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長夜未明 第178節(jié)
守得云開見月明。 雨要停了,月亮要出來了,那總躲著他的梧桐樹,也要枝繁葉茂起來了。 張行簡微微笑,溫聲:“梧桐?!?/br> 他又開始叫她“梧桐”了。 沈青梧比任何時候都喜歡他這樣與眾不同的稱呼。 她恍然明白,張行簡要的,就是與眾不同。 沈青梧輕輕應(yīng)了一聲:“嗯?!?/br> 張行簡:“過來,讓我抱抱?!?/br> 沈青梧傾身挪過去。 虎皮褥子堆在二人身邊,沈青梧爬過去時被褥子絆一下,張行簡摟住她腰,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腰身。 二人對望。 他彎著眼,在笑。 沈青梧跟著他笑起來。 張行簡伸手點她鼻子:“傻子?!?/br> 他抱住她腰身,將她抱到他懷中。他嘆息一聲,臉埋于她頸邊,與她抱怨: “我認識你后,喜歡上你后,我才知道,我渴望一份不隨著萬物流逝、歲月變遷而消失淡漠的感情。我們張家的郎君都是情種,都很固執(zhí),動了情就收不回,我以為我和博……和那誰不一樣,其實也是一樣的。 “我喜歡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而且你和別的人不一樣——我們梧桐說一不二,決定的事就不反悔,我們梧桐愛我的話,就只愛我,只在乎我。 “那種特別執(zhí)著、特別純粹的感情,太吸引我了。你又冷又瘋,有時候又傻乎乎,還總是和我對著干……哎,我好喜歡?!?/br> 他在她頸邊嘆氣,重復(fù)得像抱怨:“我好喜歡啊。” 沈青梧耳邊發(fā)絲被他氣息撩撥。 她心中有點癢。 她低頭看他扣著自己腰的手指,想到二人之前沒有做完的身體接觸。 沈青梧很猶豫:她若在此時問他愿不愿意和她行床笫之樂,他會不會覺得她破壞氣氛,只惦記他身體,不惦記他人? 沈青梧沉默間,張行簡側(cè)過臉:“你怎么不說話呢?” 沈青梧只好說:“……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愛你。如果不是的話,你不要與我尋死覓活,好不好?” 張行簡:“……” 他深吸口氣,微笑:“我不尋死覓活,你放心吧。我會看著你的——你放心,我若是發(fā)現(xiàn)你并不喜愛我,我不會阻攔你離開的。” 沈青梧心想:撒謊。 但是她懶得說了。 她慢慢的,已經(jīng)能判斷出他什么時候在開玩笑,什么時候在逗她,什么時候在說胡話騙她。 隨他高興吧。 張行簡本就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動腦子的人。 只要他其他事情不騙她,感情上他想用心計,隨他喜歡吧。 張行簡摟著她,又說了很多親密話。 沈青梧只是聽著。 他一向話多,又說的好聽;沈青梧一向話少,聽他拉拉雜雜說很多,她就心情放松下來。 有人這么能說。 她喜歡張行簡的聲音,喜歡聽他說話。 張行簡在她耳邊低語:“待大周統(tǒng)一后,不管是李令歌登位,還是別的什么傀儡,都和你無關(guān)了。你來東京陪我好不好?我到時必然很忙,我恐怕離不開東京……可我不想和你分開。你不就喜歡打打殺殺,喜歡當將軍嗎?在東京也能啊。 “你領(lǐng)著禁衛(wèi)軍,就你的死腦筋,肯定誰也拉攏不到你,我就放心了。然后、然后……我們就能經(jīng)常在一起了。 “你若是覺得時間夠了,你就暗示我一下,我們就成親。我們家問題不大,我二姐要是不滿意你,你就和我說……我們家誰看不起你,你都和我說,我找他們談話。但是這種可能性很低……在我們成親前,我都會和他們談的。 “還有……梧桐,我這么說,你不要生氣,就是……咱們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身子,我想要孩子……當然,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覺得會影響你,那就不要了……可我還是想要孩子,我想從宗親中領(lǐng)養(yǎng)孩子……好不好?” 他問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不滿。 沈青梧道:“你不是聽到了,大夫說我不能生子?!?/br> 張行簡溫柔:“我只是問一問你……你現(xiàn)在一身傷,一身病,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我都不清楚你這些年打仗,把身體折磨成什么樣子了。咱們慢慢給你調(diào)養(yǎng)嘛,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你陪我長命百歲。” 沈青梧回答:“我沒有厭惡小孩,也沒有喜歡小孩。我對這些沒想法,都聽你的……可是……” 她很困惑:“你有必要想那么久遠的事嗎?” 久遠?! 不一定很久遠吧……難道她覺得他們走不到最后? 他靜一下。 他剛剛與她和好,還不想暴露他本性不好的那一部分,所以他沒有發(fā)脾氣。 他溫聲:“只是討論一下?!?/br> 沈青梧:“哦?!?/br> 張行簡說完這些,說完暢想,見沈青梧并不反對,他心中大石放下了大半。 他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她都不拒絕……沈青梧是真的決定和他在一起了,是吧? 張行簡擁著她撒嬌:“梧桐,我說了這么多,你一句不吭,讓我覺得好沒意思。你也說幾句吧。” 沈青梧:“……” 她欲言又止地扭頭看他。 他挑眉。 沈青梧道:“做么?” 張行簡:“……” 張行簡喃喃:“你腦子里在想的,只有這個?” 沈青梧實在不會甜言蜜語,她也實在很想念吵嘴之前的親昵。他一味抱著她耳語,她便一味在心猿意馬,想到最后,指尖都微微發(fā)顫。 沒有打斷他的話,堅持聽他說完,沈青梧認為自己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很好。 他不該多苛責。 張行簡彎眼睛。 他輕聲哄她:“你傷這么多這么重,我又不是禽獸?!?/br> 沈青梧:“我想當禽獸。” 張行簡:“……” 沈青梧看著他的眼睛:“來嗎?” 她已經(jīng)如此邀請,張行簡說一點兒想法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他低頭,說:“我本是想下山后,帶你去找大夫,問一問現(xiàn)在該怎么幫你療傷……我沒想做什么的。” 沈青梧不耐煩了:“你到底來不來?” 張行簡紅著臉:“……來。” 他制止她的激動:“你身上有傷,你不要亂動,我來?!?/br> 沈青梧樂得輕松。 而且她一貫喜歡欣賞害羞又情動的張行簡—— 他伏于上,目光迷離、面容緋紅的時候,她真的好喜歡。 -- 雨沙沙澆灌木屋頂。 沈青梧被說身上有傷,一次之后,便被他點了睡xue,好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沈青梧趴在硬邦邦的木床上,青絲凌亂,心中沒有一丁點兒壓力,輕快萬分。 張行簡從后拂開她面上發(fā)絲,羽毛一樣的細吻落到她臉上。 沈青梧唇角翹了翹。 她依然很困惑,依然不明白稀里糊涂中,張行簡為什么喜歡她。但是他說喜歡,她已經(jīng)開始漸漸相信了…… 他還說不許她動武了。 他方才看到她身上的傷,眼圈就紅了。 沈青梧想:原來這世上,有人這么在乎她。 那她也要在乎他。 他對她好,她也要對他好。 -- 但是那郎君一直煩她,一邊說讓她睡,一邊又忍不住輕輕親她。 沈青梧閉著眼,感觸無限放大。 他點睡xue的功力,哪能真的放倒她,她不稀得計較罷了。 沈青梧覺得自己臉頰上的發(fā)絲被身后郎君揉開,她終于閉目開口,聲音困頓:“你到底讓不讓我睡?” 卷著她發(fā)絲玩耍的張行簡一僵。 他沒想到她沒睡著。 張行簡尷尬:“你還醒著呀?!?/br> 沈青梧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