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夜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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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表白 …… 藤原信巖拿著鮮花走近后臺,搬個凳子守在門口的劇院人員問他找誰,不然不給進。 他說找宮澤小姐,工作人員不認識,他想了想,又措辭道,“她演公主”。 那人知道了, “哦,她還在換衣服,你來太快了,我去問問。” 他一頓,想想是有些急躁了,于是等著。里頭有導(dǎo)演和演員的嬉笑聲,那人慢吞吞的,通報完來喊他進去。 走過兩排化妝間來到內(nèi)室,她還哼著歌兒,彩杉也在,另外還有個大男人和兩個姑娘,四人圍坐在圓幾前談天。 她才剛換好衣服,一張洋娃娃似的臉裹在高領(lǐng)毛衣里,彩杉幫她把碎發(fā)從領(lǐng)口撈出來,她看見他來,張大嘴,豁得起身,很驚訝似的,“呀,藤原?” 藤原信巖忍不住笑,彩杉這才起身解釋,“剛通知他來,你還在換衣服,我叫人放他進來了?!?/br> “祝賀首演順利?!彼f。千西很麻利地竄上來接花。 這位的英氣逼人叫小姑娘們臊紅了臉,粉菊和臘梅又叫幾個姑娘眼前一亮。 見證兩次藤原信巖的藝術(shù)手筆,和田中那萬年不變的玫瑰枇杷,彩杉覺得不可同日而語。 千西寶貝地捧著它,“我最喜歡粉菊,你在哪里買的?” “我一個認識的朋友會插花,請他提前準備的。”他摘下帽子,對在場的鞠了鞠躬。 “豁,這位軍官是誰?”大導(dǎo)演九元發(fā)話,千西介紹,“這是藤原少佐,我的朋友。”又說,“這是我叔叔九元,他就是春在苑的編劇和導(dǎo)演?!?/br> 抬袖指著那兩個姑娘,“這個是阿萬,這個是阿松。她們都是九元叔叔的女兒,被狠心拉來給我換戲服的。” 兩個姑娘來見禮,九元不在意,大搖大擺地去找其他演員。 阿萬給藤原信巖搬了椅子,上了熱茶和添滿幾樣小吃,“我們陪jiejie等車來?!?/br> 千西說,“說來好笑,我媽牙疼被我爸護送去醫(yī)院了,家里另外派車來接我?!?/br> “那豈不是沒有看見你的演出?”他客氣地接過茶盞,在蒸騰的暖氣中對這周到的少女一笑。 骨骼分明的眼眉也更柔和幾分,抬手淺淺綴了幾口。 “我就兩個動作哎,”千西干笑幾聲,眼睛盯到他手腕,頓了一會兒,才楞楞地回神。 “只排練過三次,劇場門保今日說不認識我,不讓我進化妝室。我爸媽也知道沒什么看頭?!彼竟具筮蟮模坪跛麄冎g的隔閡從未有過,“我媽是不可能一個人去醫(yī)院的,她最怕醫(yī)院,怕打針吃藥,尤其怕牙醫(yī),比我還嬌氣呢?!?/br> 彩杉也沒把藤原信巖當外人,“都說是恩愛榜樣呢,做了一輩子領(lǐng)居,伯母十五歲就知道自己要嫁給誰了。” 幾人都笑了。 藤原信巖手擱在膝蓋上,注視著她們嬉笑,“我覺得很好,很好?!?/br> 又聊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他只喝茶,不說有事,也不走。 外頭在下雨,先是雨滴,而后越下越大,雨點打到窗玻璃上,映襯出茶談中幾人在裊裊青煙和暖燈下的身形。 阿萬把窗子打開,好聽外頭的雨聲,涼風灌進室內(nèi),千西打了個噴嚏,阿松怕她感冒,又關(guān)上了。 他本有話對她說,想今日不便了,遺憾起身。 不料她心里也著急。 灌了幾口冷茶下肚,品不出其中味道。 藤原信巖戴了她送的表,這是個好兆頭??傆X得像是發(fā)出的信號,他就是默默得,在討好呀。 得到了這信號便想要脫身,有些話要對藤原信巖說呢,這么好的機會,浪費就可惜了。 阿萬和阿松一個十三歲,一個十四歲,姐妹倆天真爛漫對坐著玩手上的翻花結(jié),千西干瞪著眼,還得靠明眼人彩杉。 她忽然起身打開了隔門,內(nèi)室一廊連著的,是劇院廢棄的露天舊舞臺。 千西不知彩杉要干什么,下意識也起身。 “我剛剛看外頭月亮很圓,雨下這么大,藤原少佐肯定不好走,他跟你是最熟的,不如你陪陪他賞賞月解解悶兒,車來了我叫你們?!?/br> …… 他們走到廊下,被彩杉隔絕在外。 隔門的屋檐下掛著兩個河豚形狀的紙糊燈籠,白色的,嶄新。 大雨磅礴,泥土和沙子被打出淺坑,兩人腳邊都是濕氣和涼意。彩杉說瞎話的本事見長,烏云把月亮擋得只漏出一個小角,也像吃飽了雨水似的泛著幽幽的藍光。 比她的戲還沒看頭。 趁著天黑,她搶先道,“我,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br> 這正中下懷,藤原信巖早等著,偷笑,“嗯,你說?!?/br> 她看了他一眼。 下秒,舌頭忽然就不利索了,開始支支吾吾起來。憋了半天,在昏暗中憋燒了臉頰。 燈下他身形筆直高大,因為背光,五官甚至有點深不可測,眼瞳漆黑如墨,泛著一點環(huán)境的藍光,聚焦在結(jié)巴的她身上,“西西,你想說什么?嗯?” 這聲炙熱的西西讓她語結(jié),她啊一聲,就胡亂張望掩蓋過快的脈搏,忽然指著天空說,“月亮,你看月亮真的出來了!” 藤原信巖虛長她十歲。 他知道她緊張,也有足夠的耐心。 于是配合抬頭,烏云的確于梢頭跑走,隨著雨勢一起漸移開了,“借的小窗容吾懶,五更高枕聽風雪?!彼?。 千西喘著氣兒放松心情,“懶惰太郎!你原來也看這種野書?!?/br> 他忽然悶笑了幾聲,“怎么不看?我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蹦茄凵裰械墓恻c灼灼的,幾乎燒到了她。 她連忙望天。 “我母親是京都人。”他忽然說。 “我小時候跟著我母親,在老家岡崎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每到晚上,她通暢都會坐在門前廊下,也不開燈,借著月光縫些米袋還有我上學用的便當包袱。” 他看了她一眼,眉眼生風,真誠笑道:“京都的月光真亮,我每回也坐在她身邊看書。春夏聽蟬鳴蛙叫,秋冬觀細雨白雪,年少不知愁,只盼著歲歲有今朝?!?/br> 她莞爾,浮現(xiàn)出的那場景甚是靜好動人,“你那時有多大呢?” “上小學,升入初高我便寄宿在學校了,過年才回老家,十七八歲時,母親和姐弟被我父親接來了東京落腳,外婆外公相繼去世以后,就沒怎么回去過了?!?/br> “抱歉……” “你每周,都會遠行去你外婆家陪她做禮拜?” “嗯,她是忠實的天主教信徒,我從小不信這些,可她年紀大了,得遷就著?!?/br> “能遷就著,何嘗不是一種福氣?” “我看出來了,你父母之前,竟是分居兩地?” “我出生身邊就只有母親,我和信坊一直跟著母親。家里家外都是母親cao持,直到大伯襲爵,父親晉升,在這里獨立門戶,夫妻才團聚?!?/br> “這樣啊。” 藤原祖上是士族武士出身,效忠潘主,帶著舊事部隊打天下,后來建功立業(yè)。 藤原教治不是老大,是家里老二,年輕時也并無什么特權(quán)。 讀完軍校從個大頭兵做起,參與了日俄戰(zhàn)爭和一戰(zhàn),隨著軍閥的壯大和武官的壟斷,讓他天時地利人和,幸運地碰上了這個最好的年代,機緣巧合下立了大功,封為子爵。 藤原家現(xiàn)存的男人,歷經(jīng)明治大正和昭和三朝,個個都是如此,榮耀和功勛少不得運氣加持,但說到底是自己有出息,準將少將不埋汰,誰看了不說句佩服。 “嗯。”他點點頭,“父親在我的童年,曾是一個模糊的印象?!?/br> 因為見面次數(shù)太少,上小學的信巖和信坊每次都要和爸爸重新認識。 藤原教治喜愛自己的孩子們,“部隊隨時遷移,他回國都很難得,更別提回家了,但每次探親留個兩天,會帶一大堆禮物,也會教我們騎射和劍道……還有打獵。” “我又看出來了,你還是很愛你爸爸的?!彼呀?jīng)放松下來,臉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別扭了。 藤原信巖笑了。 因為她說的對,在小小信巖的腦子里,爸爸是模糊的影子,也是一個偉岸忠實讓他感到安全的影子。 如今藤原教治已是一個老頭。這個老頭年過半百,雖變得倨傲古板,自視甚高,迂腐落后,年輕時卻辛苦過,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也看重自己的妻子兒女。 藤原信巖不會把在乎,喜歡,愛啊常常掛在嘴邊,他從內(nèi)到外是很含蓄的,只會說:“他是我,我阿姐和弟弟的父親,是我母親的依靠?!?/br> 至于母親,母親總會叫他寶貝兒子,他不愛說話的時候,發(fā)脾氣的時候,不肯按時吃飯的時候,她就會哄他……你是mama的寶貝兒子…… 他想到此處,眼角眉梢無不懷念,想起母親,嘴角滿是溫存的笑意,抬頭看著天。 涼如煙波,冷冽浩瀚的白霜,混著雨水濕濕涼快,籠罩在他臉上,鍍了層朦朧的銀光。 那笑比月光溫柔不少,千西看著那側(cè)臉,不禁有點癡。 許是察覺到她挺停駐過久的目光,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笑意未散,也柔柔浸染著她,“你現(xiàn)在好了嗎?可以說你想說的話了?!?/br> 心跳加速間,她忍不住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好愛家的男人!” 脆生生的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