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揮別雨季
* 林景總部大廈,高得直入云霄,設計先進俐落的外觀,在陽光照耀下,它擦得晶亮的窗面熠熠生輝。之前應辰良從網上好奇搜過,透著照片或新聞報導,多多少少見過幾次,然而親臨其境,感受卻是全然不同。 她舉目看著大廈,瞇眼粗略數數,少說也有六十幾層樓高。 澎湃、熱血的心情,從心底一涌而上。 這是談致遠,用幾十年光陰守護的地方。 入口是由四扇玻璃雙門和自動旋轉門組成,目測來足足十米長,氣勢滂礡又不顯俗氣,菁英白領男男女女都穿著整齊,西裝領帶、窄裙高跟鞋,或組隊、或零散地穿梭其間,透過玻璃門能見到警衛(wèi)筆挺的站在兩端,令人肅然起敬。 應辰良進去時,沒有人留意到她。 她很快的察覺到前方柜檯,一位年輕接待小姐掛著職業(yè)笑容,在和一位洋人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說話。 此時此刻,應辰良才知道,為何以前外界,會傳開許多關于談致遠的事蹟或行事風格。 任誰看了這陣仗,都曉得上頭的高層定然非等間之輩啊。 等那位洋人走了,柜檯內的小姐目光移向她,微笑詢問:「這位女士,請問需要幫忙嗎?」 她回以一笑:「我想找??」 「應小姐?!挂坏滥幸魪呐赃呿懫?。 循聲而望,李川西裝筆挺地站在不遠處,他身后還有一群人,都剛從電梯出來。 李川是瞅著時間差不多,送幾位監(jiān)工員下樓,恰巧碰見她和接待員交談。 「麻煩你帶應小姐到副總辦公室?!估畲ㄕf。 從未有人未經談致遠允準進入他的辦公室,包括外來貴客或投資者,都是請去小會議室會面。接待小姐愣了愣,仔細看了下李川的臉,見他神色如常,趕緊掛回笑容:「好的,您放心。」 李川和應辰良打過招呼,匆匆地又走了。 應辰良跟著接待小姐上電梯,心不在焉地看著跳動的樓層。 這是個十分陌生的地方,卻是談致遠工作、一心一意筑起的公司,而她心緒五味雜陳,她想起李川說的話,談致遠七點就開始開會議做交接?? 昨晚,他凌晨三點在她那兒待了半個鐘頭。 之后一定是趕著深夜班機離開,也不曉得有沒有闔眼休息的時間。 而且交接?這意味著,他要從這間公司,澈底離開嗎? 「?!埂?/br> 「這邊請?!菇哟〗銣睾偷纳ひ糨p飄飄地傳來。 談致遠的辦公室,和她想像中的相差無幾,用兩個詞形容就是:簡潔、俐落。 接待小姐悄悄闔上門后,應辰良便好奇打量起來。 并不過分偌大,一入室便是寬敞增加採光的落地窗,一個辦公桌椅和沙發(fā),小茶幾。擺放在桌上的資料,一疊疊,十分整齊,而整個環(huán)境都打掃得一塵不染。 她沒翻動他的東西,而是落座在沙發(fā)上,靜靜地滑起手機。 太多疑云在腦海中盤旋,但她知道,現(xiàn)況下,等待才是最好的決策。 等待、直到他肯和她說明。 談致遠不在辦公室,沒有任何人上來找他。 里頭靜悄悄一片,她等了許久,有些按捺不住,推開門。 會議室大門敞開來,講話聲逐漸逼近,隱隱中夾雜著那熟悉的低醇男音。她倚在門邊目視著,又是幾名西裝筆挺的領導走出來,而談致遠,則正在和一名同僚談話,談起公事,他總是眉目清淡像染了寒霜。 「談總,您去哪里,我們就到哪去?!鼓腥肆x憤填膺的道,「林景企業(yè)轉交到陳經理和夏小姐手上,遲早瓦解星散?!?/br> 「和外商解除有關您的合約,領頭人又紛紛離開,林景企業(yè)還剩什么?」 談致遠神色松了松,難得柔和幾分,他正要開口,目光卻微微一頓。 應辰良和他四目相接,彎唇笑了笑。 「這位是??」 幾個男人的目光刷刷地射了過來,同時一愣。 談致遠顯然沒料到她會出現(xiàn)在這,也只是片刻遲疑,之后從善如流地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介紹道:「這是我未婚妻,應辰良?!?/br> 四周安靜下來,她也愣住了。 隔了這么久的時間,他終于不再受談晟控壓,在眾人面前,能如此直截了當的說:這是我未婚妻,應辰良。 她臉頰有些燙,也有些悸動。 原本神色嚴肅的同僚們,聽到她的身份,都忍不住多觀察幾眼。 之后他們還要外出,談致遠看著懷中的她,用著倆人能聽見的音量說:「等我。」 然后他松開她,和他們一塊兒下樓。 應辰良回到他的辦公室,為了不再被行注目禮,門關得嚴嚴實實。 她抬腕看時間,已經過來四個鐘頭。 根據他們的談話,她臆測到了幾分。事關重大,談晟大抵收到了傳票,但想來為了自己的顏面,媒體對此也刻意回避。同時,抱著唇亡齒寒的心態(tài),也逼得談致遠付上代價,離開公司。 剛才一路上來,時間并不多,但對于面臨領導離開,依舊有條不紊的公司,不由得心升敬意。 行色匆匆的白領精英、浩大壯觀的建筑、積極前來的外國客戶,在這其中,彷彿都能看見,每個小小職員的熱血與未來的憧憬,以及談致遠在此度過的歲歲月月。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工作的環(huán)境,不大不小的文教公司,每個職員之間,都形同家人,患難相扶,慢慢筑起一個公司。 她心底就涌上一股哀傷,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希望一切都會變好。 * 談致遠的交接工作,直到晚上才告一段落。 他回到辦公室時,外面走廊已毫無人煙,即使身心俱疲,他步伐依舊沉穩(wěn)、目光清亮。 推開辦公室門,他看見了應辰良,側坐在沙發(fā)上,頭倚著皮質背靠睡著了。 里頭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月光和華燈照射進來,她白皙的容顏安安靜靜,絲毫沒有被塵囂驚擾。 他走到沙發(fā)邊,俯身在她身上蓋上外套,隨后坐到她旁邊。 應辰良是被吻醒的。 在夢中,他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吻著,從指尖到臉上,又一路向下流連,他的唇所經過,都在肌膚上激起一陣麻癢??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對上談致遠一雙桃花眼睛。 應辰良清醒時才發(fā)覺,她枕在他肩膀上,而他剛才不曉得已經吻她多久了。 她還是有點職業(yè)cao守,在工作的辦公室里做這種事,臉皮都要掛不住了,偏偏男人還饒有興致地目視著她,絲毫未覺不妥。 但她沒有推開,故作輕松的笑問:「你哪時候到的?」 這點轉移話題的把戲,怎逃得過他的眼? 他低下頭用唇蹭過她唇角,垂下眼簾澈底底吻上,極富技巧的吮咬。 他的雙臂撐在應辰良耳邊,她被吻得招架不住,不知不覺已被壓在身下,身軀緊緊相貼。 廝磨好一會兒,談致遠定定地看著她,覆上她有些冰涼的手,嗓音啞得一塌糊涂:「我們下樓?!?/br> 他對附近熟悉,帶她到間口碑極好的餐館吃飯時,應辰良才發(fā)覺自己已飢腸轆轆。他在外工作一天,去了應酬場地,喝了些酒,整天下來卻也是沒有進食。 這一餐,吃得分外安靜。 她已訂下夜間機票飛往老家,他們叫了代駕抵達機場。 談致遠自目送著她離開,眸子內染上一抹光華。 她非常貼心的,什么也沒多問,只安靜地相信并等待。 幾年前,那孤家寡人無牽無掛的日子,從與應辰良的不期而遇之后,澈底亂了套,她就像最矚目的冰月,溫柔地包裹著世界,一寸寸地佔領土地。沉重煩悶的一天,隨著她的到來消失無蹤。 只因有她在,便是良辰,無論如何兜兜轉轉,終能迎向吉日。 此時,他緩緩步出了機場,和暖的空氣撲面而來。 同一時間,應辰良在等飛機,抬頭看著大屏幕上的時間表。 七月一日。 恰巧要揮別雨季。