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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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祿呈上一疊皺巴巴的紙。 小德子拿到手中便蹙眉:“怎么這樣?還一股子醬瓜味?”說著沖金祿翻了翻眼兒,把那東西撇在桌上,從袖中掏出香帕擦拭指尖。 金祿只得陪笑道:“這個被他用來糊窗子,是我趁著沒干透給揭下來的?!?/br> 齊王便讓小德子把這些交由幕僚,讓下面人謄寫一遍,理好次序再送上來。 等到幕僚謄寫完了,齊王才一頁頁翻看,其中有些漏掉的句子,是因紙被粥湯糊開,看不清楚才未能抄寫。 齊王看完,沖下面四五個人道:“你們都瞧過了?” “是。”這四五人正是齊王的心腹幕僚,是如今他身邊最得用的幾個。 就見這四五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位最年長的姓楊名文清,他手中拿著兩版書:“這兩版本小人已經(jīng)看過,王爺,此人必要招到麾下才好!” 兩版書,一版是舊集,一版是經(jīng)裴觀的手修訂過的新集。 齊王問道:“怎么?” 楊文清兩版對照,新版中已將不妥當?shù)脑姾臀恼卤M數(shù)刪節(jié),橫豎都挑不出錯來:“此人深謀遠慮,見機快,動快手,光占其中一件便可招攬,何況占三?!?/br> 新版書上的落款年月和刊印時間,還是景元帝剛登大位之時。 那會兒裴觀就已經(jīng)預見到了此刻,他早了兩年多做準備。 書的后記寫得情真意切,一是緬懷亡父,二是為人子的不僅挑剔父親的錯處,還替父親寫了告罪書。 落款是“不肖子”裴觀。 “好一個不肖?!睏钗那暹B聲大贊,“這不肖二字,取自孝子不諛其親。他既自稱不肖子,便是說他的主張政見全與父親不同,也是為當今陛下盡忠的意思?!?/br> 孝子不諛其親的后一句,是忠臣不諂其君。 再聯(lián)系裴觀最近的動作是寫奏折彈劾宋述禮,這人倒是貫徹主張,言行如一。 這書便是送上景元帝的案頭,也挑不出錯處來。 他自稱不肖,實又至孝,還堵了悠悠眾口,免得有心人拿他的“不孝”作文章,這頂大帽子扣到頭上,哪個當官的都吃不消。 裴觀的親爹不過是個從未出過仕的酸腐文人,景元帝最瞧不上的就是這等人。 早就死了的無用父親,和正得用的探花兒子。 選誰? 宋述禮和裴觀。 選誰? 楊文清再次進言:“我知殿下此番是想套如裴如棠的冊子,再挫挫裴觀的銳氣……”好把宋述禮拉籠入局。 宋述禮雖然老了,但他的聲名地位不會因為死了幾個監(jiān)生被撼動。 拉他入局,讓他支持齊王,確實是有諸多好處。 “姓裴的如此遠慮,豈會沒有后手就上奏彈劾宋述禮?咱們不如棄宋選裴。”何況宋述禮那把年紀了,還能再活幾年? 裴觀此時雖是八品小官,但他能拉下宋述禮作踏腳石,再有齊王背后施力推上一把,是個更得用的人材。 這兩人若是都能納入帳下,自然最好,但現(xiàn)在裴觀彈劾宋述禮,二人已成水火之勢。 二者只能擇其一。 楊文清將這其中利害說得分明,最后恭敬道:“選宋選裴都各有好處,還請王爺定奪?!?/br> 齊王坐在上首,思量片刻,又看一眼幾位幕僚,知道他們心里都傾向裴觀。 “你去見一見裴觀,你們幾個把裴家的事鬧大點兒。” 第164章 【二】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阿寶將兌換過的銀票交給陳長勝。 “你上回說, 跟了一路的那個馮瑞,拿上這些,去走走他的門路?!?/br> 就算兩位伯伯沒事, 阿寶也想做這件事。 原來是悄悄辦, 如今上面沒人管束,四房五房回來之前, 大家各憑本事。 陳長勝接過銀票:“我在左右諫司附近幾條巷子跟他, 曾故意叫他看見, 他嚇得不敢看我, 只得再找時機?!?/br> 那天陳長勝一直跟著,分明瞧見公子示意了馮瑞, 可馮瑞臉色發(fā)白。 他跟著馮瑞上值下衙,馮瑞偶有停步,都不敢看向他,是個膽子極小的人。 “盡量快?!卑汋久? 若非大案, 怎么會連伯伯們一并拿進去,要是等到來人抄查書房,就來不及了。 “等同他搭上話,就說家里只想給六郎送些衣裳吃食去。”阿寶想了想又道, “他要不敢也別逼他, 請他牽線搭橋也好?!?/br> “小人明白。” 阿寶看著陳長勝離開,抬頭望一眼對面的書房。 這兩日天陰有雨,還沒到掌燈時分院中便黑壓壓的,燕草見她隔窗盯著書房, 輕道:“姑娘?!?/br> 阿寶提了口氣:“叫青書把書房的燈點起來。” 燕草點頭出去吩咐, 戥子從內(nèi)院回來:“夫人喝了藥睡下了, 七姑娘守著呢。方才許夫人寫了信來,夫人精神不濟,讓七姑娘讀了。” “寫的什么?”阿寶雖熬了一夜,但精神還好。 “是些寬慰人的話,前半封是許夫人寫的,后半封是許家那位公子寫的,說他正在替姑爺奔走打聽。” 戥子知道兩家有結(jié)親的意思,許夫人此時寫信來,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阿寶的心思不在珠兒的婚事上。 家族不倒,她才能謀到好親,要是家族倒了…… “娘睡了就好,對了,你明兒回家一趟,告訴紅姨,免得她從別人那里聽見,反而讓她掛心?!?/br> 話音才剛落,松煙來報:“少夫人的娘家姨媽來了,我叫人往里迎呢?!?/br> 陶英紅一聽到消息就往阿寶這里趕,慌得壓根忘了要報信。 裴家下人們確是亂了一陣,但徐氏還在。 管家的女人在,那便亂不起來。 她約束下人守好各道門,更不許有趁機偷盜的。此時徐氏正陪著裴老太太在佛堂中,告訴裴老太太得把老四老五喊回來。 裴老太太不肯點頭。 她一聽到衙門拿人,嚇得手中佛珠都拿不住了,這時把她的親生兒子叫回來,可不就是送人進衙門去吃皮rou苦? “老四從不惹事兒,老五就是個白身,他們回來能頂什么事兒?” “都是六郎要顯能耐,他還不如他爹!老三還知道自己沒甚才能,六郎會讀些書的,倒守不住拙!” 之前她不愿意兒子們離開京城,此時又不愿意兒子們回來。 徐氏立在佛堂中,兩手疊在身前:“母親還不明白么?若只是六郎,那還是三房的事,可……大爺和二弟一并都去了,四弟五弟躲不了的?!?/br> 裴老太太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徐氏看向她時,還頗驚訝,老太爺走了,她也不曾慌成這樣。 丈夫死了沒事,兒子不出事才最要緊。 信是無論如何都要寫的,但裴老太太非要派陪房的兒子跟著一道送信。 徐氏依舊疊著手,也依舊是那個口吻:“母親,族里的長輩說不準會派人來,也會敦促四弟五弟快些趕路?!?/br> 叫人報信,讓他們別來是行不通的。 這些事,徐氏辦完就差人通報給三房,裴三夫人如今躺在床上養(yǎng)病,婆子們便干脆都報給六少夫人。 門上的人也知道此時三房是六少夫人主事,一看馬車是林家來的,趕緊開門。 說話間,陶英紅已經(jīng)進了留云山房來。 送親的時候直送到內(nèi)院婚房去的,還是頭回到卷山堂來,心道住在這兒不是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 可眼下哪有閑心說這些,拉住阿寶便問:“我聽說了,怎么回事?不要緊罷?” 阿寶自然是安慰她:“沒事兒,就是問話而已?!?/br> “偏偏你爹又不在京里。”再想到韓征,陶英紅鼻尖一酸,她拿出袖中的信塞到阿寶手中。 阿寶看這舉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衛(wèi)夫人想幫忙,可衛(wèi)大人不愿意伸手,連回信都不許她回給裴家。 她打開信,果然如此。 陶英紅急問:“說的什么?可有法子?” 阿寶搖了搖頭:“衛(wèi)家怕惹事兒?!奔仁恰墩龤饧钒?,那實在是牽連太廣,別人不肯幫忙也是尋常。 陶英紅狠狠:“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咱們幾十年鄰居了!難道你爹就沒在戰(zhàn)場上幫過他?狗東西!” 反是阿寶撫她的背:“犯不著為這事生氣?!睅谆叵聛硪苍撉宄l(wèi)大人的為人,寫這信的時候,也只報著一線希望。 “如今怎辦?” “一,是看看幾位嫂嫂的母家有沒有能幫手的。二,是得靠同儕同窗?!?/br> 信送出去已有半日,到這會兒,還沒有上門來的。 陶英紅想留下陪伴阿寶,可又沒這個規(guī)矩,她看著阿寶千叮萬囑:“就是出事兒,也得吃也得喝也得睡,知不知道?” 阿寶點頭,打小家里就這么教她的,她也是這么做的。 她保證了也沒用,陶英紅依舊不放心,非得留下親眼看她才安心。 戥子見狀道:“我去廚房傳飯,叫她們做兩份菜。”一半葷一半素。 食盒一提上來,阿寶先聞見辣味兒,沒聞到味時,她還真是沒感覺到餓,聞到辣味這才想到忙了一天了,只喝了碗八寶藕粉。 盒蓋掀開,那辣的是麻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