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帳

    他離開，她蜷縮著落淚，腳步聲才遠(yuǎn)去，又從外面響到屋里她的床前，他去而復(fù)返……就佇立于她床前。

    她嘣地坐直，目中無他，站起身就走，他錯(cuò)身擋著，她往左他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她雙手推他腰側(cè)，死低著頭，就是不看他，他扳她肩頭，使力迫她坐回床沿，奈何她垂首不看他一眼，他膝蓋蹲下，手掌改握她雙手，“你要一直不理我？”

    她眼眸微動(dòng)，淚珠兒大顆，屋里徹底黑下來，她只見他暗夜里模模糊糊仰起的臉?！澳闫圬?fù)我……”

    “你不喜歡哥哥……哥哥……不了?！?/br>
    靜默，兩人和夜靜到看不見，他中指觸到她眼下淚濕，輕輕推開，“對(duì)不起……”

    “……哥哥……為什么不開心……”她只是不明白，這樣表于外的，他很少。

    “……”，他站起，并坐她身旁。

    “為什么不說話？”她側(cè)頭。

    “……”

    床帳左右各自為銀鉤攬開，正中上方人字形下面，他坐她左邊，她坐他右邊，他持續(xù)的不言語，促使她轉(zhuǎn)頭，又轉(zhuǎn)身，探究他的靜默。

    “你怎么了？”

    他望著虛空的前方，脫口而出，“久旱逢甘露，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shí)……”

    她蹬直膝蓋，甫一起身即被他按下。

    他右手握她左手放在兩人中間床沿，“陪我坐會(huì)兒，一次就好，一會(huì)兒就好……”

    話音剛落，聽見姥姥喚他們吃飯的聲音。

    “你看……真就一會(huì)兒……”他站起身，拉她出門。

    晚飯，包的大包子，羅青煙小口吃著，聽他告訴姥姥姥爺考試結(jié)果。他對(duì)此并無太多歡喜，只為老人放心就是了。

    飯后鐘艾朗獨(dú)自去二舅家睡覺，羅青煙沒跟去，姑娘身體不舒適，懶懶的，蔫蔫兒的，姥姥并未有異。

    明天，醒來，羅青煙盯著帳子頂部，不斷重復(fù)昨夜，似真似幻。

    他過來時(shí)，帳子半掩，羅青煙頭朝外躺著，聞聲轉(zhuǎn)臉兒斜向上看他。鐘艾朗側(cè)轉(zhuǎn)，坐她枕側(cè)，俯瞰與仰望，對(duì)視，“還不起？”他捏她鼻子，不放，她捏他捏住她鼻子的手。

    她用口呼吸，眨巴下眼，單眼皮睡成雙的，圓溜溜眼望著他，不笑不惱，就仰望星空樣兒望著他，他嘴也笑了，眼也笑了。撩眉。

    他松手指，她拉下他手，用力呼吸，呼吸，呼吸，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他手腕在胸骨起伏處，她掩下眸子，縮回手。

    “紅帳羅衣徒自香……”，他起身，反手在身后掩住帳子里的人，往門外去，并不回頭。

    鐘艾朗給窩里放出來的雞喂玉蜀黍豆子時(shí)候，羅青煙掀簾出來，他回頭看她一眼，又抓一把玉蜀黍豆子拋撒出去。

    屋門西側(cè)有棵石榴樹，雞窩在石榴樹更西側(cè)，晚上喂完雞，雞們養(yǎng)成習(xí)慣自己鉆窩里，主人家把網(wǎng)罩了用磚塊壓好，第二天早上打開網(wǎng)，雞出圈，喂早食兒。

    三三跟大舅家二表姐玩，晚上宿那兒了。她則喜歡守這兒。

    他見她來了，轉(zhuǎn)手把手里盛玉蜀黍的小盆兒給她，示意她來喂喂。也不說話，羅青煙撈一把啊，五指一張，豆子們蹦出去。

    他食指輕掩鼻，笑，“豆子都蹦草窩里了，雞吃起來也費(fèi)勁啊?！?/br>
    就知道他是笑她雞都不會(huì)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