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盧方輝對于博士生的在場也感到吃驚，但很快他就忽略了這件小事，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江耀。

    焦急而焦灼的。

    “江耀，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盧方輝快步朝江耀走來。走得太急，以至于中途還撞了一下桌角。

    桌子被撞得發(fā)出砰地一聲響。

    江耀忽然回想起幾天前在快遞驛站見過的那個老是在揉眼睛的工作人員小哥。

    不知那個小哥怎么樣了。

    【居然還真有外賣……】

    震驚。

    江耀抬起眼，和盧方輝對上目光。

    果然盧方輝的眼睛里也出現(xiàn)了大片黑影。

    和僵尸橘貓一樣的，散發(fā)著“可以吃”味道的黑影。

    江耀的眼睛亮起來了。

    心里的人低笑出聲。

    【吃吧?！?/br>
    江耀舔著嘴唇，一直沒動。直到心里的人允許了，他才伸出手，去抓盧方輝眼睛里的東西。

    盧方輝見狀，一把握住他，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你幫我跟他們澄清一下……你說我們看到那只貓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死了！我不是在包庇誰，我真的沒有縱容學生……”

    盧方輝一邊揉眼睛一邊快步往外走著。

    江耀微微偏過頭，看到盧方輝眼睛里黑色的物質(zhì)正排成長隊，順著他的手臂迅速滑落，滑向他握著自己的手。

    那些黑東西很乖。

    知道他餓，就來投奔他的肚子。

    “嗝?！?/br>
    江耀突如其來地打了個飽嗝。感覺肚子里好多了。

    “等等！”博士生瞪大眼睛，趕緊追出來，一把拉回江耀。

    她雙臂張開，作出保護的姿態(tài)，怒目圓睜地瞪著盧方輝。

    “你干什么！你要帶他去哪兒？”

    “去下學生會而已！你以為我要對他干什么？！”盧方輝煩躁地揉著眼睛，卻忽然“咦”了一聲。

    他眼珠轉(zhuǎn)了幾圈，茫然四顧，似乎在疑惑自己的眼睛怎么突然看得清東西了。

    “學生會……”博士生仿佛想起什么，驚道，“你就是那個包庇虐貓的輔導員？！”

    “都說了沒有包庇！”盧方輝瞬間又怒火中燒，“我看到那只貓的時候它已經(jīng)死了！我根本不知道是誰虐的貓！你讓我包庇誰？！”

    博士生看來也是這次事件的知情者，她看盧方輝的眼神越發(fā)不對了，音量也提高上來：“當時那么多人都看著呢！眼睜睜看著胖橘從快遞盒里跳出來！它怎么可能是死的？！你睜眼說瞎話自己都不害臊嗎！”

    “所以說你們?yōu)槭裁炊疾恍盼野?？！”盧方輝吼道，“這件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是來幫江教授帶小孩而已！”

    “那不然為什么不讓查監(jiān)控？！”博士生咬牙道，“當時胖橘還沒走遠，查一下監(jiān)控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它的！也能找到是誰把它關(guān)在快遞盒里！可你們?yōu)槭裁床蛔尣椋窟€說什么監(jiān)控錄像損壞，一看就是在撒謊！”

    “那關(guān)我什么事啊！”盧方輝拼命抓頭，氣憤得大吼大叫，“我只是個輔導員，我又不是領(lǐng)導！監(jiān)控也不是我不讓你們查！你們老是盯著我干什么？我是無辜的啊！”

    博士生也吼道：“你跟領(lǐng)導肯定也是一伙的！不然為什么替他們?nèi)鲋e，為什么不讓我們找胖橘？！你就是怕我們找到證據(jù)！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有虐貓事件的時候如果你們好好查，那根本不會有這次的事情！都是因為你們的縱容！就是你們害死了那些貓！”

    “跟你說不清楚！”盧方輝煩躁透頂，再次伸手去抓江耀。

    這下徹底激怒了博士生。她將江耀護在身后，尖叫呼救道：

    “救命！快來人救命??！”

    兩人拉扯起來，動作粗暴，都已經(jīng)顧不上男女有別。

    江耀皺著眉頭，不想看他們打架。于是穿過屋子，走進后院。拿了小鏟子把橘貓尸體挖出來。

    橘貓尸體外包裹了一層塑料袋。

    江耀把那個帶著泥的白色塑料袋，捧到博士生面前。

    “他沒有說謊。”江耀嘩啦啦地掀起袋子，打開給博士生開，“貓死了。但是貓來找我了?！?/br>
    博士生一低頭，措不及防看到一具七零八落的死貓尸體，當場嚇得大叫。

    “什、什么……”

    她正義感再強也畢竟是個普通女孩，看到這種惡心巴拉的尸體難免嚇得腿軟，甚至眼睛都濕潤起來。

    “這是胖橘？”博士生勉強認出袋子里的尸體。

    “嗯?！苯c頭。

    “貓怎么會在你這里？！”盧方輝也很震驚。

    江耀看著他，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打開快遞盒的時候，貓已經(jīng)死了。但是它跑過來找我了。”

    這種話，盧方輝和博士生當然聽不懂。

    但事實就是如此。

    江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們解釋。

    盧方輝和博士生兩個面面相覷，都露出了惶惑慌亂的神色。

    他們似乎終于意識到這件事的恐怖之處。

    兩人正想開口問些什么，江耀卻忽然道：“我要去驛站。”

    盧方輝：“？”

    博士生：“？”

    江耀轉(zhuǎn)頭就走，身后兩個人都大吃一驚，趕緊追上來。

    博士生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驚疑道：“你去驛站干什么……難道那里還有貓？！”

    盧方輝則是一臉“你看吧他就是不正?！钡谋砬?，無奈道：“他就是這個樣子的。昨天也是他突然自說自話要去驛站，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死貓……”

    博士生仿佛意識到什么，趕緊掏出手機：“你等等，我再找點人，跟你一起去！”

    “不要。”江耀皺起眉，搖頭拒絕。

    “為什么？”博士生已經(jīng)按下電話號碼，卻被江耀伸手一把摁斷。她不由狐疑，但念及對方有精神疾病，因此還是耐著性子柔聲說道，“大家一起去，互相也好有個照應啊。萬一又看到什么不好的東西……”

    “吃不下?！苯皖^，摸摸肚子，“吃太多，會肚子痛。”

    盧方輝：“？”

    博士生：“？”

    他們真的是很難理解自閉癥患者的話??！

    第32章 視力

    三人于是前往校園驛站。博士生和盧方輝都是人緣很好的人, 一路上有不少學生跟他倆打招呼。

    “咦，這個點怎么人這么多……”

    博士生疑惑地嘀咕起來。

    盧方輝沒好氣道：“食堂不是一直人這么多？”

    博士生不爽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十點多，而且不是下課時間……算了跟你講不通?！?/br>
    江耀側(cè)過頭，朝食堂望去。

    【確實……人很多?！?/br>
    只見食堂門口已經(jīng)排起長隊, 許多人都在購買烤紅薯。

    隊伍長度遠比那天盧方輝帶江耀來買的時候更長。

    這烤紅薯是有多好吃, 讓學生連課都不上了全都來這里排隊。

    ——路人看到這樣的場景, 應該都會冒出這種想法。

    江耀卻微微地皺起了眉。

    三人終于來到校園驛站，卻意外發(fā)現(xiàn)，驛站外面的學生遠比食堂還要多。

    “……今天難道真的放假？”博士生露出懷疑自我的目光。

    她畢竟已經(jīng)是博士了, 平常不需要上課, 只要呆在實驗室里跟導師做課題就行。

    此時看到不光馬路上，食堂外, 就連校園驛站門口都聚集了這么多無所事事不用上課的學生, 任誰都會疑惑今天到底是周末還是國家法定節(jié)假日。

    博士生掏出手機，低頭確認著時間。盧方輝則是不安地拉上了口罩，套上了帽子。他并不想在這里被人認出來。

    倒是有人認出了博士生，熱情地上來打招呼。

    “嗨學姐。”對方是個扎馬尾的漂亮女生，明眸皓齒，笑起來很有活力, “你也來找快遞?。俊?/br>
    “不是, 我……”博士生看了江耀一眼，猶豫了一下, 也不知該怎么說，只好隨口道, “我有點事, 過來一趟?！?/br>
    既然是認識的, 博士生便直接向馬尾女生詢問：“你們在干嘛??？這里怎么這么多人?！?/br>
    “哎, 沒辦法，驛站關(guān)門了，但我們的快遞還在里面?！瘪R尾女生嘟嘟嘴，一臉不滿，“這驛站也真是不負責任，說關(guān)就關(guān)了，招呼都不打。哪怕提前把我們的快遞拿出來放外邊讓我們自己取??！哎，我的面膜，我都期待了好久了……”

    “驛站關(guān)了？”博士生疑惑，“怎么會？”

    在她印象中，這個校園驛站是風吹雨打都不會關(guān)門的。哪怕是寒暑假，也會為了留校的學生而開門——他們研究生和博士生經(jīng)常要留下來做課題，寒暑假也都不回家的。全指望著校園驛站收快遞來撫慰寂寞心靈呢。

    “誰知道啊?！瘪R尾女生嘆了口氣，伸手一指，“你看那么多人都急著拿快遞，都在鬧著讓學校給個說法?！?/br>
    “這又關(guān)學校什么事？”博士生思路清楚，立刻注意到了細節(jié)，“驛站又不是學校開的。”

    “驛站不是學校開的，但封條是學校貼的啊?！瘪R尾女生似乎對情況也不是太清楚的樣子，歪了歪頭，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前面的人都說是學校把驛站封了，因為驛站工作人員都病假了，沒人管理……哎，就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