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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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吃個早餐,胃里溫暖許多。 沉覺送她回家,兩人先去昨晚的地方取車。 “你舅挺寵你?!?/br> “確實,因為他年輕的時候也挺渾的。”他語氣頗為自豪和竊喜。 “是嗎,可我剛聽他打電話,對你舅媽……挺深情。” 沉覺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是我舅媽?” 他記得那晚吃飯,她坐邊上應(yīng)該也聽大人們調(diào)笑提起過靳光崇的事。 他漫不經(jīng)心自顧回答:“渾歸渾,不代表他對女人不溫柔。比如我對你啊。” 她往他背上打了一拳,然后順勢摟抱住他的腰,頭靠在他的夾克外套上。 “昨晚沒睡好,認(rèn)床?” “有點吧?!蓖A送?,聽到她悶聲抱怨似的嘟囔一句:“沒有下次了?!?/br> 他笑出聲,發(fā)動油門。 * 沉覺那一鬧,全校都知道他倆處對象了。 很多人對宋阮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不過往哪邊轉(zhuǎn),就另說。 宋阮在班上本來就和大家生疏,這一鬧,班里更是沒幾個女生肯搭理她。 譚靜從在村里的小學(xué)就是“大姐頭”,一幫女生自然是跟著她混。 原本以為她和沉覺是板上釘釘?shù)氖?,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宋阮。 宋阮本來也不在意她們的看法,可私下還是會對沉覺說:“你把我害慘了?!?/br> 有點撒嬌埋怨的意味。 沉覺不以為意,有些輕佻地撇開她的碎發(fā),說:“沒有我大家也不喜歡你?!?/br> 她不說話了,沉覺似乎也覺得這話有些歧義,收回?fù)氖置亲印?/br> “那什么,我沒別的意思。她們就幾把閑的,都多大了還搞小團(tuán)體。你有我不就夠了嗎?” “還有周星、肥仔他們,都很喜歡你?!?/br> 她想了想,忽然歪頭笑了笑,“那我要不要考慮和他們在一起?” 聽了這話,沉覺臉都黑了,抓得她手痛。 “你敢?” 她笑嘻嘻地掙脫出來,反握他的手,忽然踮腳去親了他一口。 廣播剛好在放那句“秋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 幽深的夜幕下,人潮涌動,冷冽的風(fēng)有肆意張揚的青春氣息。 “如果你對不起我,你看我敢不敢?!?/br> 相處久了,才發(fā)現(xiàn)她其實妖得很,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無欲、清冷。 她仰起小臉,白皙的臉如同一塊碧玉,鼻頭紅通通的,唇微微嘟起,說著狠話,更像是欲擒故縱。 整個人軟軟糯糯的,讓人恨不得敞開大衣把她抱住。 像抱一只因為受涼而發(fā)怒的小兔子,毫無威懾力。 “冷不冷?”他笑了笑,沒等她回答就牽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她落后幾步,作怪的去踩他的影子。 他覺得她還是有點生氣。 “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她想都沒多想,撅著嘴:“有張國榮聽我干嘛要聽你唱?” 暖烘烘的手被用力捏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把她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找準(zhǔn)節(jié)奏,輕唱起來。 少年特有的清爽聲線,唱得用情,克制得喑啞。 他的行事作風(fēng)與這首歌完全是兩個極端,但愛戀和情愫都是深刻。 音樂停了,廣播里傳來俏麗的女聲,宣布著冬日的傍晚接近尾聲:“今天的廣播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冬日漫長,愿我們都心懷熱情,不忘初心。各位聽眾,感謝大家的收聽,我們明天同一時間再見?!?/br> 球場的喧囂、教室的吵鬧、路邊車聲轟鳴,他的聲音在其中并不突出,可宋阮耳邊卻始終回蕩著他的歌聲。 她微微仰頭看他的側(cè)臉,深邃英挺,高聳的眉峰和被風(fēng)揚起的短發(fā),都是屬于這個年紀(jì),屬于他這個人獨一無二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有一個瞬間,宋阮覺得自己和他已經(jīng)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誰說十幾歲的年紀(jì)不懂得什么是愛。 至少在這個男孩為她唱歌的這一刻,她有過想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拋下,只好好愛他,和他在一起。 他低頭看到她專注的把他看進(jìn)眼底,目光繾綣,他洋洋得意的說:“怎么,是不是哥唱得太好聽了,把你迷住了?!?/br> 她只覺得無語。 平時再怎么跋扈無賴,還是和同齡的男生一樣,喜歡自稱“哥”,“哥很迷人,不要被哥迷倒”。 幼稚又自大,卻不讓人覺得討厭。 大概是因為他的臉實在太賞心悅目。 “不生氣了吧?” 她心一動,嗡聲問:“你就這么會哄女孩子開心?” “那不是。我只給你一個人唱過歌。” 她撇嘴,不信。 他老和譚靜她們?nèi)ジ鑿d舞廳,說這種話真的不會心虛嗎。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停下來,面對著她,語氣鄭重許多。 “真的,我只哄你開心。阮阮,我想讓你開心些?!?/br>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她所有的叛逆、冷漠、灑脫都不過是一層偽裝。 他猜測她的心滿目瘡痍。 否則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怎么總會不經(jīng)意落寞,會一個人在凌晨的街頭晃。 或許是因為那天在廣場旁邊碰見她,又或許是因為他送她裙子,她說自己腿粗,不肯當(dāng)他的面穿上,半夜卻自己偷偷跑去洗手間換。 沉覺對她充滿憐惜,妄想自己是拯救她的蓋世英雄。 誰能想到,平日唯我獨尊、桀驁不羈的混世大魔王會像一個信徒,虔誠地祈禱自己心愛的女孩能無憂快樂。 宋阮忍住紅眼眶里的淚,卻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穿過他的手臂,緊緊摟住。 她終于能夠理解,為什么說那些家庭完滿的孩子會成長得很好,一看就是被愛澆灌滋養(yǎng)大的。 被人這樣呵護(hù)、愛護(hù),真的很滿足。 在別人眼中,他們是一對極養(yǎng)眼的情侶。 在跑道的燈光下,沒有太過分的親密動作,卻讓人驚羨。 譚靜站在走廊,死死盯著那一對身影。 “賤人!”她的小跟班忿忿不平。 另一個女生卻說:“靜,算了,沉覺也不是什么好鳥,他玩膩了就拍屁股走人,咱不稀罕?!?/br> 這說辭失去了說服力。 他這么討厭別人靠近、觸碰他身體,可卻容忍那個女孩靠在他的肩頭,時不時低頭彎著唇角笑。 譚靜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連和沉覺玩玩,被他甩的資格都沒有。 “不是說沉覺的初戀是個學(xué)姐嗎?” 她冷不丁來這一句,把所有人都搞得有些懵。 “好像是……他小學(xué)五年級就為了學(xué)姐和人打架進(jìn)少管所?!?/br> 后來和那個學(xué)姐斷斷續(xù)續(xù),直到初二下學(xué)期才傳來他們徹底了斷的小道消息。 還聽說他今年初有段時間,學(xué)校也不來,成天泡在網(wǎng)吧,晚上去夜店,喝酒偷開轎車,差點撞上橋頭人車俱毀。 好像就是他和學(xué)姐分手的節(jié)點。 當(dāng)時大家還在感慨,帥哥也會為情所困。 “你們不覺得,宋阮和那個學(xué)姐長得有點像嗎?” 譚靜把手從欄桿拿下來,面無表情地拍了拍,嘴里的口香糖爛得不成形。 眾人靈光一現(xiàn),十分驚詫。 當(dāng)初聽聞沉覺初戀的事,譚靜托了各方關(guān)系去打聽那個學(xué)姐,終于拿到了學(xué)姐的照片。 是個美人,否則也不會把沉覺吊得死死的。 這么回想,宋阮還真有點像那個學(xué)姐,尤其是扎起馬尾后的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