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第2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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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觀點頭:“我知道?!?/br> 他一回來,松煙就稟報過了,裴觀連問都沒問過,因為要緊的東西,他早就從書房里挪出來。 “床格,磚地,掛畫,我都翻過。” “我知道?!?/br> 阿寶不再說話,原來他是有東西藏著,藏在這里。 裴觀輕輕吹去那冊子上落的灰,在手中摩挲良久,才將它遞給阿寶。 “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信?!?/br> 如今,他就在失人與失信中,糾結(jié)徘徊。 阿寶并未伸手去接,這回她聽懂了,這本冊上全是裴觀心中的“不可與人言”。 如今他是為了不失去她,才對她徹底坦白。 “這冊子,是我醒來之后,連夜寫就的。”裴觀深吸口氣,“你看完這個,就真的無心可猜了?!?/br> 裴觀將這本小冊雙手奉上。 其實寫了之后,他幾乎沒有翻開看過,這些事牢牢刻在他腦中,差一點這冊子他就燒了。 “你可以看墨跡和落款。只是,我請求你上船之后再看?!?/br> 四五個月后,等她回來,要如何都聽她的。 天色已暮,日頭落到山脊后去,余霞綺色投映在阿寶臉上。 阿寶雙眸依舊,抬眉看向裴觀時,目中春冰未化。 “好?!?/br> 第211章 【二】 嫁娶不須啼 懷愫 答應他上船再看, 阿寶便把那本冊子,鎖在她那只雕石榴花的小匣中。 戥子一看她要把匣子也帶上,悄聲問她:“不吵了?” 別人不知道, 戥子知道, 那匣子里放著姑爺給姑娘寫的信,未嫁前寫的, 攢了一盒子。她掩口笑著打趣:“要走這么久, 姑爺是不是又要給你寫信了?” 所以才帶著匣子嘛, 好用來裝新的信。 阿寶聞言怔住, 成婚之后,兩人日日都在一塊, 哪還會互相寫信。 他這一年中只給她寫過一封信,就是那封和離書,壓在石榴花匣的最底下。 拿到那封信時,阿寶恨不得當場拆開, 如今拿這本冊子, 哪怕知道這上面滿是裴觀不可對人言的隱秘。 她此時也沒有當場打開看個究竟的沖動。 戥子一看她神色,就知道有別情,嘆口氣,用小時候的稱呼叫她:“阿寶, 該忍的時候你就忍了罷, 姑爺再陪小心,又能陪到幾時?” 男人的伏低作小,三五天也就最多了,再怕老婆的男人, 也總有忍不下去的時候。 何況姑爺并不真的懼怕阿寶。 “要是我, 不想忍呢?” 戥子剛要說話, 聽見這一句,被口水嗆著,咳得驚天動地。阿寶不得不替她拍背倒水,好容易才把戥子的咳嗽壓下去。 戥子滿臉通紅,伏在桌上又咳兩聲:“不想忍,那你還想干嘛?你還想休夫??!” 第二日,裴觀請了半天假,將母親妻子送到渡頭。 此時岸邊春草叢生,柳絲輕拂,裴三夫人還未登上官船,就見兩岸花開灼灼,頓時輕嘆一聲。 “夫人真是,回家省親是天大的喜事了,怎么還嘆?!?/br> “我來時還是小姑娘家,再回去,這頭上不知多少根白發(fā),怎么不嘆?”裴三夫人嘆過又笑,到底是好事,這許多年,終于能見到娘親。 裴觀送她們到船上,母親的船艙與阿寶的互相挨著,船里地方是淺窄,但也算有應盡有,他四處看過,這才道:“船上多有不便,母親暫且忍耐?!?/br> 是走了關(guān)系,才坐上的官船,官船已經(jīng)是比民間用船要寬敞得多了。 裴三夫人道:“當日我來京城,坐的船比這還小,有什么苦的?!蹦芑丶胰ィ阍趺炊疾凰憧?。 “成啦,你也別老在我屋里轉(zhuǎn),快去看看阿寶?!钡降资且謩e四五個月的,夫妻倆豈會沒話說。 裴觀繞去阿寶的屋子,戥子幾個趕緊到外頭去。 “還請你一路上多照拂母親,暈船的藥和膏藥貼都在藥箱里,就接在船窗妝臺前……” “這屏風是你畫的?” 阿寶打斷他,指了指她船艙中央擺的那架隔斷屏風,這回畫的不是喜上梅梢,而是兩匹奔馬,恰與昨日出城一模一樣。 “是我請人畫的?!痹缭缇投ㄏ碌漠?,一共畫了四幅不同的,讓她能在船上換著看。 怕她一路上寂寞:“那邊那只箱子里,是我買來給你解悶用的?!闭f著走過去掀開盒蓋,露出里頭的圍棋,象棋,獅子象斗和雙陸。 “這些母親也都會,你們正可一道解悶。” 他說了許多話,就是遲遲不與阿寶作別。 隔著艙房,絮絮叨叨的聲音傳到裴三夫人耳中:“這孩子,怎么這么嘮叨?!?/br> “人家小夫妻倆要分開這么久,還不許人嘮叨兩句?” 裴珠也來給母親送行,許知遠在岸邊等她,從窗口就能看見他伸長了脖子,生怕這船把他娘子也一起帶走。 “昨兒萬醫(yī)婆來過?”裴三夫人又問。 “來了,仔仔細細摸過脈的。”只說少夫人身子強健,別的沒摸出來。 裴三夫人生怕阿寶此時有孕,但又希望阿寶有孕,兒子帶不回去,把懷了孕的兒媳婦帶回去給老太太拜壽,也算全了這幾十年未盡的孝心。 裴觀欲言又止,他走到阿寶身邊,剛想說什么,裴珠來了。 她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同阿寶說一句話,實在忍不住,叩門進來:“阿兄,怎么也得讓我同嫂嫂說幾句話?!?/br> 裴珠拉住阿寶的手:“你回來過生辰,我作東給你辦酒?!?/br> “好?!卑汓c頭應她。 裴珠當著兄長的面,還有許多私房話未說,她到如今也還未跟許知遠洞房。這事除了阿寶誰也不知道。 “別急?!卑殔s像是看出她的難言事,摸摸她的手,“你覺得成才成,心里有一點不舒服,那就不成?!?/br> 裴珠滿面羞紅,怕兄長聽出來。 裴觀不知她們在打什么啞迷,但他又覺得這一句是阿寶說給他聽的,咳嗽一聲:“珠兒,我要同你嫂子告別?!?/br> 等裴珠下船去,裴觀這才又上前一步,他克制著緩緩伸出胳膊,將阿寶摟住。阿寶沒有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幾乎讓他松口氣。 握住她的手:“不論如何,給我寫信來?!?/br> 看了那冊上的東西,哪怕是再想打他,也回來打他。 “我寫什么,得看你寫了什么。”她所希望的,不過是以誠相待,彼此之間再無秘密,可他卻一層一層,把真話藏得這么深。 裴觀不言語,她看之后,就會明白他為什么不敢說。 等船離岸,裴三夫人便把阿寶叫到房中:“你沒坐過船,這坐船是最無聊的,除了這巴掌大點的地方,沒別的去處。” 她們身份貴重,也不能時常到船頭去看風景,再說水景江景看幾天,也就看膩了。 要不然裴三夫人怎么想著把阿寶帶上,船中總有個人能跟她一塊說說話解解悶。 阿寶笑了:“去,把六郎預備的東西拿來?!?/br> 裴三夫人好奇道:“六郎預備什么東西了?” 那玩樂盒子一拿過來,裴三夫人看了就笑:“雙陸?獅子象斗?他怎么還想著這些!”細翻看過,“那咱們就玩一盤?” 船上用的棋都是特質(zhì)的,棋子牢牢吸在棋盤上,免得船身晃動,破了棋局。 阿寶從沒跟裴三夫人下過棋,也沒看過裴三夫人下棋,她學棋很快,薛先生還夸過她。沒想到第一局就成了裴三夫人的手下敗將,被殺個落花流水。 “娘這樣了得!”阿寶瞪圓了眼睛。 裴三夫人笑得歡快:“不是我了得,是你學棋不久,又不時常練習,這些都是有招數(shù)的。” “那可得跟娘好好學一學,等到下船的時候,我的棋藝必定突飛猛進。” 裴三夫人也知道兒媳婦這是在哄著她,帶阿寶來真是帶對了。 兩人下了兩盤棋,裴三夫人便困倦起來,陳mama道好:“頭天上船,不能太耗精神,免得暈船。” 好幾個丫頭,這會兒已經(jīng)不成了,吃了暈船藥,躺在床艙中。 阿寶和戥子半點事沒有,裴三夫人怕暈,中午還只敢喝半碗粥,阿寶吃了整碗飯,半只雞。 她走在船板上,就似走在平地。 “你這身子,真是強健?!迸崛蛉寺杂行?,躺到床上去歇午覺,“你也去睡會兒,今兒必要一倒一大片的。” 丫頭婆子們都沒坐過船,上船先挨三天,才能慢慢好。 阿寶點頭,服侍著裴三夫人躺下:“我就在隔壁艙房中,有什么事兒娘就叫我?!?/br> 她一離開裴三夫人的船艙,人就沉靜下來,方才在屋中又笑又鬧,是為了哄著裴三夫人高興。 裴三夫人,從沒有一點對不住她的地方。 戥子進來稟報:“結(jié)香倒了,螺兒也在吐,福兒正在照顧她們?!绷⒋汉碗p瑞倒是還好,只是臉色也白,吃不下去東西。 “給我拿紙,磨墨罷?!?/br> “你還要寫字?。俊边@船雖駛到江心處,已經(jīng)晃得不厲害了,但到底還是在上下輕搖,怎么這會兒還要寫字。 “寫一會兒,靜靜心?!?/br> 說是寫一會兒的,直寫到天黑。 身邊幾個丫頭就只余下戥子了,戥子還道:“連青書都在吐了,真沒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