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貓貓，盛九幽也魂飛魄散了嗎？”

    天道貓貓吃完了rou丸子，正在舔碗，聽見秦四喜的話，它連忙抬起頭，還用自己的屁股擋住了碗。

    “魂飛魄散，只剩了一魂一魄，進(jìn)了黃泉?！?/br>
    “嗯？”

    天道貓貓一邊洗臉一邊說：

    “她以自身功德庇護(hù)了凡人境，雖然凡人境的動蕩也因她而起，但是她自圓其果，黃泉認(rèn)為她不該徹底魂散，就留下了她的一魂一魄，讓她在人間境輪回?！?/br>
    吃了好吃的rou丸子，天道非常滿足，也比平時(shí)好說話了許多。

    秦四喜算了算：

    “凡人壽短，萬年間她的魂魄也輪回了幾百次了吧？”

    “沒有那么多。”

    天道貓貓?zhí)蛄颂蜃ψΑ?/br>
    “盛九幽的一魂一魄分成了殺星和將星，你在凡人境都見過的?！?/br>
    秦四喜：“……”

    傳說中的人經(jīng)過無數(shù)輪回之后竟然成了自己的“故人”？秦四喜頗為驚訝。

    “你是說，江明雪和徐度歸？”

    “嗯，江明雪本該早逝，徐度歸也轉(zhuǎn)世成了薛重嵐。將星早折，殺星凌空，才有了二十年亂世，可惜都被你改了?！?/br>
    原來如此，能夠保大啟太平的江明雪死在烏蠻奇兵手中，繁京被攻破，天下崩亂之際，薛重嵐又在朔州趁勢而起，帶著二十年的帝運(yùn)征伐天下。

    “等等，要是這么算，薛重嵐起事之前天下就已經(jīng)亂了，你這不止二十年亂世啊?！?/br>
    前前后后少說得五六十年啊。

    是么？

    天道貓貓理直氣壯：

    “我是說他做二十年亂世之君，我也沒說只亂二十年??！”

    秦四喜：“剛剛吃丸子怎么沒噎著你呢？”

    天道貓貓還振振有詞：

    “反正這些都沒了，都不作數(shù)了！下次天下大亂也得等再過八十年了?！?/br>
    秦四喜看向手里的劍骨：

    “你的意思是說，我辛辛苦苦，也就是給大啟續(xù)命了幾十年？”

    天道貓貓?zhí)蛱蜃ψ樱?/br>
    “已經(jīng)好多了！加上萬俟悠在位的二十年，是足足一百多年呢！”

    要是按照人間境的說法，啟明宗萬俟悠怎么也算是一代中興之主呢。

    不過陰險(xiǎn)狡詐的秦四喜，天道貓貓是絕不會夸她的！

    “盛九幽還有一魂一魄轉(zhuǎn)世輪回，那折月皆蘿就是徹底死了嗎？魂飛魄散？再無回轉(zhuǎn)余地？”

    天道貓貓停下了自己舔爪子的動作。

    “我不知道。”

    天道貓貓把爪子藏在了自己rou乎乎的胸脯下面，蹲成了一只白色炸毛小燒雞。

    “我只看見折月皆蘿倒下了，我花了一千年才跟天道融合，我找啊找，沒找到。”

    秦四喜沒說話，當(dāng)著天道貓貓的面，她從盛九幽的劍骨上抽出了一縷金色的氣。

    “這是盛九幽與神的因果牽扯?！?/br>
    天道貓貓瞪大了眼睛。

    秦四喜彎腰，把它撈進(jìn)了自己懷里。

    “這是她與折月皆蘿之間的因果?！?/br>
    看著連接著這世間某一未知之處的金線，因果神笑著說：

    “如果盛九幽留下的一魂一魄在凡人境，說不定折月皆蘿也在凡人境留下了什么線索，所以你才找不到?！?/br>
    會是這樣嗎？

    天道貓貓看著那根金色的線。

    “你放了我，我要去找她！”

    “你怎么找？趴在云頭當(dāng)偷窺的小貓貓？”

    天道貓貓甚至顧不上生氣，她碧綠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那條線。

    小貓臉上的表情能讓世上的任何人都心軟。

    除了剛給了它一碗丸子，怎么也得撈回本的滄海神尊秦四喜。

    “也不是沒辦法，你去是不行的，但是我可以去呀。”

    去哪？

    去凡人境？！

    天道貓貓看向秦四喜，毛再次炸了起來。

    “你果然陰險(xiǎn)狡詐！你就是想要去凡人境！喵嗷！喵喵喵喵！嗷！”

    噫，罵得真臟。

    秦四喜將這條因果線一點(diǎn)點(diǎn)纏在自己的指尖。

    “你可以多想想，你要是執(zhí)意不讓我去，我就不去了?！?/br>
    “喵！你拿到盛九幽劍骨的時(shí)候就打了這個(gè)主意！喵喵喵！”

    “誒呀，一點(diǎn)互利互惠的小事，你放我入凡人境再輪回一次，我靠這條因果線找到折月皆蘿的線索，不是正好嗎？”

    天道貓貓炸著毛從秦四喜的膝頭跳了下來。

    它跳上了走廊的圍欄，怒氣勃發(fā)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雨。

    “喵嗷！喵嗷！”

    它在罵罵咧咧。

    秦四喜只當(dāng)聽不見。

    手上的扇子有四個(gè)大字——“互利互惠”。

    喵嗷了好一會兒，天道貓貓?jiān)俅慰聪蚯厮南病?/br>
    “折月皆蘿喜歡九陵界的一切，最后她死在了九陵界，一萬年，除了這一根因果線，什么也沒留下。你喜歡凡人境，你也喜歡濟(jì)度齋的那些劍，你還喜歡青竹道院，如果有一天你也喜歡九陵界的一切，你也一定會死在這兒的！”

    “嗯，這你放心?！?/br>
    秦四喜點(diǎn)點(diǎn)頭，也看向外面的雨。

    “至少，我不會喜歡九陵界的男人?！?/br>
    天道貓貓：“……”

    “是吧？”秦四喜覺得自己說的是大實(shí)話。

    天道貓貓甚至喵嗷不下去了，它直接轉(zhuǎn)身，用屁股對著秦四喜的臉。

    雨幕接天，在戲夢仙都的一個(gè)角落，白衣黑裙的男子正在吹著洞簫。

    嗚咽的簫聲能撫心靜氣，讓不少為孩子考宗門而擔(dān)驚受怕的父母都心平氣和了下來。

    在他身后，一只霧氣凝集而成的云雀正在口吐人言：

    “濟(jì)度齋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萬劍生靈，雖然沒有了從前的萬魂劍陣，卻能算作是多了一群八劍、七劍的長老。如今濟(jì)度齋內(nèi)的劍修就算是毀劍掉境，因可以與劍靈互選，也沒那么抵觸。長生易借了滄海神尊之勢，在幾十年間扭轉(zhuǎn)了濟(jì)度齋入魔之危，隱忍之性不輸易水遙、百里蓁。尊上，現(xiàn)在的四大宗門里有二個(gè)已經(jīng)倒向了滄海神尊，散修之間也頗有意動，您若是繼續(xù)放任下去，只怕對乾元法境并非好事?！?/br>
    男子的眼睛上蒙著黑紗，如果夕昔看見了，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這是那位總是溫善待人的長離道友。

    一曲終了，男子沒有說話。

    那云雀接著說：

    “尊上，我們將此事告訴了清越仙君，他卻說若是滄海神尊真的能被這些九陵界的瑣事纏住，對我等反倒是好事?！?/br>
    “他說的也不錯(cuò)。”

    男子言語平和。

    “滄海神尊神思清明，無懈可擊，心中無情，自然也不會生出牽絆?！?/br>
    說完，他摩挲了下自己的笛子：

    “我替他照看乾元法境，我那表哥倒是放心，剛從凡人境回來就迫不及待用我這身子去見神君。罷了，這身子讓給他……你之前跟我說戲夢仙都里來了一個(gè)會cao縱紙人的傀儡師，我怎沒尋到人？”

    “尊上，那萬家一一進(jìn)了戲夢樓之后就再無消息，應(yīng)是被弱水沉簫藏起來了?！?/br>
    “弱水沉簫，這折月一族就剩了最后一人，倒是有些運(yùn)氣，能被滄海神尊看重，罷了，此事再尋機(jī)會，我先回去，有事你去繁淵尋我?！?/br>
    “是，尊上。”

    細(xì)雨之中，又是一陣簫聲乍起，又很快消失了。

    給鵝前輩打著傘，夕昔輕聲說：

    “鵝前輩，你剛剛聽沒聽見有人吹簫啊?！?/br>
    鵝轉(zhuǎn)頭向簫聲傳來的地方看過去。

    “不好聽?！?/br>
    “我覺得挺好聽呀？”

    “不好聽。”

    鵝梗著脖子，寬大的腳掌在地上拍出了水花。

    “心不誠，不好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