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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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聚會?” 宋阮走后,沉覺也沒有露出多少好臉色。 趙啟維走上前來攬他的肩,說:“還不是高中那幫小子,說如今在南州的人多,想趁著畢業(yè)季出來聚一聚,不然到時候又跑得七零八落的?!?/br> 南州離辜寧不遠,重點名校多,市高出來的學(xué)生,大多都會選擇在南州上大學(xué)讀研甚至是工作。 光沉覺他們那一屆如今還留在南州的就有三分之一的人。 沉覺挑了挑眉,看了眼周意帆,并沒有說話。 趙啟維心領(lǐng)神會,說:“算是校友會,組織的還是我們那屆的理科狀元文莊,你肯定知道吧。” 這相當于是在解釋為什么周意帆也會去此次同學(xué)會。 趙啟維是和周意帆同一屆畢業(yè)的,但他第一年沒考好,又在市高的復(fù)讀班復(fù)讀了一年,經(jīng)常剛上高一的沉覺一幫人打球,因此相互認識。 宋阮其實沒有走遠,就在前面實驗樓的花圃那里坐著。 看到樹影婆娑下纖瘦的女孩,沉覺的一顆心才算放下來。 走近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眼角有些發(fā)紅。 但要說有什么情緒,姣好的臉上又絲毫沒有顯示出來。 沉覺蹲下身來,仰頭去看她,握住她的手,冰涼得刺骨。 “阮阮,你……” 他其實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曾經(jīng)周意帆跑到學(xué)校門口喊他,她都能轉(zhuǎn)身就走,也沒特意纏鬧他去講他過去的故事。 可過去了這么多年,他自認為彼此已經(jīng)沖破消融了所有誤會和阻礙。 可為什么今天遇到故人,她反而有些反常。 “你們聊完啦?” 她吸了吸鼻子,鼻頭有點紅,白中透亮的那種嬌嫩。 他捂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神情有些萎靡。 “我不知道她當初報的也是C大。我大一的時候她大四,研究生畢業(yè)一年后回校當輔導(dǎo)員?!?/br> 他仰頭看著她,兩只眼睛黑黢黢的,中間閃著一抹透亮。 “我這幾年和她打照面的機會不多,連面都沒見過幾次?!?/br> 說得其實沒毛病。 但C大也不大,他們相當于有四年的時間都是在同一個校園。 而且見面的幾率如果不大,怎么剛好今天就見了呢。 宋阮抿抿嘴,笑了。 “嗯?!?/br> 他手不禁握得更緊,不明白她這個“嗯”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內(nèi)心再一次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眼前的姑娘又脆生生的跟他說:“沉覺,穿高跟鞋很累,你背我吧?!?/br> 他愣了愣,盯著她看了幾秒。 而她也任由他看,不回避彼此熾熱的目光。 這還是他第一次背她。 以前頂多拉著她逃跑過,她身體很靈動,帶她逃出生天并非算是累贅。 他覺得背上的人甚至比十五歲還沒發(fā)育完全的時候更加輕盈。 她兩只胳膊掛在他脖子兩側(cè),垂下來的頭發(fā)時不時拂過他的臉和耳朵。 清香縈繞,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慢。 “沉覺,宋元迪生病了?!?/br> 他們走在蒼郁的古樹下,恰好有一片葉子跌落下來,皮鞋踩到上面,無聲無息。 原來,她剛才說去回一個電話是真的,是有關(guān)宋元迪的事。 “不是什么癌癥,腰椎骨折,他拖了很久,最后頭暈走路頻繁摔倒,手腳都腫了,才被送去醫(yī)院?!?/br> “現(xiàn)在要動手術(shù),他不肯,而且如果要動,還需要家屬簽字?!?/br> 他靜靜聽完,最后問了一句:“這些年,你和他一直有聯(lián)系嗎?” 她竊竊笑起來,伸手搓了搓他的耳朵,用了不少力。 最后,她望著他漸漸紅起來的耳根,說:“也就是去年從美國回來的時候才聯(lián)系上的。” 那時候她參加了國際鋼琴大賽,拿了一等獎。 宋元迪雖然早就不碰鋼琴了,但他的心底好像總有一片凈土是留給年少熱愛的,所以他會關(guān)注圈里各種有名的或小眾的比賽。 也是那時候,他看到報道上站在鋼琴旁舉著獎杯和證書的宋阮。 認了很久。 當年和他鬧得天翻地覆都不愿再學(xué)琴的女兒,在若干年后以高昂自信的儀態(tài)登上金光閃閃的鋼琴舞臺。 “但其實之后也沒怎么聯(lián)系,至今我都還沒見過他。電話是醫(yī)生打的,他大概是覺得我這個女兒非常差勁,所以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好,好像是我把他弄骨折的一樣?!?/br> 他聽她絮絮叨叨一路,最后感覺后頸傳來一陣溫?zé)岬挠|覺。 她把頭整個埋進他的衣領(lǐng),聲音悶悶的。 “你不用跟我解釋周意帆,我也不想聽你們是怎么在異鄉(xiāng)重逢,又在同一個985大學(xué)呆了三年的故事?!?/br> “因為這些事,我都沒做過?!?/br> 她甚至連正經(jīng)大學(xué)都沒上過。 “宋阮,你再說話就給我滾下去。” 她看不到他發(fā)青的臉色,但開口的聲音十分鋒利。 宋阮瑟縮了一下,整個人反而往上又挪了挪。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叫趙啟維吧?!?/br> 男人的背顯然僵了一下,宋阮聲色平靜,問他:“怎么不走了,怕路過禮堂被你同學(xué)看到???” 他不僅不走了,還把她放了下地,以最快的速度轉(zhuǎn)身,雙手捧起她的臉。 “你怎么認識他?” 他的手掌很大。 讀書這么厲害,又打了這么多年球,卻一點薄繭都沒有。 她的臉蛋像被罩在暖爐一樣,很舒服。 “我跟你說過吧,小學(xué)的時候有個高年級的男生帶頭欺負我,后來他畢業(yè)走了,欺負的傳統(tǒng)卻留了下來。” 沉覺的嘴角發(fā)苦,一點點往下沉,英俊的眉眼如同融入漆黑的夜色,只閃爍著凜冽鋒利的光。 “我沒有刻意去記他,而且你看,他顯然也記不得我了,但這個世界真的很小不是嗎?” 她拿下他的一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氣,垂眸細細描摹著他的掌紋。 “不管是周星、周意帆還是趙啟維,其實再次見到他們我都沒有很大波動。但是人和事分割不開,其實你一樣。 但那時候你帶給我更多的是光明和希望,我可以撇開那些不好的部分,只記得美好?!?/br> “但他們不同。就像宋元迪,我也是剛才才意識到,我和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在一起生活十幾年,可他帶給我的記憶全是我不愿去回憶的。剛才接到電話,我一瞬間又想起我媽?!?/br> “這么多年,我?guī)缀趺刻靿衾锒紩霈F(xiàn)她死前的樣子?!?/br> “剛才那一刻我真的有在想,為什么接到的不是報喪電話呢??扇绻娴乃懒?,我大概也不會回去給他處理后事?!?/br> 她聲音很低很沉,隱隱發(fā)抖。 沉覺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他心如刀絞,仿佛被剜去一個洞。 冷風(fēng)呼嘯,凍結(jié)了鮮活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