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又做夢了。

    她夢到她數(shù)學(xué)作業(yè)又沒寫完。她媽薛蘋果拿著戒尺狠狠打她的手心，“給了你多長時間還寫不完？”

    一下、兩下、三下……

    差多少道，就打幾下。

    外婆在一旁抱著她媽，“別打孩子了，蘋果，別打孩子了。”

    她痛得嚎啕大哭。

    ……

    情景一換，她媽穿著精致的銷售裝，唯一不變的還是手里的戒尺，“還寫不完是吧。打！”

    她這會已經(jīng)不怎么哭了，雙手?jǐn)傞_接受懲罰，只有緊閉的雙眼彰顯著她的害怕。外婆這時候已經(jīng)不在了，她媽打完手心之后，尺子一揮，“進去，罰禁閉?！?/br>
    她踏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去，聽到她媽在身后的聲音，“一天寫不完一天別吃飯，兩天寫不完兩天別吃飯，什么時候?qū)懲晔裁磿r候吃?！?/br>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鼻子一抽，醒過來了。

    臉上被糊了一臉的淚水，桃之下床抽了張紙，擦掉滿臉的淚。

    她從枕頭邊摸出手機。通話記錄顯示，上次她跟薛蘋果的聊天是十五天前。

    她鼻子突然酸酸的，眼淚一下子全部都涌到眼眶里。她抬頭，想把眼淚都憋回去，行動中還是有幾滴淚從眼角滑落，劃過太陽xue，淹沒在她的頭發(fā)里。

    她眨眨眼，待所有的眼淚都流下去之后，兩眼一閉，躺在床上。

    今天兩次被打的時候，她緊閉雙眼，腦袋里其實不是空白，而是她媽。

    拿著戒尺的她媽，說著臟話的她媽，關(guān)她禁閉的她媽。

    “mama。”桃之輕輕呢喃，在嘴里反復(fù)咀嚼著這個好久不出現(xiàn)在她嘴里的詞匯。

    心里一陣悲戚。

    微信提示音響起。

    她點進去看，是凌悟給她的回復(fù)。

    05：還沒死。

    05：放心吧。

    她看到他的回信，心里還怪不好意思的。今天凌悟把她放在教室之后，只身穿著個衛(wèi)衣就出去單挑他們幾個了。

    凌悟一對多肯定吃虧，不一會臉上就掛了彩。不過他下手也挺狠的，小團體幾個成員傷得都不淺。

    年級主任到的時候，劉千楠只有一口氣吊著了，臉上又青又紫。

    “都給我來辦公室！”

    劉賢具的兩個鼻孔都出氣，“好啊你們，在學(xué)校呢，就聚眾鬧事！你們當(dāng)學(xué)校是什么地方？！菜市場是不是！”

    他氣得站起來，指著劉千楠的鼻子罵，“你們幾個！一天不惹事皮就癢是不是！”

    他挨個掃過去，手指頭恨不得點在他們的臉上，“一天天沒點正事，學(xué)不好好念，事倒天天犯，不想學(xué)習(xí)給我滾！”

    凌悟被錘得肚子疼，手悄悄捂著肚子，疼得呲牙咧嘴。

    “你是哪個班的？”劉賢具站在凌悟面前，怒目圓睜。

    十三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師，同時教著十三十四班。坐那半天了，看到他的得意門生站在那疼得呲牙咧嘴，他也跟著心痛起來。

    他可想得是下個月的物理競賽讓凌悟去，這下好了，凌悟打架斗毆要記過，他的物理競賽也吹逼了。

    “十四班的?！蓖跻婺闷鹉昙壷魅蔚牟璞m(xù)了杯水，遞給劉賢具，“主任消消氣。”

    “這小孩十四班的?！蓖跻姘涯昙壷魅无舻阶簧?，“這不十四班的許老師上午剛?cè)ヌ幚硭嗄莻€混小子還沒回來呢?！?/br>
    不提不要緊，一提劉賢具更著急了，“你就不能省點心？”

    “上午你班主任剛?cè)ヌ幚黻惪的莻€臭小子還沒回來，你又打架斗毆，不想叫你班主任要工作了是不是？”

    王益趕緊打圓場，“肯定有原因的嘛，咱們先聽聽孩子們怎么說?！?/br>
    “凌悟，你為什么打架？”

    凌悟抹了抹嘴角的血漬，“他們先動的手?！?/br>
    劉千楠急起來，沖著凌悟喊，“去你媽的，明明是那個女的先動的手?！?/br>
    “誰媽的？誰媽的？”劉賢具急得又站起來，“辦公室里你就敢罵人是不是？學(xué)校是菜市場？”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之后，“哪個女生？把她叫過來?！?/br>
    “不關(guān)別人事?！绷栉蛏斐錾囝^，舔舔嘴角。

    其實桃之就在門外。她知道凌悟和劉千楠他們被叫到辦公室之后，就和孟或青一起到辦公室外聽墻角。

    聽到年級主任召喚她進去之后，她立刻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是我，老師?！?/br>
    凌悟還想說話，被桃之搶斷，“是我先動的手?！?/br>
    “但是是他們侮辱我在先。我氣極，才扇了劉千楠一巴掌。被扇之后劉千楠說他要打我，凌悟同學(xué)看我身處險境才不顧個人安危來保護我。”

    “不信的話，您可以看監(jiān)控?！?/br>
    “沒有，沒有的事。”劉千楠一口否定，“怎么可能主任，我們都不會寫侮辱兩個字，怎么可能侮辱這位同學(xué)？”

    他們別的常識沒有，但知道多年的不學(xué)無術(shù)讓他們知道，學(xué)校的監(jiān)控是不會錄入他們的聲音的。

    “是嗎？”桃之看著他。

    “侮辱兩個字，你不會寫，這個我肯定?！?/br>
    “別的，你還是想想怎么解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