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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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章程,她會走上這一節(jié)節(jié)玉階,到達玉闕臺之上,與宿流崢一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扶薇剛邁出一步,就見高臺之上的宿流崢突然小跑下來。 扶薇愣了一下。 他……他果然又不聽話! 文武百官偷偷目光交流,皆是無奈地輕搖頭。 蘸碧詢問地望向扶薇,扶薇看著從高臺之上一路小跑下來的宿流崢,她神色不變,繼續(xù)邁著從容端莊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宿流崢奔到扶薇面前,高興地朝扶薇伸出手?!斑@么高的臺階,哪能站在上面看著你自己走?我要和你一起走上去!” 扶薇唇畔浮現(xiàn)一絲淺笑,她先將宿流崢跑歪了的腰間玉佩流蘇攏順,才將手遞給他。 蘸碧垂首退到一旁。 宿流崢不喜歡皇后獨登高臺走到帝王身邊的臭規(guī)矩,他就要和扶薇攜手一起走。 兩個人并肩攜手登高臺。 宿流崢轉(zhuǎn)過臉看向扶薇:“你鳳冠好重。沉不沉?若是脖子酸了就拿下來?!?/br> “我拿下來,你給我捧著?”扶薇輕聲問。 “行啊。別說給你捧著,我替你戴都成!” 扶薇唇畔的笑愈深,她說:“好好看路?!?/br> “哦?!彼蘖鲘樧焐洗饝?yīng),眼睛卻還盯著扶薇。 “真好看?!彼l(fā)自肺腑地感慨。 扶薇懷著端莊得體的微笑目視前方,沒有再接話。 兩個人登上高臺,李拓捧著鳳印走過來,雙手捧給宿流崢。宿流崢接過來,再開開心心地捧給扶薇。 在扶薇伸手接過的那一刻,玉闕高臺之下的文武百官和所有宮人齊齊跪地行禮,高呼千歲。 在那一聲聲盤旋的頌詞中,扶薇握緊了手中的鳳印。 宿流崢望著扶薇笑,他的視線落在扶薇鬢上的那支并蒂蓮玉簪之上。為什么覺得這般熟悉?他多看了兩眼,那種熟悉之感越來越濃,卻又想不起來。 扶薇低聲提醒:“看前方?!?/br> 宿流崢這才收回目光,和扶薇一起接受群臣跪拜。 而后宿流崢牽著扶薇走下高臺,再扶她登上金鑾車,在簇?fù)硐鲁鰧m,車隊穿過京城主道,接受百姓的瞻仰跪拜。 扶薇知道從今日起宮里宮外又會有許多關(guān)于她的流言,不過她早就不在意這些。 她偏過臉去看向宿流崢,將飄到他身上的花瓣撿起扔出車駕。 宿流崢握住她的手,兩個人相視一笑。 人群里,祝明業(yè)遠(yuǎn)遠(yuǎn)望著帝后車鸞遠(yuǎn)去。他才處理完江南的公務(wù)趕回京城,趕上了今日扶薇的大婚。祝明業(yè)苦笑,笑老天爺還知道讓他及時趕回來。 他垂頭喪氣地轉(zhuǎn)頭,看見垂頭喪氣的林芷卉。兄妹兩個人對視一眼,相望嘆了口氣。不需要言語,兄妹二人默契地并肩踏入就近的一家酒館,進了個安靜雅間,借酒消愁。 酒過三巡,祝明業(yè)重重嘆了口氣,道:“你還能進后宮當(dāng)妃子。我嘛,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br> 林芷卉搖頭:“我不想進宮了?!?/br> 祝明業(yè)意外看她:“你給我寫的信里不是還高興地說和你流崢哥哥京中重逢,你有機會進后宮當(dāng)妃子了?” “陛下跟他父皇一樣都是大情種,宮里根本不會有別的妃子?!?/br> 祝明業(yè)笑笑,點頭贊同:“能干出當(dāng)眾下跪求娶這種事情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是個大情種?!?/br> 林芷卉雙手托腮,感慨道:“而且我也想通了,其實我根本就不了解流崢哥哥,是救命之恩讓我念念不忘。與其眼巴巴湊上去,還不如找個喜歡自己的人。我怎么就不能有一個也寵著我的夫君?我才不要當(dāng)個陪襯擠進別人的故事里,我要找個對我一心一意和我情投意合舉案齊眉的夫壻!” 祝明業(yè)抱拳,笑道:“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 “祝表哥也能找到個琴瑟和鳴的意中人!”林芷卉舉杯。 祝明業(yè)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慨自己當(dāng)真不如表妹的心懷,他認(rèn)真點頭,舉起酒杯。 酒杯相碰,清脆一聲響。 前緣過往都成空,自此以后開始新的人生篇章。 扶薇向來重體面,尤其是這樣隆重的大場合。靈沼問她鳳冠重不重時,她說還好。宿流崢問她累不累時,她說不礙事。 可走過了一整日的流程,回到長歡宮,沉重的鳳冠被蘸碧取下來,扶薇立刻去揉酸疼的脖子。她連婚服都沒脫,疲憊地偎靠在躺椅上。 宿流崢蹲在她身邊,皺著眉幫她將饅頭的珠釵首飾取下來。他抱怨:“戴這么多東西干什么?” 他隨手一扔,就將剛從扶薇頭發(fā)上取下來的一支步搖扔到地上去。 扶薇看在眼里,趕緊把鬢上那支并蒂蓮簪子拿下來遞給了蘸碧。然后她才軟聲道:“今日別摔東西。” 宿流崢像是想起了什么,趕忙將扔到地上的步搖撿起來,他仔細(xì)看了看,回頭對扶薇笑:“沒摔壞!” 他將步搖遞給蘸碧,走到躺椅前,幫著把扶薇外面沉重的婚服脫下來。 “還不能脫。”扶薇說,“晚些時候還有晚宴呢?!?/br> “去個屁!” 扶薇蹙眉。宿流崢自知又說了渾話,立馬抿了唇。不過他的主意并不改,彎下腰將扶薇抱著來,抱她去床榻上。 扶薇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宿流崢把扶薇放下,拉過一旁的薄被給她蓋。 “還好陛下習(xí)慣了抱人,不會再被扛著走了?!币幌肫鹉欠N腦袋朝下的眩暈感,扶薇唏噓地擰眉。 “說過了,不許那么叫我!” “好?!狈鲛毖畚叉倘?,“流崢?!?/br> 宿流崢看著扶薇輕挑的眼尾,心中有細(xì)羽掃過,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靠近扶薇,想要親吻她。 可是知道殿內(nèi)還有好幾個宮婢,理智生生將他拉回來。宿流崢舔了下嘴唇,強壓下親吻扶薇的沖動。 扶薇幾乎一眼就能看懂他的心思,她勾了勾唇角,問:“晚宴真的不用我去,你自己去嗎?” 宿流崢點頭:“你好好躺在休息,睡飽睡夠,然后等我回來。” ……那樣才有精力洞房。 四目相對,扶薇瞧見宿流崢眼底的火苗,洞察了他的心思。她輕輕轉(zhuǎn)眸,壓下眼底的笑意。 宿流崢垂下眼,看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一整日,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都很少分開。每次剛分開不久,又會重新握在一起。 宿流崢指腹輕輕撫著扶薇的手背,說:“扶薇,我覺得我人生圓滿了。” 扶薇忍笑:“身為天子,若還不得圓滿,那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還差一點?!彼蘖鲘樀?,“給我生個孩子!” 扶薇眉眼溫柔地望著他,她沉默著,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宿流崢還在暢想著美好的未來,說:“不管男女都行,然后把皇位丟給他。我?guī)阌紊酵嫠ィ ?/br> 扶薇跟著想象了一下。游山玩水?那曾是她在政務(wù)繁忙時的向往,可去年真的去過一些地方,倒也沒覺得四處游賞多么有趣味。 去哪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人是誰。 “時間不早了,你去吧?!狈鲛钡?。 宿流崢本能地皺了下眉,攥著扶薇的手不肯松。 扶薇問:“若你覺得無聊,我陪你去?” “不。你休息。”宿流崢終于放開了扶薇的手,三步一回頭地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他又大步折回來奔到床榻旁,俯身靠近扶薇,低聲道:“你真的不親我一下???” 扶薇視線越過宿流崢,看向遠(yuǎn)處垂首的幾個宮婢。雖然宿流崢聲音壓低,可扶薇知道那幾個宮婢一定聽見了,正憋笑呢。 她無奈地望向宿流崢。是宿流崢打算直起身之前,抬手攀上他的肩,將一個柔軟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宿流崢走得時候,尾巴都要翹起來。 扶薇目送他走遠(yuǎn),喚來蘸碧。她起身下榻,梳洗卸妝,才重回榻上睡去。 這一整日的折騰,扶薇確實疲乏得厲害。躺在榻上沒多久,便嘴角噙笑地睡去。 她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wěn),原以為睡一會兒自己就能醒來,也沒吩咐宮人喚醒她。 宿流崢參加完晚宴,迫切地回來,奔到床榻旁時,扶薇仍舊熟睡著。乃至宿流崢后來上了榻,抱住她,她仍舊一無所覺。 宿流崢垂眼,看著懷里的扶薇。 整個晚宴他都心不在焉,根本不想聽那些臣子的廢話、更不想看那些無趣的表演。他只想飛奔回來,和他的扶薇親熱??梢幌氲交檠绮豢扇保羲鐨w,扶薇許是會不高興。他只能枯坐高處,干熬著。 看著枯燥乏味的表演時,宿流崢滿腦子都是想著和扶薇洞房的場景。 他連敬來的喜酒也不曾飲一口。生怕酒味兒被扶薇不喜,壞了洞房的興致。 宿流崢熬啊熬,終于熬到了晚宴結(jié)束,他幾乎是一路狂奔?xì)w來,迫不及待地想要洞房。 可是扶薇睡著了。 宿流崢心里的那團欲.火燒啊燒,快把他自己燒成了灰。 看著乖順偎在他懷里睡熟的扶薇,宿流崢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臉。 要不要弄醒她? 真想不管不顧,扯去她的寢衣橫沖直撞。可是宿流崢不爭氣地低下頭,將一個克制的輕吻落在扶薇的額頭。 淺淺的一個吻,本是解渴之用,卻是火上澆油,讓宿流崢的心里更是艱難痛楚。 宿流崢難受地哼唧了兩聲,低下頭去,身體往下挪,將臉埋進扶薇的頸側(cè),深深地吸一口她的香。 扶薇在睡夢中細(xì)微地發(fā)出一聲低柔囈語。 宿流崢頓時不敢亂動,也不敢再發(fā)出聲音來,怕將她吵醒。不多時,扶薇重新沉沉睡去。 原來克制是這樣難捱。 宿流崢埋在扶薇的頸側(cè),咬牙切齒地委屈道:“扶薇,你給我記住了!你欠我一場轟轟烈烈的洞房!” 宿流崢的威脅卷在夜色里,扶薇可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