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逃走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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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見面,好像總有雨。 一眭眭陋巷水洼盛滿污濁燈火,他砸破玻璃,發(fā)動一輛車,路上撥通電話,得到了一些命令,每一次呼嘯而過的尖銳警笛都令她緊張萬分,但只能僵僵坐著,像個臨審判前的囚徒。 他早知今日是陷阱,由通話反應(yīng)判斷,特機隊上峰亦知,螳螂捕蟬,蟬卻化作雀。 喧囂漸漸荒靜,他們避開主路路障搜查,車停下,河水的聲音在夜里湍急,也在心上嘩拉奔流。 聽見他開門下車,她慌慌跟下,濕冷陰郁凍入心扉,他的聲音卻先傳了過來,不遠,但正在一步步漸遠。 “你走吧?!?/br> 她循聲奔前,絆到了什么,顧不上,爬起又追,但太黑了,她的世界真的一點光明也沒有啊,生死一瞬時,她曾一度瞥見他模模糊糊的影,此時只有黑暗,連聲音都消散在風(fēng)中。 能去哪里? 算狠心嗎?將她拋在此地,但能責(zé)怪他分毫嗎?既然如此剛剛為什么又要救她? “不要!” 第五區(qū)北臨蒙河,與第四區(qū)隔寬闊河面相望,岸向東西延伸,若繼續(xù)往東,可以到十三區(qū),然后河流出首都區(qū),他走的路正是朝東。 此時心卻比路更遙遠。 她凄喊,“姜狩,保安部,特機隊,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區(qū)別?我沒有地方可以去?!?/br> 還是回頭了,不該回頭的,紅色身影在微雨中跌撞穿行,蒼白的臉在黑暗里飄泊,遠方燈火像野火羅織,都在搜捕,林東勛于電話中確認了她仍活著,令他將這張王牌帶到安全屋,她不知他讓她走已是抗命。 但她確實無路可走,連盲杖也沒有。 “我不走,我寧可和你在一起。”,至少不是全然的孤獨。 他沒動,而她摸索而來,忘了眼不見的人對細微聲響把握得精準,僅憑一句話,便直往無前,她幾乎碰到了他,錯身瞬間,那張凄楚的臉令他不自覺伸手,抓住了她的腕。 如此她便由一個牢籠落往另一個牢籠,由保安部到特機隊,等候她的是另一個被擺布的命運,即便經(jīng)過今夜,他們不會也不可能再碰面,她必會被林東勛牢牢藏起,作為脅制保安部的手段,對于一些政治事,他并非完全想不明白。 事實是保安部與紅塵會合謀,自導(dǎo)自演陷害特機隊。 若此時她能自由,這兩個單位不過是回歸原點,繼續(xù)互斗罷了,事情并不會有什么變化,但捫心而問,他是不是下意識地逃避探問?她怎逃不都是死路一條?除非有紅塵會的接應(yīng),而此時此刻并沒有。 然而,她牢牢反握住他掌心,冰涼顫抖卻義無反顧,眼底緊含著惶惑不肯落的潮濕。 “姜狩,我不走!” 手機被洶涌河水吞沒,第五區(qū)徹底封鎖前,他們趕上一節(jié)高軌浮車,保安部與警察隊將主力放在干道,猜到他會劫車,卻沒料到是大眾運輸,城市天眼密集,他們只用帽子稍稍喬裝,很快會被發(fā)現(xiàn)。 但勝在速度,只要抵達安全屋附近,保安部是絕對找不到的。 “柳長官!這是十分鐘前的影像,他們進入十三區(qū)了!” 柳正河氣得大罵,“警察隊果然廢物,AI辨識還要這么久?追蹤到原藤美的訊號了嗎?”,那條項鏈其實并不需要原藤美配合啟動,只是一個謊言,只要她還戴著,就不會追丟,但她周圍似乎一直有干擾,時斷時續(xù),總慢幾拍。 她到目前都沒有按下啟動鍵,又罵,臭女人,拿原藤惠威脅竟然抵不過一個相識三面的姜狩。 他又怎懂,有些東西好像很短暫,很不可思議,但它是無比真實的,像燭火點燃,一明破暗。 拉開一個破落窄門,空屋內(nèi)有隱蔽通道,通往隔壁房子,再連通,再輾轉(zhuǎn),幾次繞得暈頭,最后才是真正的安全屋。 此處所有訊號皆被特殊設(shè)備隔離,通話用最原始的地線,他回報抵達后,便在地上一張薄氈閉眼而臥。 “我睡一下?!?/br> 熱燙的血還在奔流,劇烈痛感卻漸漸麻木,由骨縫透出的疼根除不了,這么多年也無法控制,只要進入獸影激發(fā)狀態(tài),疼痛便與血流一起沖刷rou體,猶如地獄酷刑,但終究活了下來,還有沒有別人?也許有,都是他接觸不到的機密。 除了疼痛,也適度消耗生命,壽數(shù)將較常人大幅縮短,但剛剛他想也沒想。 不要去想,很多事情,都不該他去想。 長夜還有戰(zhàn)斗,闔目,暈黃光線和濕冷積塵一瞬被隔離在外。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兩人卻似相隔萬重關(guān),今夜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深沉失落無可挽回的感受,好像剛剛生死交關(guān)之際來不及咀嚼的東西,此時此刻才真正有機會涌出,過去怎么填補也填補不滿的內(nèi)心空洞曾經(jīng)在短暫時光中被填滿,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又失去了。 是她要跟來的,但有些故事,也是一開始就寫好結(jié)局的,忽覺怨憤,又根本不知該怨誰。 空洞漫延著將她徹底吞沒,他的呼吸幾乎沒有起伏,好像這才是真正的拋下,她被這股無名怨憤激著開口,怨一些看不清面貌的他人們將人如提線木偶cao縱。 “小時候,是我?guī)е襪eimei加入紅塵會,每一日,我都對于那一個個不能挽回的時間節(jié)點后悔著......” 他睜開了眼,身后人的聲音里帶著細小泣音。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的對你很抱歉,我不是真的想害你,他們說沒有人會受傷,你也不會,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想讓我meimei活著,因為對不起她,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也對不起你?!?,她一瀉千里地懺罪坦白。 眼梢噙著小溪,眼淚流下面頰,滑過耳際,濕了頸,又落在地上擱淺成一灘,他回身看她,卻無言,他早已知曉關(guān)于她的一切。 唯情報中沒有關(guān)于她的抱歉,他在意她的抱歉嗎?除了命令要帶她突圍,還有那種想也不想便放任體內(nèi)獸血奔騰流竄,只為了當(dāng)下不令她死在保安部槍下。 為什么?最近他問了自己太多為什么但都沒有答案。 沉默如冰冷海洋,她卻不愿就此溺斃,有些東西包藏在謊言之下,但是是真實存在的,或是曾經(jīng)存在過。 “我出去把一切說清楚,公開說清楚,一切都是保安部的陰謀......我知道你經(jīng)歷很多痛苦,因為這樣才被他們找到機會陷害你,為什么我們只能任人擺布?姜狩,” 她任眼淚奔流,一道道沖刷,也像疼痛沖刷他的血管,“姜狩,或者我們逃走吧,好不好,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好不好?再沒人能找到我們?!?/br> 冷冽中悲傷涌出,接著才是緩慢的,刺刺的痛,即便他們的相逢始于陰謀,但這場逃亡卻沖破無數(shù)空洞的、虛妄的生命瞬間,如此短暫,如月暈的靈光乍現(xiàn)。 逃走吧!好不好? 身后已是廢墟,也許未知之地還可能日出,沒有任何思考便這樣脫口而出,這一秒,這一刻,全然存粹的,突然驚覺,原來這就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望,然而不待話音冷涼,靈光已永遠逝去,她同時被愧疚之潮徹底擊潰,當(dāng)下,她沒有想到藤惠,只想到了自己,只想與他逃離。 可鄙可恨可憐。 他見她泣不成聲,卻仍是無言,過去他從未想過離開,此時想了,卻知道是不可能的,渾身guntang的血只能狂舞至死像那個殘酷故事,紅塵會是這樣,他又何嘗不是? 除了特機隊,其實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容身。 他的沉默變成割人的尖利碎片,漫長寂靜里,她苦挨著經(jīng)歷一個個霎那,再乘以百倍生滅。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個問題盤繞在心一整夜,不敢問,此刻豁了出去,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是的,很重要。 “十四日前。”,他答了。 林東勛在他第一次與她見面時,已經(jīng)掌握,一調(diào)查,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極有問題,加上柳正河曾來找他,那天保安部在醫(yī)院試圖秘密抓捕井式崇失敗,事情也并非密不透風(fēng),各單位之間都有間諜。 但十四日前,林東勛才告知他。 那晚他沒歸營,凌晨昏昧?xí)r方回宿舍,白日訓(xùn)練后,林東勛扔出幾張原藤美坐在柳正河車上的照片,沒說別的,也沒問他為何兩度擅自離營,他不知道林東勛的想法,好像一切都并不重要,他為何落入陷阱?他怎可以落入陷阱?都不重要。 只要最終指引向今夜,將這一局將軍。 十四日前,是他們過夜之后,“姜狩,我......”,她想說在謊言里并不全是虛假,即便很短暫,但她是真的...... 尖銳鈴聲劃開稠密待解的心靈之謎,沒有機會再多說什么,他立即起身接起電話,有些瞬間,一但掠逝便再也不能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