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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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是皇后......” 這回手底下的人倒是反應(yīng)快,幾個太監(jiān)和禁軍迅速從人群堆里接出了皇后。 皇后臉上沾著黑灰,衣裙也被燒毀了一些,到了皇帝面前,滿臉擔(dān)憂,急切地問,“陛下可安好?” “朕沒事?!被实垡娝仟N成這樣,必然受了苦,上前拉她,擁入懷里安撫了幾句,便問,“太子呢?” 皇后瞬間從他懷里抬起頭,臉色都變了,“太子沒和陛下在一起?” 皇帝神色僵住,猛然回過神來,轉(zhuǎn)身便對著一群人怒吼,“愣著干什么,快去找啊,找太子......” — 鬧市的火早已撲滅,城門也封了,到了三更鑼響,還是沒有太子的消息。 皇帝已回到了皇宮,坐在龍椅上眼皮子隔上一陣便顫上一回,堂堂太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 可不是天大的笑話。 跟前木幾上的東西,被他掃了幾回,干干凈凈,大殿下齊齊跪了一片,鴉雀無聲,唯有皇后抽抽嗒嗒的哭聲時不時落入耳邊。 皇帝突然又暴躁了起來,怒視著皇后道,“哭什么哭,要不是因你,朕會去游街?” 花車就那么好看? 不過一個商人,十年了,竟還讓她惦記,一國之母,比不上一介商婦,她是眼瞎還是心瞎。 如今太子不見了。 怪誰?怪她! 罵完皇后,皇帝似乎還不解氣,“誰?誰提議的游街?給朕找出來,賜死。還有燒起來的那輛花車是哪個州府的,查清楚,腦袋也一并砍了?!?/br> 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發(fā)了半夜的怒,到這會子已沒了力氣,皇帝一擺手,“找不到太子,你們個個都去陪葬吧?!?/br> 底下頓時一陣討?zhàn)?,“陛下饒?.....” 皇帝累了,起身正準(zhǔn)備擺駕回寢宮,外面一位太監(jiān)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頭磕地,“陛下!” 皇帝當(dāng)是太子有消息了,眼巴巴地看著他。卻見那太監(jiān)趴在那里,頭也不敢抬,顫抖地稟報道,“安國寺今兒夜里也著了一場大火,鳳凰靈,靈石,沒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樣樣都砸在皇帝心頭上,皇帝站在那,氣血突然倒流,眼前一陣一陣發(fā)黑,身子一歪,一屁股跌坐了下來。 “陛下......” — 襄州捷報,抵御了北人,又天降靈石,一切都值得高興,可一個重陽節(jié),卻出了這么大的亂子。 太子沒了。 天降靈石也沒了。 天災(zāi)?不可能,這是有人故意為之,膽大包天,太歲頭上動土,敢挾持一國太子,當(dāng)天夜里便查出了那輛著火的花車,是乃建康知州所獻(xiàn)。 皇帝一刻也沒猶豫,立馬讓人去建康捉拿,可等皇帝的人到了建康,知州一家子卻不見了人。 擺明是提前規(guī)劃好的。 一國太子被人挾持,便家國大事,第二日早朝,眾臣子跪下參拜,不停地出謀劃策。 前段日子,個個高呼圣上萬歲,皇帝還以為這些人當(dāng)真誠信歸順,沒有人再忤逆他了,可如今呢,一個建康的知州都敢挾持太子。 他沒那么大本事,還有幫兇。 且敢肯定,就在這些人之中,皇帝看著底下這些陰險狡詐,口是心非的滿朝百官,心里滿是厭惡,疑心又從心底冒了出來,看誰都有嫌疑。 臣子的建議,皇帝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反倒是認(rèn)為這些人在看他的笑話。 想要看他笑話,那就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整個南國都是他的,還愁找不出來幾個人? 可要找誰來接整個案子,皇帝將朝中那幫臣子的臉都過了一遍,沒有一個滿意的。 最后還是聽到皇后哭訴,“要是裴大人在,太子怎可能會出事.......”這一提,皇帝倒是想了起來,御史臺本就是他設(shè)來專門糾察這些官員,肅正綱紀(jì)的地方。 即便裴安不在,下面還有人。 皇帝當(dāng)日便找來了御史臺的中臣林讓,大筆一揮,擬了一道圣旨:即日起攜兩萬兵馬務(wù)必要尋回太子,通緝建康知州吳玠,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不只是搜城,他還要搜國。 此道圣旨一頒發(fā)出來,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襄州被北人攻打,南國危在旦夕,皇帝上回也只派了兩萬兵馬前去支援,如今為了尋太子,竟然也派兩萬兵馬。 還在南北兩國開戰(zhàn)的節(jié)骨眼上。 戰(zhàn)亂時期,人心本就不穩(wěn),他如此貿(mào)然決定,只會讓百姓陷入恐慌。且襄州如今是保住了,可北人鐵了心地要攻打南國,長此下去,兵力懸殊的南國又拿什么去抵御? 朝中一部分忠臣,本以為他突然醒悟了,如今一看,更離譜。 個個都跑去了御書房外,求他收回成命。 “陛下三思啊,大戰(zhàn)在即,離不得兵馬......” 皇帝一聽更氣,他本就沒想打這一場仗,是這群人,是他們將他架了起來,逼著他打。 如今又來勸說他,一國太子,他皇帝的兒子,都該沒了? 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揮手,“押下去,凡是來反對朕的,一律當(dāng)作抗旨,都關(guān)起來,送入地牢?!?/br> 不怕死的都被他押入了地牢,余下一群見風(fēng)使舵的文臣,再也不敢說上半句。 當(dāng)日圣旨便到了御史臺林讓手上。 午后林讓進(jìn)宮領(lǐng)命,一到皇帝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臣領(lǐng)旨,定不負(fù)陛下使命。” “起來吧?!?/br> 林讓卻沒起來,跪在那眼眶紅紅的。 皇帝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正欲問,林讓突然磕頭,“家母年邁,身子骨一向不好,患有心悸,還請陛下照拂一二?!?/br> 皇帝一愣,疑惑地看向旁邊王恩。 王恩忙湊到他耳邊道,“皇后娘娘聽說陛下要派林大人去尋太子,便讓人捉拿了林讓的家眷,關(guān)在了鳳鳴殿,說人只要有了牽掛,才不會叛主,做起事來也能上心?!?/br> 皇帝一臉意外,相處十年,皇后一直溫溫柔柔,連螞蟻都不忍踩死一只,如今也知道挾持人質(zhì)了。 果然這再溫柔的女人,一旦自己的孩子出了事,什么都能豁出去。 看來,多半也是急瘋了。 這一招倒是提前被她想到了,皇帝示意王恩,讓他將托盤里的令牌,送到了林讓跟前。 見林讓接到了手上,皇帝才道,“林大人放心,宮中有太醫(yī),又有皇后照拂,令堂還能出什么事?” — 從皇宮出來,林讓便讓人收拾好細(xì)軟,黃昏時攜令牌,即刻出了城門,去臨安城外領(lǐng)取兩萬兵馬。 一路快馬加鞭,剛上城外的山路,便被一輛馬車橫在道上,攔去了去路。 林讓趕緊勒住韁繩,提聲詢問,“何人?” 話音剛落,對面馬車內(nèi)的人便撩開了車簾,只見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從馬車上下來立在了跟前,抬手緩緩地揭開了頭上的斗篷帽檐。 馬車旁的兩盞燈火,剛好照在她臉上。 一張臉面容絕色。 當(dāng)初裴安去娶蕓娘,還是林讓組的嗩吶隊(duì)去迎親,林讓怎不認(rèn)識,神色一愣,滿臉疑惑,“少夫人?” 上回聽說她回來了,林讓還托人到國公府走了一趟,打探了一些裴大人的消息。 不明白她此時怎么在這兒,林讓翻身下馬,朝她走了過去,蕓娘轉(zhuǎn)頭向童義遞了個眼色,童義吹了一聲哨聲。 夜色下,只見幾輛馬車慢慢地邊上的林子里駛了出來。 林讓不明所以,望了過來。 片刻后馬車停穩(wěn),簾子被掀起來,一半大的孩童跳了下來,稚嫩的童聲傳來,喚他,“父親。” 接著林家家眷,包括他年邁的母親,一個一個地都完好地站在了他跟前。林讓呆立在那,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轉(zhuǎn)頭看向蕓娘。 蕓娘對他一笑,“當(dāng)初在渡口,林大人曾欠郎君一個人情,如今我便要向林大人討回來?!?/br> 這樁人情,林讓自然記得。 若非是裴大人相護(hù),他早就沒了命。 “少夫人請說?!?/br> 深秋的夜風(fēng)掃在蕓娘身上,衣裙被吹得簌簌作響,她抬頭看著林讓,神色肅然清明,“不瞞林大人,襄州的戰(zhàn)事并非想象中那般輕松,沒有百姓口中的明陽公主,也沒有數(shù)以萬計的百姓起義,只不過是郎君,還有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下來的那些戰(zhàn)士,知道襄州有難,他們甘愿拿起刀槍,以自己的性命,不圖回報不圖名,咬牙堅(jiān)守在了戰(zhàn)場上,只為替我南國萬千百姓守住了家門?!?/br> 夜間的林子一片安靜,只有蕓娘清脆的聲音,不徐不疾,落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敲在人心上。 林讓的神色愈發(fā)愕然。 南北開戰(zhàn)后,襄州每回傳來的都是捷報,所有人都在歡呼,不是明陽公主,沒有軍隊(duì),而是裴大人...... 林讓臉色慢慢地起了變化。 南北這些年兵力如何,他豈能不知,實(shí)則也不用蕓娘提醒,只要稍微從夢里醒過來,便會明白,南國兵力懸殊,即便是拼上五萬雄兵,也不一定是北人的對手,單憑南國起義的百姓,又豈能打敗北人。 蕓娘又道,“林大人心性秉正,當(dāng)知覆巢之下無完卵,北人一旦南下,南國將會覆滅,到時不只是林大人,南國所有的百姓,都將會生靈涂炭,家破人亡,郎君曾說,大難當(dāng)前,倘若自己都不知道拿起刀槍保護(hù)自己,保護(hù)身邊的人,又怎能去指望別人?皇宮大殿上的那把龍椅是陛下的,可這江山不是,是你我每一個南國百姓的家?!?/br> 蕓娘頓了頓,哽了一下喉嚨,哽聲道,“所以,我懇請林大人即刻出發(fā)去襄州,支援郎君,驅(qū)趕北人,守住我南國疆土?!?/br> 蕓娘說完,耳邊依舊沒有半點(diǎn)聲音。 林讓站在那,神色一時千變?nèi)f化,蕓娘的這一番話,無疑將他身為兒郎對家國的那分抱負(fù)都挑了出來。 國有難,匹夫有責(zé)。 那些隱退的兵將尚且還能不顧性命,不圖名聲去捍衛(wèi)自己家國,他一個朝廷命官,又怎能無動于衷。 可一旦邁出這一步,便是抗旨,謀反。 誅九族。 如今他林家一家老小都被接了出來,都在跟前,誅是誅不了,但免不得這輩子都要背上一個謀反的名聲。 將來若好了,有了明君,林家還有希望翻案。不好了,一輩子都會在外逃亡,回不了家,歸不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