口,他一把摟住蕓娘的腰,直接將人提到了馬背上,自己再利索的翻身上馬。

    門外馬蹄聲突然響起,婦人心頭猛然一涼,立馬追了出去,便只看到了絕塵而去的馬匹和馬背上的一對男女。

    婦人嘴角一抽,又聽蕓娘的聲音傳來,“貴人抱歉,他是我郎君,望貴人早些覓得知心人?!?/br>
    一股氣血沖上腦子,婦人氣得兩眼發(fā)花,破口大罵,“好一對jian詐的狗男女!”

    第70章

    蕓娘問過那位婦人,離集市還有半日的路程。

    到了集市再次不用愁,什么都能買到,可遭過這么一回之后,她怕了,學(xué)會了未雨綢繆,兩日下來,她每頓都會攢上一兩個(gè)饅頭,如今已有十來個(gè),水袋子也偷偷順走了一個(gè),里面裝滿了水,怕婦人發(fā)現(xiàn),她裝進(jìn)包袱,特意藏在了院子外的谷草堆上,方便逃跑時(shí)帶走。

    婦人看著她從馬背上彎身取走了包袱,氣得差點(diǎn)翻白眼。

    陰險(xiǎn)狡詐,處心積慮,狼狽為jian!

    婦人拿起擱在門前的掃帚,使勁朝著兩人扔了過去,“狗男女!給我站住!”

    婦人的罵聲蕓娘都聽見到,能想象她會氣成什么樣,但為了活命,挨兩句罵又能如何。

    情勢所逼,并非他們有意欺騙,這等子出賣色相之事,待出去后,她和裴安怕是一輩子都不愿再提。

    馬匹再次絕塵而去,婦人手里的掃帚扔出去,連馬屁股也沒碰到。

    休養(yǎng)了兩日,裴安已將村子的路線摸清,馬匹出了院子,沿著村落一路疾馳,很快出了村莊。

    馬蹄飛揚(yáng),太陽從樹縫里傾瀉而下,光影斑駁、明媚耀眼,同樣的風(fēng)景此時(shí)再瞧進(jìn)眼里,心境已完全不同。

    透下來的每一縷光線,呼吸的每一口氣息,都是死而復(fù)生的希望。

    —

    一個(gè)多時(shí)辰后,到了山下的集市。

    集市不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附近村落的百姓,路過的生人很少。

    兩人面生,長相又出眾,一出現(xiàn),便引起了不少目光,蕓娘怕惹麻煩,不太想下來,“郎君,咱們有饅頭和水,夠了。”

    等離村子再遠(yuǎn)點(diǎn),上了官道,放一枚火焰信號,明春堂的人肯定會找上來,即便沒找來,官道沿路都會有驛站,她荷包里的銀子足夠兩人到江陵。

    裴安倒是不怕,翻身下馬,一把將她攔腰提了下來,不顧眾人目光,牽著她的手去了集市。

    這幾日她一口一個(gè)兄長,叫得越來越順溜,兩人行為舉止,也像極了兄妹。

    怕被婦人察覺,她不讓他碰,也不讓他親,他甚至懷疑起了,她是不是當(dāng)真起了將自己賣掉的心思。

    如今這番將她的手牽在掌心,緊緊地捏著不放,再也不用躲著藏著,光明正大地走在集市上。

    他巴不得大伙兒都看到,越多的人看到越好,免得將來那婦人為了自己的情面,胡編亂造。

    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任何人都不能質(zhì)疑。

    裴安牽著蕓娘去了集市上最好的酒館,點(diǎn)了最貴的酒菜,雖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算得上是美酒佳肴,滿滿一桌子,擺在面前,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內(nèi)心好受一些。

    他想給她最好的。

    再也不想看著她挨餓,也不想看著她為了一碗雞湯,同人陪著笑臉,為了一貼藥,聽候旁人的差使。

    一刻也不能。

    他知道她伸屈能伸,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jiān)強(qiáng),她能單手拎雞,眼睛都不眨一下,能蹲在灶臺前,熟練地架起柴水,碾藥煎熬,完全沒有半點(diǎn)世家小娘子的嬌氣。

    她這般懂事,這般好,但他心里卻高興不起來,反而更難受。

    他拿起筷子,一樣一樣的菜夾進(jìn)她嘴里,完全不用她動手。

    蕓娘只需張嘴。

    兩人當(dāng)初深陷蘆葦叢,遲遲走不出來,餓得她兩眼發(fā)暈,蕓娘腦子里想著,等出來后,她什么也不管,先來一頓大餐,彌補(bǔ)自己所遭的罪,如今東西當(dāng)真擺在了面前,還有人喂,簡直是人生到了巔峰。

    那時(shí)候她餓慌了覺得自己能吞下一頭牛,可這兩日托裴安的福,她蹭了不少油水在肚子里,被裴安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地喂,很快便覺得不行了,肚子撐得厲害,美食是好,可她有心無力,惋惜地道,“我飽了,郎君吃吧。”

    婦人今兒打算了要同他成親,一起來,便燉了一只羊腿,他剛被蕓娘逼著吃了一大碗。

    他不餓。

    見他不動筷,蕓娘明白了,禮尚往來,反過來去喂他。

    “我不......”他沒說完,她的筷子已經(jīng)遞到了嘴邊,裴安乖乖地張了嘴。

    被喂了一陣后,他有些后悔了。適才他是恨不得將所有好吃的東西都搬到她面前,將店里名菜幾乎都點(diǎn)了,一個(gè)豪橫,結(jié)果卻找了難受。

    別說兩人,再來兩個(gè)人也不見得吃得完,也不知道她還要喂多久,他有些吃不消了,蕓娘似乎也看出來了,兩人雖餓怕了,但也不能一頓撐死。

    她終于停了筷子,兩人都撐了個(gè)十成飽,眼巴巴地看著一桌子美味,這要是放在幾日之前,簡直就是一場夢。

    腹部被撐得隱隱發(fā)疼,倒有了幾分切實(shí)的感覺。

    這回是真熬過來了。

    剩下來的太可惜,蕓娘轉(zhuǎn)身叫來了店家,“幫我包起來一下,待會兒咱們還得趕路?!?/br>
    “好嘞,客官。”

    “多少銀子?”蕓娘低頭從腰間掏荷包,還未數(shù)出數(shù)目,對面裴安,已從筒靴內(nèi)扣出了一粒碎金,擱在桌上,大方地道,“不用找。”

    蕓娘一愣。

    他,還藏了金錠子?

    “我一屆七尺男兒,哪里有用夫人荷包的道理?!彼耆珱]覺得自個(gè)兒這番從靴子里掏金錠子的行為,雅不雅觀,一擺脫困境,身上的那股子輕狂彷佛又回來了,粗布都遮不住他眼里的傲氣,起身去牽她的手,“走吧,去布莊。”

    蕓娘:......

    蕓娘將荷包掛回了腰間,荷包旁邊還掛了一枚銅質(zhì)的令牌。令牌的正面刻著一個(gè)‘春’字,反面是一只春柳。

    那日在林子里醒來后不久,她便發(fā)現(xiàn)懷里多了一枚銅牌,知道是裴安在昏迷前留給她的,應(yīng)該是明春堂的令牌。

    待他一醒來,她便還給了他,他卻沒要,直接拴在了她腰上,“既給了你,往后就是你的?!?/br>
    蕓娘想著,應(yīng)該是聯(lián)絡(luò)明春堂的信物,掛上去后,便再也沒有取過。

    裴安拉著她去了街上最好的布鋪,挑了一身成衣給她,料子雖比不上她之前的,但比起她身上的這件好太多。

    她身上的粗布,是婦人問村里人討來的,一身的補(bǔ)丁,早已看不出原來的布料,肩頭的傷口還沒完全好,粗布搓來搓去,刮蹭著傷口,有的地方已經(jīng)黏住,脫起來,比較艱難。

    裴安守在簾子外,寸步不離,蕓娘怕他察覺,將他支開,“郎君再去幫我挑一件吧,路上有個(gè)換洗的。”

    話音一落,便聽他聲音傳了進(jìn)來,“都包起來?!?/br>
    蕓娘:......

    走了這一路,她居然沒發(fā)現(xiàn)他揣了這么多金子在身上,幸虧她沒讓那婦人替他脫靴,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指不定人財(cái)兩空。

    蕓娘湊過去,隔著簾子提醒他,“郎君,酒館里的飯菜還得帶上?!?/br>
    裴安:......

    實(shí)際他就只有那么一粒金錠子,出門在外,什么意外都會發(fā)生,靴子里面縫了一道夾層,放些銀錢,以備不時(shí)之需,多了別說硌腳,走路也會沉重,能如此,是因他昨兒趁著夜深人靜,點(diǎn)了一把青煙,早上時(shí),他看到了一枚紫色焰火,明春堂副堂主之一孫良來了。

    算時(shí)辰,馬上就到。

    最先進(jìn)來的卻不是孫良,是明春堂的一位新人,裴安認(rèn)識腰牌,腳步迎上去,主動走到了他面前,那人看了他一眼后,目光卻從他身上挪開,望向了剛從簾子后走出來的蕓娘。

    明春堂的總令牌,只有一塊,攜令牌者,為堂主本人。

    除了最初的一幫子人外,這一年來擴(kuò)張的新人,都沒見過堂主,并不知道是誰,山內(nèi)關(guān)于堂主的言論倒是有很多。

    鐘副堂主就曾同弟子們說過,堂主長得很漂亮......

    蕓娘剛換了一身緋色的襦裙,要說漂亮,那人就沒見過這般漂亮的姑娘。

    確定那塊令牌沒錯(cuò),那人直接略過了裴安,走到了后面蕓娘跟前,悄聲道,“屬下來遲,請?zhí)弥髭H罪?!?/br>
    蕓娘:......

    裴安:......

    蕓娘一愣,沒料到明春堂的人這么快就找了上來,看了一眼立在門口的裴安,及時(shí)提醒他,“夫人?!?/br>
    “???”那人一臉疑惑。

    “我是堂主夫人,你們堂主在那?!笔|娘朝門外一揚(yáng)頭,孫良已經(jīng)到了,對裴安拱手行了一禮,神色著急,滿臉擔(dān)憂,“堂主可算是讓屬下找到了,明春堂何老,險(xiǎn)些要以死謝罪......”

    人在他船上跌入江河,這要是有個(gè)好歹,自己不謝罪,回去明春堂一幫子人也不會繞過他。

    裴安回頭,看了一眼蕓娘和一臉懵的新人,同孫良交代,“送信出去,平安?!?/br>
    “是。”

    裴安往外走了一步,低聲問他,“來了多少人?!?/br>
    “算上屬下,五十人。”孫良稟報(bào)道,“屬下接到堂主消息后,立馬下山趕往江陵,沒想到途中見到何老發(fā)出的急救信號,找上去后才知道堂主出了事,情況緊急,屬下將人手都派了出去,沿江尋堂主的消息,昨晚有人看到山里的青煙,今早才傳到屬下這兒,屬下先帶了十人過來,余下的人還在渡口。”說完,孫良問他,“堂主是要調(diào)動人手?”

    裴安沒多言,直接吩咐道,“發(fā)赤色信號,通知所有副堂主回山?!?/br>
    孫良一愣,怕自己會錯(cuò)意,“堂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