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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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讓那孟氏女知道什么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二日,原平城下又是不休不止的廝殺爭斗,鮮血浸透的城墻下,有人成群結隊捧著三顆人頭大步跑了過來。 “糧!換糧!” 聽到城下叫喚,城上漸漸落下了繩筐。 “怎么是空的?” “先收人頭后給糧,你們昨天還有人拿石頭湊數呢?!?/br> 聽到城墻上的人這么說,換糧之人只能認了。 過了片刻,繩筐再次落了下來,換糧之人連忙去拿糧食,突然,他身上傳來一陣劇痛。 是滾熱的油自城上澆下。 “中計了!” 叛軍將領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兩日放任這般自相殘殺,本以為能趁機奪城,卻是這么一個結果。 “那些百姓還剩多少人?” “大人,剩的不多了……” 回稟之人言語支吾:“很多人,得了糧,就跑了?!?/br> “不是只有幾百人……” 突然明白了“糧”不只是有“糧”,那將領無奈地坐下。 “此事,只怕也在那孟月池的算計之中,狠辣陰毒至此,廬陵明月?哈哈哈哈!” 正在叛軍決意撤兵之時,一面旗幟自北而出,一女子手持長矛,帶上千騎兵奔馳而來。 此日,剛好是孟月池與言方應約定的一月之期。 三日后,一篇名為《繳叛章》的檄文自原平而出。 檄文中寫盡叛軍在江左益帶領之下倒行逆施枉顧人倫之種種。 江左益得聞盧龍失守,終于決意折返。 此時遠在晉陽的并州都督林珫收到了一封信。 “君欲求之功在此,過時不候?!?/br> 信末署名與那檄文相同——孟月池。 第127章 姑娘請披黃袍(十三) 自玉衡十七年十一月十九,盧龍將軍江左益起兵叛亂以來,整個大啟朝的朝堂就像是一鍋沸水,每日翻滾不堪。 真論起來,江左益乃是先帝哲宗宗的親信之臣,當年三位將軍分領朔北軍,其中一路在東調之后與征蠻軍合為一體,又吸納了北蠻內遷幾部,才成就了如今的盧龍軍前身,江左益寒門出身,若不是先帝一力扶持,又怎么可能成了統(tǒng)領數萬強兵。 先帝為了不讓穆宗朝奪位之亂重演,傾力打造了有蠻族混入其中的盧龍、振武、靜綏三部,此三部領受皇恩,與各處高門并無牽扯,亦被稱為“北犬”。 也正因此,江左益起兵之前,朝中大部分人沒幾個想到他會謀反。 他占據青兗等地數月,朝臣們也覺得江左益不過是“恃寵而驕”,直到這條“北犬”真的亮出了獠牙。 消息傳到繁京之時,繁京內天子與群臣還在準備著新年的歡慶,無數盞精美的花燈從各地運到繁京。 那一日是十二月初二。 通政司的密報歷經無數輾轉糾葛終于到了御案之上,在它上面的那一條消息還是梧州府衙突生靈芝的祥瑞喜事。 “江左益謀反,兵部主事魏久、通政司兩道參事常青娘、青州刺史李泰豐、益都知府張寶凈、北??h令言方許被殺,兗州刺史于鷹附逆?!?/br> 冬日的冷風吹在議政殿里,將年節(jié)喜氣卷到空中,散了個干凈。 陛下震怒,當即令靠近青兗等地的守軍盡速剿滅叛逆。 朝堂上,群臣噤若寒蟬。 回到內殿,穿著金紅色外袍的當今陛下萬俟玥召令吏部侍郎梅舸入內議事。 “之前你讓朕調令并州守軍前去定州,朕還覺得是你多疑了些,如今看來,那林珫也早就知道江左益要反,不然也不會收了朕的密旨卻裝死?!?/br> 靜站在御座之前的梅舸沒有說話。 她是內廷女官出身,即使如今已經是朝中重臣,面圣時候也如從前一般微微傾著身子。 萬俟玥把玩著案上的金雕孔雀,她御極十七載,一身帝王威勢早成。 內堂中暖香融融,卻又仿佛被陛下的怒火給焚燒成了灰,塞在人的喉嚨里,讓人喘不上氣來。 “林珫如此,其他都督、節(jié)度,只怕也是如此,他們早知道江左益會反,偏偏給朕裝聾作啞裝瘋賣傻!讓朕在這繁京之中當這個無知無覺的瞎子、聾子!” 句句嘲弄,句句藏恨,萬俟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嘲弄的是誰,在恨的又是誰。 “雪君,你在吏部經營這么久,可知道這一路上的州府眾官里有沒有人能抵擋江左益?” 梅舸,也就是皇帝口中的梅雪君默然片刻,才說: “陛下,天下承平日久……各地主官擅民事者多,擅軍政者,極少?!?/br> 二十四歲登基,今年四十一歲的萬俟玥坐在御座上,抬起手,輕輕撫弄了下自己的眉毛。 這是她惱怒之時才會有的動作。 “守軍之將各懷心思,撫敵之臣無帶兵之能,從兗州到繁京,若是江左益他一路殺來,朕豈不是要棄繁京而走?” 金雕孔雀被她砸在了地上。 精雕細琢而成的纖毫尾羽被磕成了一團。 “朕就不明白,朕如今所做,和明宗當年有什么區(qū)別?她也不過是任用女官、丈土改稅,偏偏都能做成,朕呢?朕讓柳鉉徵這些女官入朝,她們卻不安分,朕讓她們做的事她們都做不好,偏要天天來規(guī)勸朕!丈土改稅一事,從前越知微是怎么做的?她們怎么就學不了?!現(xiàn)在區(qū)區(qū)一個江左益都敢謀反?!怎么,是覺得朕身后沒有一個國公府的外家?” 萬俟玥是先帝獨女,先帝因幼時落水,身子不甚康健,只有這一個女兒,還是一宮女所生,萬俟玥從五歲起就被送到了先皇后跟前教養(yǎng),十歲被立為太子,養(yǎng)出了一副驕橫性情,至今也未曾有變。 她有一顆進取之心,卻屢屢受挫,自她登基之后所用之人多令她失望。 “雪君,此時正是朝中用人之時,你可有人能舉薦?” 最好是能如明宗朝江明雪、薛重嵐、云嬌、裴仲元那般的勇武之將,能以一己之力將江左益擊潰。 “陛下,千軍易得,一將難尋,兵部各位大人此時正在商討應對之法,他們精通軍事,定有克逆制勝之法。” 萬俟玥挑了下眉,仿佛是冷笑一般。 “江左益號稱十幾萬大軍,他哪有那么多軍糧養(yǎng)兵?多半只有四五萬人虛張聲勢,陛下,臣以為,只要調集武寧、義成、宣武幾處守軍,定能將叛軍剿滅在濮州城下?!?/br> “陛下,當年臨淄王逆亂,正是被時任鎮(zhèn)遠公江明雪剿滅于此地,臣以為,將各處守軍招來至此處,定能將江左益圍而攻破!” 梅舸今年不到四十歲,只看她瘦削白皙的臉龐,很多人都以為她不到三十歲。 站在議政殿的一角,聽著兵部的大人們高談闊論,說什么要各地守軍將叛軍分而割之,最后在濮州畢其功于一役,她微微低著頭,手指勾著袍袖的一角,一言不發(fā)。 戰(zhàn)報一封接著一封傳到了繁京,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一個字算得上好消息。 十二月初三,魏州被破。 十二月二十七,鎮(zhèn)州被破。 玉衡十八年正月初六,定州刺史白復周投敵。 正月二十七,叛軍破宣武軍。 二月十四,叛軍兵臨濮州城下。 二月二十日,濮州城破。 兵部信誓旦旦的“畢其功于一役”毀于一旦。 濮州向西,渡河過庸關便是繁京。 雖然朝廷調撥了三十余萬兵馬在這數百里路上,可濮州失守,朝中人心惶惶,勸陛下離開繁京之聲漸漸響起。 “你說叛軍撤軍了?” 此時是玉衡十八年三月十九,看著傳信的斥候,萬俟玥自御案后站了起來。 “江左益撤軍了?” “啟稟陛下,叛軍在濮州留下六萬精兵,其余十萬大軍北撤而去?!?/br> 撤軍?為什么? 萬俟玥看向梅舸,只見她半低著頭眉頭微蹙。 江左益攻下濮州,正是氣勢大振之時,合該一鼓作氣,又怎會撤軍? “陛下,叛軍多半是知道了前方有三十萬大軍鎮(zhèn)守……” 萬俟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若照你這么說,江左益這也怕,那也怕,他是如何造的反?” 江左益的反叛,讓這位久在繁京的陛下多了幾分鋒芒,她環(huán)顧群臣,問: “叛軍北撤一事,爾等可知端倪?” “陛下,臣聽聞,齊州原平城至今未被叛軍攻破,其知府言方應收攏各地軍民,意欲切斷叛軍回撤之路?!?/br> 齊州?原平? “陛下,前幾日微臣從逃難之人身上得了一篇檄文,正是廬陵學子孟月池在原平府所寫的‘《繳叛章》’?!?/br> 江左益叛亂四個月,萬俟玥終于得了一個好消息,她甚至有些不敢信。 那女臣從袖中取了那篇檄文呈上,萬俟玥展開細看,忽然笑了。 “這孟月池是何人?看她這檄文之中所寫,原平府中已經聚集十余萬大軍,攻破盧龍關,抓了江左益的兩個兒子,滄州、定州兩地也已經光復?!?/br> 群臣嘩然。 跳過那些“人盡相食”、“老幼皆白骨”之類的言語,萬俟玥的目光凝在檄文的最后幾句 ——“逆亂之賊,不如紙虎,微火成炬,可盡焚之,但請各地英雄為百姓謀生路,除逆平亂。十人可擾之,百人可襲之,千人可奪縣,萬人可據城,則令逆賊無處可駐、無眠可宿、無糧可入、無路可出?!?/br> “好一個‘無處可駐、無眠可宿、無糧可入、無路可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